精彩美文徐天心陆渊卿免费阅读-正版小说徐天心陆渊卿全文阅读

时间:2023-05-23 15:15:0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管家说花隐落胎,父亲从没安排过。
再想起曾经陆渊卿说的功高盖主,徐天心才知一切都是计谋。
将父亲葬好,徐天心跪在他的灵位前。
“爹,您一生为女儿操心,不成想如今失了性命,还损了名声。”
“女儿……对不起您……”
徐天心说着,重重地磕着头。
管家在一旁看着她如今的变化,心底不由担心:“小姐……”
徐天心颤颤巍巍站起来,看着管家,将一袋银子递了过去。
“李管家,莫要嫌弃,回去好好生活吧。”
话落,她转身一步步离开。
管家看着徐天心,眼中满是伤感:“小姐,您要去何处?”
第十一章 忆起了所有
徐天心没有回答。
她踩着皑皑白雪,一路往前走。
这一路,前世的种种接连在脑海中浮现。
第一世,他说:“来世,生生世世,我们定要好好在一起一回。”
第二世,他是国师,他说:“公主,我心中已有一人,若有来世,臣定不相负。”
第三世,他是梁国太子,而她是他身边的婢女,他说:“你我身份悬殊,本殿不能娶你。”
第四世,她是个普通女子,可找到他时,他已娶妻。
第五世,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因他身份特殊,不能娶妻。
第六世,两人相遇时,已经白发,他心中有一亡妻,但他温声说:“如你这般情深之人少,若有机缘再遇,我定会考虑。”
第七世,她为救他而死,而他后来娶了妻,生了子。
第八世,他说:“若你说的前世是真,那你再等我一回,我不能负了赵家小姐。”
等等等……
如今等到了这第九世,两人身份相配,自小相识,胎定的姻缘,他未娶她未嫁,什么都是刚刚好。
然而,陆渊卿还是不爱她……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徐天心抬头,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听安亭。
上面刻着的字:昨夜风雪落满头,今生未与卿白首。来生候你艳阳里,未须风雪也白头。
这是她第三世刻上去的……
鲜血顺着徐天心的嘴角止不住地滑落,她一头白发,抬手轻轻触摸着那些字。
心中的苦涩逐渐蔓延,喉间哽咽道:“渊卿,我不想等了……”
……
陆府。
花隐已经收拾好行李,步行来到陆渊卿面前:“渊卿,我们该启程去江南了。”
陆渊卿正写着字,闻声抬头看向花隐。
“徐天心回来了吗?”
花隐眼中划过一丝不甘,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陆渊卿没想到徐天心现在还没有回来,起身向外走去。
花隐紧攥着手中的手帕,轻声喊了句:“渊卿。”
陆渊卿脚步一顿:“她毕竟是我的妻,我不能丢下她。”
说完,他快步离去。
陆渊卿到了相府,推开门进去,只见里面一片枯败。
他眸色沉了沉,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徐天心,心底莫名得不安。
他忽然想起从前徐天心一直带自己去的听安亭。
陆渊卿没有停留,连忙赶去。
听安亭建在半山处,他往上走着,就看山上白雪和枯叶纷飞,这个场景很熟悉。
不多时,来到听安亭外。
陆渊卿眸色一怔,只见徐天心一头白发,站在亭中,浑身都是鲜血。
“徐天心。”他出声喊道。
徐天心闻声,晦暗的眼眸看向他:“洛城,是你吗?”
她叫的又是陆渊卿前世的名字。
陆渊卿闻言,剑眉紧促。
他一步步走上前。
“走,跟我回家。”
“家?”
