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琥珀仁的气味和敦厚的药苦香渗入男人毛衣的纹理,空气中逼人的浓。
桌上摆着岑晋平那套房的房产证。
“护照夹在里面。”陆邵北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
岑凛翻开,房本是她的名字。
重新买下老房子之后,房本在他手上,岑凛没要过。陆邵北顺手锁在办公室抽屉了,忘了给她。
区里近期任免了一批人,新上任的一把手请他指点指点,捎了一盒太平猴魁当见面礼,这茶叶太昂贵,陆邵北当场要还礼,拉抽屉找礼物时,意外发现了房本。
他知道岑凛贴补家里,没攒下积蓄,有档次的包和衣服基本全是他送的,过得挺节俭。
和话剧院那些争奇斗艳的女同事比,素得可怜。
男人目光掠过她,“金悦府这套也是你的,程洵过几天会腾房。”
岑凛为这话心情大起大落,想问他是不是要和宋禾一起住了,可到嘴边,又咽回。
陆邵北这个人,这辈子,他的爱恨喜悲,与她无关了。
眼前一黑,岑凛直挺挺地往前摔。
陆邵北眼疾手快接住她,音调都变了,“低血压犯了?”
她吃力睁开眼,晃了晃晕乎乎的头,“好像是——”
岑凛那圈子清一色的骨感美,她在意身材,血糖和体脂低得吓人。倒是她天生胯宽,肌肤也紧致,显得凹凸有曲线,不至于干瘦。
否则,也入不了陆邵北的眼。
“饿多久了?”男人搂着她,走到沙发,“不要命了?”
岑凛舔了舔唇瓣的干纹,晦涩挤出一句,“最近演出多。”
陆邵北气得不轻,“缺钱?”
她小声,“攒钱打官司。”
始料未及被她刺了一下心口,男人语速放平缓,“我让程洵给你建行卡打一笔钱。”
“我自己有。”
“还犟?你犟也有个限度。”陆邵北感觉怀里轻飘飘的,小,软,像柳枝,没什么重量,脆弱得一折就断。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以后有麻烦告诉程洵。”
岑凛视线落在他喉结,周围的细胡茬和类似于小鸡皮疙瘩的纹路,比小麦色浅点,比蜜色又深点。
她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我回去了。”
男人拉住她,声音穿透腔骨,沉静有力,“歇歇再走。”
宋禾迈进玄关,正好目睹这一幕。
女人柔弱,男人阳刚。
克制又难以形容的温存。
她稳住神,“北哥,我买了你常吃的那家白记早餐。”
岑凛立马从男人怀中抽身,不声不响拿起桌上的证件,与宋禾彼此无视,交错而过。
关门声传来,宋禾垮了脸,从背后抱住陆邵北,“你怎么又跟她见面了?”
“她护照没带走。”
宋禾不认可他的理由,又不好太闹,隐忍着不发作,“程秘书不能转交她吗,非得你亲手给呀。”
男人转过身,从客卧取出一条项链,戴在她颈部。
“喜欢吗。”
宋禾抚了抚钻石的刻字,是前不久在权富圈沸沸扬扬,陆三公子豪掷千金定制的那款,她猜到是送给自己的。但不笃定,送岑凛也正常。
“特意为我选的?”
他云淡风轻,“飞了一趟国外,在拍卖会弄的。”
价值八位数独一无二的珠宝,兜兜转转归属自己手里,不欣喜是假的,宋禾恢复了笑容,“那你答应我,永远不见她了。”
男人没接茬,高挑的身型逆光而立,拉出一道剪影。
“自从我知道你身边有了岑小姐,我没有一日是踏实的。”宋禾再次抱住他,“一直害怕你爱上别人,对我腻了。”
陆邵北垂眸,“傻话。”
橘白色的晨雾笼罩住他,镀了一层性感结实的情欲味,宋禾感受到他腰间支起的弧度,似乎有反应。
她手向下摸索,一厘厘挑逗,“北哥,你想不想?”
陆邵北掰开她手,“公司有事。”
宋禾心一凉,这证明他不是因为自己才起反应。
她回来两个多月了,迟迟没有突破,宋禾抱紧他,“今晚去我那吗?你明明有欲望的。”
陆邵北仍旧淡淡的,“没有太多时间。”
“北哥。”宋禾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你和她做得频繁吗。”
男人脚步一滞,旋即走向鞋架。
宋禾没等到他的答案,她注视着陆邵北换皮鞋,打领带,拎起公文包,一气呵成,直到他开门出去。
昨晚,纪席兰在电话里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凭肚子进陆家的大门,死了这条心。
宋禾一整夜坐卧不安。
纪席兰手中有她一个大把柄,陆邵北至今不知情,却足以颠覆他对自己所有旧情。
不过,纪席兰高估她了。
她从没打算上位要名分,她清楚陆家的门槛有多高,更清楚陆邵北不会为女人上头,他的喜欢是有度的,有尺寸的。
宋禾只图风风光光的跟着他,开开眼界,而且和陆邵北好过一段的女人,身价也抬起来了,以后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男人,都任她挑。
程洵下车接过陆邵北的公文包,看出他表情不太好,“岑小姐和宋小姐撞上了?”