徐天心眼底满是凄凉,她如今哪里还有家。
曾经,她以为只要有陆渊卿的地方就是家。
可如今,她发现陆渊卿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家。
一滴清泪滑落,徐天心看着不远处的陆渊卿,声音很轻:“陆渊卿,我累了,我想明白了……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不等你了……”
话落,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顷刻间,她的身体就如同折翼的鸟一下倒了下来。
陆渊卿瞳色剧震,就看着那鲜红的血,蜿蜒而下。
在血触碰到他鞋尖的一刹那,他记起了所有。
第十二章 往事浮现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上一世,上上一世……
一直到他与徐天心相识的第一世……
那一世他是洛城,而徐天心是徐戚戚。
千年前。
洛城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而徐戚戚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在一场战争中,洛城受了重伤。
机缘巧合下,徐戚戚救了他。
两人在日常的相处下,逐渐的相识相知相爱到成婚……
只不过成婚后没有多久,又有敌军来犯,身负保家卫国重任的洛城又披甲上阵。
却没想到,则一去却葬送了他们的一生。
他还记得战争结束后,他奄奄一息,强撑着满身是血的身体回到他们的家中。
那天的雪下的很大,大到将大地都染成了一片白。
他路过之处,洒落在地上的血显得格外红。
徐戚戚见到后,整个人差点站不住。
他踉跄着抱住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有说不出的苍凉。
很遗憾这一生只能陪她走到这里。
于是,他对她说:“戚戚,今生与你缘尽于此,来世,生生世世,我们定要好好在一起。”
……
所以之后的每一世她都在寻找自己,但是偏偏就是天公不作美,每一次都错过了。
一直到这一世,她是徐天心,他是陆渊卿。
她是丞相之女,他是太尉之子。
两人看起来是那么般配,但是他却将前尘往事尽数忘却,识错了人。
原来徐天心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相识了九世。
只是他不记得了而已……
他自出生起就在心底告诉自己,救自己的那个人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他心里牢牢记得的人是早已千年前在自己怀中许下生死不离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正是现在自己怀中的徐天心。

他一直以为是花隐……

当年他科举中第,第一次上任为官。
但是却在途中遇到了流寇,多亏了花隐以身相护,这才保住了性命。
他以为自己要找到的那个人就是花隐,故而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
未曾想,竟然错了……
陆渊卿抱起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徐天心,失魂落魄地走下山去。
雪下了一路,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住。
走到陆府他的身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嘴唇冻得发紫,眼中隐隐泛着波光。
漆黑的头发也变得斑白,跟满头银发的徐天心倒显得有几分般配。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的模样大吃了一惊。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陆渊卿没有说话,仿佛没看到他一般,直直地向里走去。
一直走到他们的新房,这里的红绸还没来得及拆掉。
他只来过这里一次,而那一次还是将小怜的尸体丢给徐天心。
想到这里,陆渊卿的心感到隐隐作痛,仿佛什么东西堵着,闷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徐天心放到床上。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冷掉,触感甚至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刺骨。
但陆渊卿却紧紧握着她那垂在床边的手,黝黑的眼眸中掩着读不懂的神色。
这时,陆母走了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来徐天心他们的新房,徐大将军战亡,徐丞相已死,她连敷衍都不愿敷衍这个现在没有任何背景的人。
只是听门房说陆渊卿抱着满头白发的徐天心回到了这里,这才匆忙赶来。
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徐天心的脉搏。
刺骨的凉意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浑身一颤。
这人脉搏早已停止!
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头看着床上徐天心的尸体,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既已去,那就寻时间安葬了吧。”
第十三章 葬礼
陆渊卿没有说话,依旧是刚才的那个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陆母叹了口气,据她所知她这个儿子对徐天心并不上心,这场婚事亦是无可奈何。
如今怎么倒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紧接着,她便想通了。
两人自小便相识,徐天心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多少有些惋惜。
看在两家之前是世交的份上,她决定一定要将这场葬礼举行的隆重一些,也让徐天心走的体面一些。
只不过现在陆渊卿没了妻室,应该在给他物色一房好的妻房,也好让陆家有后。
至于花隐,让她住在陆府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她的身份连嫁给陆渊卿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她没了孩子,是时候找个机会将她赶出府了。
陆母小心地在心里盘算着,回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陆渊卿,转身离去。
三天后。
陆渊卿一直坐在徐天心床前,双手紧紧握着那双永远也捂不暖的手。
不吃不喝不睡,就这样待了三天。
不管陆母如何软磨硬泡他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不为所动。
为此,陆母还毫不情愿地叫来了花隐。
她以为儿子之前不论如何也要带花隐入府,想必一定对其情根深种,或许她可以唤醒陆渊卿。
花隐看到陆渊卿的模样立刻就哭了起来,她拉着他的衣衫不停地诉说着之前的种种,可是陆渊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当她说到:“请渊卿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话还没有完,她就明显感受到了陆渊卿的变化。
刚想伸手去扶他起来,陆渊卿却将自己的衣衫抽出,艰难张来嘴,说到:“带她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说完嘴里立刻就被血腥味给充满了。
陆母见无计可施,直接哭了起来:“豫儿,你这样要娘怎么活……娘可就你这一个亲人,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娘也不活了……”
她说着,还偷偷地瞥着陆渊卿的的反应。
见他又重新坐到了之前的位置,竟然大哭起来,还给房间里的下人使了个眼神。
这些下人立刻心领神会,全部跪倒在了地上。
异口同声地说道:“还请少爷吃点东西……”
随后又齐刷刷地磕了个头。
陆渊卿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陆母立刻将他拉出了房间,随后吩咐人将徐天心的尸体装进棺材。
已经过了三日,是时候可以下葬了。
她实在是不愿意让自己儿子眉头守着一个尸体。
这场葬礼异常隆重,甚至比徐天心的婚姻还要隆重。
单单是送行之人就有平江街那么长。
陆渊卿行尸走肉般跟在送行的队伍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来到了陆家陵墓的埋葬处。
这时,陆渊卿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即将入土的棺材,又看了看怀中的灵位。
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爱妻徐氏天心之灵位”。
他的身体陡得一软,瘫坐在地上。
原来,徐天心真的死了。
在他终于将一切都想起后,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等到最后一抔土掩没那口黑棺后,看着逐渐凸起的土丘,他发疯似的跑了过去。
第十四章 悲痛欲绝
他跪在坟墓前,眼泪这才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
“戚戚……”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所以身后的人也没有听到他喊的名字,只是听见他跪在那里喃喃自语。
送行的人看并不了解他家中的情况,只是觉得他刚成亲不久就死了娘子,许是伤心过度。
也就没人打扰他,在葬礼结束之后都相继离开。
现在这里只留下陆渊卿,他一身白衣仿佛要跟这漫天的白雪融为一体。
他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新坟,看着怀中的灵位,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痛。
之前的几世,他并不知道跟徐天心之间的渊源,所以心安理得地度过了幸福和顺的一生。
而徐天心却要带着记忆,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娶妻生子……
陆渊卿越想越难过。
所幸,这辈子他能记起所有。
否则他就又要再次心安理得地辜负她这一世了。
陆渊卿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才抱着徐天心的灵位走回家。
这时天空又开始下雪。
他将灵位放到祠堂,走到院落中,看着满天的飞雪。
这才真切的感受到物是人非。
他走到正殿,陆母正端坐主位,看见陆渊卿陆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来人,上晚膳。”
一旁的丫鬟连忙走了出去,她拉起陆渊卿坐到了饭桌上。
她满含笑意,一直在跟陆渊卿说话:“豫儿,你何时动身前往江南,娘已经帮你收拾好行装。”
“这是皇上下令,还需尽快动身。你已经耽误了几日,再耽误下去可不行,娘怕皇上会怪罪……”
陆渊卿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他突然感觉这个从小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无比陌生。
虽说之前他娘对徐天心不怎么热情,但也算和善,何况徐天心从小时候就经常来陆府。
如今她去世,娘怎么可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如此淡定自然。
想到这里,陆渊卿就感到莫名的心酸。
“娘,我吃饱了……”
起身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脚步,说道:“明日我便会启程。”
他没有办法责怪自己的母亲,何况江南水患,他理应早些去治理。
他走到书房,就看到花隐在窗口望着外面。
她看的有些出神,陆渊卿走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陆渊卿看着她的身影,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他轻声唤道:“花隐……”
花隐回过头来,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渊卿,你回来了……”
她的笑容很温暖,但是却掩饰不住她眼中的苍凉。
陆渊卿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语气中亦听不出什么情绪:“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江南。”
花隐的笑容更灿烂了,眼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尽:“我早已收拾好,随时都可随你一同前往……”
“你不必去了。”
一句话让花隐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什么?”