男人坐进后座,“有人接她?”
“她自己叫了车。”
陆邵北没再出声。
“您是和宋小姐赌气吗?她当初瞒着您收了夫人的钱,连招呼都没打,如今又扮深情。”
男人曲臂撑住车门,肘骨的棱角刚劲凌厉,“不该问的少问。”
程洵效力他多年,可并不了解他。
陆邵北是个稳重人,毕竟掌权的,大风大浪当前,面上也修炼得波澜不惊。
人狠,话少,做事绝,琢磨不透他什么心思。
程洵只知道,一般女人为了钱背叛他,骗他,是没好下场的。
宋小姐是否例外,他不知道了。
..
岑凛吃完午餐回剧院,本来请了一天假的崔曼丽拦住车头,“岑凛!我愿意演配角,我不和你抢了!”她崩溃拍打引擎盖,不复以往的嚣张气焰,“你向院长求个情,留下我,我一定安分守己!”
岑凛下来,一头雾水,“求什么情?”
“你少装腔作势了!”曼丽红着眼圈,死咬牙关,“我靠男人不光彩,你耍阴招就光明磊落吗?我低三下四求你放一马,不正是你要的结果?”
“凛姐!”演替身的小姑娘在台阶上,挤眉弄眼朝她挥手。
岑凛走过去,小姑娘幸灾乐祸,“曼丽去市话剧院了,院长午休通报的。”
崔曼丽是新晋的人气小花旦,事业高峰期突然被降级,出乎了岑凛意料。
“什么原因?”
“没明说。”小姑娘压低声,“那个流量鲜肉不是来镀镀金吗?也被退货了,连他老板都出面了,别看他老板是大金主,对明星导演呼来喝去的,在真正的大佬面前,只配干端茶倒水的活儿。”
岑凛想通是谁插手了。
只有他的面子够大。
最关键,有小道内幕传开,他要去中海上任了。
中海集团是省龙头企业,陆邵北的职位基本确定是总经理,兼任集团纪律委员会的二把手。
万一坐实了,他跺一跺脚,商场要抖三抖。
院里也明白岑凛这次演出受了委屈,于情于理,都不敢不服从。
那头,陆延章开完董事会从公司出来,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一名中年男子举着喇叭闹事,指名要见老板。
保安越是驱逐,他越是发疯。
陆邵北也在高管队伍中,陆延章为首,他紧随其后,使了个眼色。
程洵拨开人群,从保安口中得知对方的身份,他望向陆邵北那边,“先打发了,等陆董走了再说。”
他匆忙返回,“是找您的。”
“什么人?”
程洵倒抽一口气,“岑小姐的继父。”
陆邵北停下,“他不是在外地吗。”
“刚从澳门回内地,输光了七十多万,岑小姐的母亲在一家餐馆打工,挣钱养活他。”
走在最前面的陆延章断断续续听出一些门道,他回头,“和女人有关?”
陆邵北站姿笔挺,“是。”
“利索解决掉,不许影响陆氏的声誉。”陆延章恨铁不成钢,“你马上要管理中海集团了,你现在的状态我能放心吗?”
他沉默。
陆延章满脸怒容,拂袖而去。
陆邵北看了一眼对面,示意程洵,“把人带过来。”
程洵引着男人过来,男人十足的贪婪相,“久仰陆先生大名,我继女还好吧?我手头紧,她又躲我,万不得已才打扰您的。”
“我和她分开了。”陆邵北揭过车窗,扔出一张卡,“不准再来陆氏。”
他愕然,“分开了?”
程洵在一旁,“是岑小姐提出的,陆先生也给了她应有的补偿。”
“这婊子的翅膀硬了啊!”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她妈吃我的喝我的,她半年没汇过款了,傍男人都傍不住,废物东西!”
陆邵北面露厌恶,程洵也瞧不上这流货色,“在陆先生面前,你嘴巴干净点。”
男人哈巴狗似的,“我骂不成器的继女,哪敢骂陆先生呢!”
程洵窥伺陆邵北的脸色,极度不悦。
岑凛这位继父不是什么正经人,由于私下不来往。所以摸查得不详细,没想到是无耻的地痞泼皮。
程洵鞋尖踩住地上的卡,“你是不满意一百万的数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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