陆渊卿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窗外。
“你之前不是说过不会再让我四处漂泊,要给我一个家,你到哪就会带着我去哪,如今这些都不做数了吗?”
花隐拉住陆渊卿的衣袖,眼泪不觉涌出。
陆渊卿转头看了她一眼:“我自会安排人照顾你,保你一世无忧。”
花隐带立在原地,却在陆渊卿起身要走时环手从身后抱住了他。
“渊卿,你带着我好不好,我可以当丫鬟伺候你,我不要名分,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第十五章 江南水灾
陆渊卿将花隐的手掰开,转过身来刚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她含泪的模样,有些不舍。
毕竟她曾经救过自己,而且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我此去凶险,带着你多有不便。”
说完,不等花隐说话,起身离去。
翌日一早。
陆渊卿只带着几个小厮,驾着一辆马车,便匆匆离去。
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都会使他想到徐天心。
他一直在心里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徐天心只是回丞相府了,等自己救灾回来就可以迎她回家,从此相依到老。
也算圆了千年来的夙愿。
这一路他极少休息,两个月的路程,他不到一个月就走到了。
这里的府邸不似京城般宏大,但是他们几人住已然足够。
陆渊卿一路走过,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这里大雨连下了数月,冬日的寒冷让地上裹了厚厚的冰块,年纪稍长的简直寸步难行。
等到气温回暖,冰雪消融,又开始不停地降雨。
河岸线也一直水涨船高,将所有的农作物尽数淹没。
老百姓本就指着地里的收成过活,这下颗粒无收,不仅连吃食都没了,更不必说税赋。
反正陆渊卿一路上的感觉,就一个字:惨。
他在房间片刻稍坐,便马上带人去看灾民的聚集地。
巡抚衙门的庭院中密密麻麻躺满了人,这里的人都是被大水冲毁了家,没有地方可去。
巡抚大人就将他们接到了县衙之中。
看到陆渊卿进来,县太爷连忙出来迎接。
“下官不知都御史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陆渊卿看了一眼他穿的并不整洁的衣服,将他扶了起来。
早就听闻江南巡抚李靖知勤政爱民,近半年来江南水患严重,百姓流离失所,仅仅请求援救,他就上书了十余次。
赋税交不上他便用自己的俸禄来补,可是他的俸禄有限,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而皇帝刚继位不久,自然是对这种天灾很排斥。
人人都想做明君,所以就会尽力将那些有损自己名誉的事情给掩盖住。
他每日都在品各地进献而来所谓的祥瑞,对于这种扫兴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过问。
但是李靖知丝毫没有退缩,他不停差人送去,皇上再也不能装作没看到,这才派陆渊卿前来查看。
其实就是做个样子,让百姓都说一句其爱民如子。
“不知大人带了多少救灾粮?”
李靖知的话让陆渊卿一怔,皇帝只说让他来治理水患,并没有派遣救灾粮。
他当时也没有想太多,要不然也不能就这样轻装上阵。
“皇上命本官先到,救灾粮随后便至,至于多少本官也不知……”
陆渊卿平时没有说过谎,此话一出,脸颊立刻变得绯红。
好在李靖知的心思只在救灾粮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
陆渊卿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他们衣衫褴褛,比街上的乞丐还要狼狈。
顿时感到一阵心酸,他取出腰间的钱袋,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去买一些衣服和粮食……”
那随从刚接过还没走,就被李靖知给挡住了:“都御史大人且慢……”
陆渊卿有些疑惑地瞧着他。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场大水来势汹汹,冲毁了大多数商铺,能余下的本就不多。”
“江南民风淳朴,很多老板都分给了穷人,个别没有捐赠的也只能够自家所用,根本就不会往外出售……”
第十六章 梦境
陆渊卿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原本不说富饶,但也算鱼米之乡的江南,竟然变成了累累白骨、哀鸿遍野的惨状。
他回到住处便提笔写了奏章,他自认现在自己现在在朝堂还占有一席之地,或许他的请求会有所奏效。
这几天陆渊卿一直在河道口调查水患出现的原因,按理说江南本就是水乡,家家户户门口都是潺潺流水。
之前都没有问题,就说明此处的输水系统还算不错。
只是最近连日天降大雨,所以水不能及时输出,就导致了这种情况。
那么事情至关重要的地方,就是找到输水源头。
陆渊卿让几个之前有过挖沟疏导经验的人来到了每条河流的归流处,这里的流速比别的地方都要湍急,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源头处,但是因为事先没有安排,进展很慢。
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什么发现,又怕天黑了会有什么危险发生,便只好先行回去。
回到住处刚坐下,李靖知就送了饭过来。
只有几碗稀粥、几个馒头和一些仿若白水煮成的菜叶。
李靖知放到桌子上时感觉特别不好意思:“都御史大人,下官实在是拿不出别的饭菜招待,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陆渊卿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苦涩。
李靖知年纪并不大,也就比他年长几岁。
但是为了此次水患每日操劳,头发已经半数斑白。
“李大人这是哪里的话,皇上的赈灾粮已经在路上,不日我们便可饱饱吃上饭了。”
之前陆渊卿上书请求赈灾,昨日收到快报,赈灾粮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只是这路途遥远,到的话最快也得一个月之后。
夜逐渐深了。
昏黄的烛光照着陆渊卿早已疲惫不堪的脸,显得更加憔悴。
他为了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不知不觉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身穿盔甲,被一群人围着,每个人都手拿利刃,用尽全力向中间的人砍去。
这人像是杀红了眼,瞬间围剿他的人尽数倒下。
他眼眶充满了血,不停地挥舞着大刀,疯了一般向进攻而来的人砍去。
终因寡不敌众,倒了下去。
画面一转,只见这人满身是血,走在松软的白雪之中,脚步踏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冬日显得格外响。
流下的血顷刻就将踩出的的脚印给覆盖上,在皑皑白雪中留下了一道刺眼的红线。
随后就看到他躺在地上,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这女子跟徐天心长的一般无二,而这个男子长的跟陆渊卿一模一样。
陆渊卿猛地睁开眼睛,这个梦他做了很多次,每次都到这里就会惊醒。
他知道,这是徐天心在提醒自己彼此的约定,让自己千万不要再忘记了。
此时更声刚好敲了五声,天还没有亮,他走到门口想再去昨天渠道地方勘察一番。
但是刚打开门,发现又下雨了。
下雨后,这里的情况将会变得更加危急。
何况现在天色还暗,于是他又退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看了好久,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没多久他又进入了梦乡。
这次的梦好像跟以往都不一样,而且是陆渊卿从未有过的记忆。
之前他虽说也经常做梦,但是绝大多数是前世中所发生的事情。
他虽然总能被那些事惊醒,但是总归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曾经。
但是,这次的光景跟以往都不一样,而且场景更是非常陌生。
第十七章 救灾
梦境中,他坐在一棵仙气缭绕的大树上,伸手抚摸着树下正在吃叶子的麋鹿。
这鹿很乖,他每摸一下,这头鹿都会轻轻拱一下他的手。
这时,突然面前走过来一个身着绿衣的仙子,看起来很是活泼但是却在故作娴静。
她走到他身旁,屈膝施礼道:“温乐神君,我知你下凡历劫,愿你终有所成。”
此时陆渊卿眉心红光闪动,醒来时,一口鲜血吐出。
他捂着心口觉得很痛很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心口的疼痛正在一寸一寸渗透他的血肉。
“温乐神君……”他小声念出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很陌生,从来都没有听过。
等到陆渊卿再次醒来时,是被外面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惊醒的。
此时天气虽说有所回暖,但还是冬季,天气还很冷,陆渊卿却出了一身的汗,将他的衣服全部浸透。
他换好衣服走出去,一群人便把他给围住了。
“大人,又有一条河决堤了……”
来不及反应,陆渊卿起身就往外走。
之前这里的河堤已经塌了好几个,但是自从他来了之后带人稳固之后就没再塌过。
想必是昨夜的雨过于大,这才承受不住,再次塌方了。
“可有人受伤?”他连伞都忘了拿,直直地向外走去。
随从立刻帮他挡住头顶:“没有,早上发现之后已经将其封锁,好在还没人进去。”
“带路。”
路上的积水很多,已经将他们的鞋底给淹没。
一路走来,陆渊卿的鞋子已经湿透了。
河堤被雨水冲出了一个大大的洞,算来大概有一尺长宽的样子,里面的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出。
陆渊卿拿起地上的石子一个个堆积上去,但是刚放上片刻就被尽数冲倒。
现在雨太大,根本就阻挡不住。
“你们几个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塌陷?”陆渊卿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
这里是他们几日前刚加固的,不成想这么快就坏了,那么其他的地方肯定也有危险。
事情变得愈加棘手,倘若不能加大疏导口,这里很快就会被洪水淹没。
正在万分焦灼的时候,陆渊卿突然看到塌方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
身边水流湍急,她正在慢慢往这边走。
陆渊卿看到她,仿佛又看了徐天心小时候。
这时,她前方河水陡然冲出边界。
又一处塌方!
河水的冲击让小女孩摔倒在地,随后回旋的力度又将她卷到了河里。
陆渊卿看到之后,眼中又闪过了徐天心躺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本能地想阻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他看着小女孩即将被淹没的头顶,不顾一切地冲向河里。
岸上的人没看到他,转头却发现他正在往决堤的另一方跑去,想要阻止,但是却为时已晚,他已经冲了进去。
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喊叫:“大人!”
陆渊卿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他拼尽全力把小女孩捞上来,看着她,却发现她并不是徐天心。
徐天心是真的没了。
陆渊卿奋力将小女孩救上了岸。
然而洪水在下一刻又卷土重来,将他全部淹没。
临近生死,他脑海中都是徐天心曾经对自己说的话。
渐渐地,他的意识慢慢消散。
或许马上就会死了吧……
第十八章 陨落
陆渊卿心中释然,如此也算解脱了。
这样应该很快就会见到徐天心了。
下一世一定要将她牢牢记得,只是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等自己。
她在听安亭说,生生世世都不愿意等自己,想必应该是气话。
她气自己每一世都可以过的心安理得,所以想了这个法子来刺激自己。
陆渊卿没想到,在将死之时他还在自欺欺人。
也罢,若她不原谅,自己再寻她个几世又如何。
渐渐地,陆渊卿没了知觉……
等到他陆渊卿再次醒来,是在冥界,忘川河上。
此时的他不在是官服,而是一身仙装,他问摆渡人:“徐天心呢?”
摆渡人说:“回司禄星君,婉华仙子历经了九世情劫,却仍然执迷不悟,如今已经投胎转世。”
司禄星君?
陆渊卿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没错,自己是司禄星君,名唤温乐。
这次下凡不过是在历劫。
只不过这摆渡人口中的婉华仙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在历劫前夕,婉华仙子前来祝愿自己。
当时他还很奇怪,两人并不熟悉,平时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她突然来祝福,自己也不好太过无理,只好回复道:“愿仙子一生和顺,得偿所愿。”
思绪回来,他问摆渡人:“婉华仙子的九世情劫?这是怎么回事?”
九世的话,算算时间,跟自己前后相差不大。
他只记得当时跟自己一块历劫的只有与他同日飞升的花神莲河,不记得有婉华仙子……
“当时星君下凡历劫,婉华仙子不顾天条也随您下去了。”
温乐惊住了,他呆立在原地,久久才开口:“徐天心就是婉华仙子?”
摆渡人点了点头。
因为不是正常历劫,所以她才会记得人世间九世的所有……
“你说执迷不悟,又是什么意思?”
“婉华仙子对星君有情,但是自知与您身份悬殊,故而下凡时许下心愿,只愿求得一世长情。”
温乐神情一黯,若有所思:“一世长情?那又何来的九世?”
摆渡人轻叹了口气:“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她转生时因为天界到人间之时气息羸弱,再加上饮了孟婆汤,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是婉华仙子。”
“每次她再次回到地府时,都念念有词说要找一个人,所以都会选择再次投胎,至于她为何会有前世的记忆,这个并不清楚,许是违抗天命所付出的代价……”
“等到九世轮回还不曾有所悔悟,就会再继续投胎为人,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那时他们的命运世间所有都将无法干预,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倘若这次可以悔悟,还可列入仙籍,否则,就将永世留在人间,经轮回之苦,回天乏术。”
九世轮回,她每次都用在了等自己身上……
这股执拗劲简直跟小时候的徐天心一模一样,只要认准了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去做,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明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股劲。
现在才算彻底明白了,原来这股劲已经埋在了她心底九世。
温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件事情。
“那本君现在是历劫完成了?”
他说话时整个人的声音都在颤抖,眼底还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摆渡人点了点头:“是,星君即刻便可恢复仙身。”
“我可否再见她一面……”
第十九章 恢复身份
摆渡人眼神闪躲,这阴间并没有要求不可泄露轮回之人去所规定。
何况司禄星君是神,就算不告诉他,他应该也可以找到,只是时间长短的区别罢了。
而且天界也没有要求规定不可找回轮回历劫之人。
想当初九天玄女下凡历劫,紫薇大帝便找到她的转世,时刻候在其身边,直至功成圆满,重返天庭。
“自然可以。”摆渡人没有任何推辞,“星君只要走过那道门便可恢复仙身,等您恢复仙身之后,我便即刻带你去。”
温乐见过那两道门,那是他千年前下凡历劫时。
当时他进的是灵另外一个门,那是通往人间的。
他走到中间时,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了去往天界的路。
天空中又下起了雪。
摆渡人跟温乐一左一右走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温乐本是最惧寒冷的,但是自人间回来之后,他觉便觉得对寒冷好似没有那么敏感了。
或许是两次在雪中的感受都太过于刻骨铭心。
“就在那里。”摆渡人指着一个大门说道。
温乐顺着看去,只见门口用烫金的大字写着:临安寺。
他有些好奇,转过头再向之前摆渡人站的地方看去,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神君,天命不可违,还请好自为之……”
温乐微怔,随后向临安寺走去。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白雪映的牌匾格外的亮。
他有些想不通,这里是寺庙,如何来的孩子?
不过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角落里一阵哭啼声。
之前他们在寺庙的侧面,只能看到大门的一面,那一面完全被挡住了。
走近才发现,在门的侧面正放着一个被襁褓紧紧包裹着的孩子。
温乐低头去瞧,只见那本来还哭泣的孩子,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仿若春日的暖阳,瞬间温暖了他的整颗心。
他刚想将地上的孩子抱起来,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摆渡人的叮嘱,讪讪收回手,轻轻扣了下大门。
旁边的房间慢慢亮起了烛光,紧接着就听到了脚落在雪地上是沙沙声,随后便传来了询问声。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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