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
明黄色的龙辇才刚入军营,沈凌风便看到了粮草上的这一幕,目眦尽裂!
连忙拍着轿辇停下,仓皇地朝我奔来。
一众士兵甚至有一些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当今圣上跑过来,几乎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般,轻轻蹲下来,手足无措。
「妙妙……妙妙……」
「妙妙,我带你走……」
我冷笑了一声,眼底没有半点情绪:「陛下,我只是在尽军妓的职责,不要的话,请让让。」
可不可笑?
把我送来当军妓的是他,以我的姿色,会得到什么待遇,他会猜不到?
何苦做出这种腔调来?
「方妙!」xʟ
沈凌风露出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愤怒。
既像是想不到我会活着,任人践踏,又像是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放浪的话。
「怎么?陛下何须惊讶?」
「这些日子,我可是将各位英雄将士慰劳得很好呢。」
沈凌风不可承受似的踉跄了一下。
眼中几乎盈满了杀意,回头扫视过在场的士兵,掷地有声:
「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盛怒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跪了下来。
可我看在眼里,却只觉得欢喜。
沈凌风如今越愤怒,我可利用的空间就越大。
回到京城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我算得很明白。
纵然沈凌风不爱我,但我毕竟曾是他的皇后,他皇权的象征。
他不要我可以,但他手下的士兵又怎么可以践踏他的皇权?
我回眸,跟嬴忌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
沈凌风的到来虽然提前了,但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嬴忌的眸色沉了沉,居然没动。
该死。
他难道想临阵反悔?!
一时间,我浑身一麻,眼前又开始晕。
难道嬴忌要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让我功败垂成?
就在我几乎要开始寻找另一对策的关口,嬴忌终于动了。
迈步上前,对着沈凌风行礼拜手。
「陛下,区区一军妓,何至于动怒?自她入营至今,早已不知多堕落,脏得很。」
「陛下若是需要女人,属下帐中自有干净娇娘。」
「不过……这军妓也算是慰劳有功,不如将她随意赏给某个有功士卒,也算给她个归宿。」
嬴忌此话说完。
跪在一旁的诸多士兵纷纷抬头,看向我的眼神热烈恳切。
「陛下,吾愿意!」
「陛下,赏给末将吧!」
「陛下,吾亦愿意!!」
……
一群士卒为了争抢我,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对帝王的卑微恐惧?
我笑了,笑容破碎,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冲着众人微微福身。
「妙妙,谢诸位兵爷垂爱,只可惜妙妙只有一人,不然定愿归属每位兵爷……」
「住口!」
沈凌风怒吼一声,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声音里的杀意已经掩盖不住:
「方妙,你想死吗?」
「再敢多说一句,朕绝对会让你后悔!」
「呵,后悔?」
我闭上了眼睛,一副决然受死的样子。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不该在冬至那日,救了落水的你。」
「不该让我父亲与兄长,助你登基。」
掐着我脖子的手猛地一顿。
沈凌风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眼中的不可置信只差一丝,便会崩塌。
「你胡说!」
「救朕的明明是薇薇!助朕的明明是薇薇的父亲!」
「你父亲与兄长明着助我,背地里却行谋逆之事,朕杀他们,天经地义!」
沈凌风的声音莫名很大。
就好像只要他大声地说出来,就能证实我说的是谎言。
「哦,随你吧。」
我却并不争辩。
随他怎么说。
沉默了半晌,沈凌风先忍不住了,吸了几口气,沉了声音:「跟朕回京。」
「妙妙一介军妓,擅自离开军营可是要杀头的。」
「再者说,军营很好,可比京城有趣多了。」
说着,我娇笑着,往离我最近的将士怀里靠了靠。
说出了我最后的一个筹码。
「陛下难道没看到,这么多英勇枭雄都渴望着得到我。」
「只怕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能得到呢。」
更何况,是你沈凌风还没坐稳的江山。
「方妙!」
沈凌风显然也是意识到了我继续留在军营的威胁。
铁青着脸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想将我拽出来。
我急忙搂住了这人的腰,仰头哀求:「妙妙不走,副将救我……」
这人,是嬴忌最得力的副将。
是最有机会得到我的人。
当然,也是最有可能为我冲冠一怒的人。
「陛下!」
副将果然搂住了我:「军妓是军营所有,怎能擅自带回京中?望陛下三思!」
「大胆!!你要造反吗!」
如果说,刚开始时见我这般「堕落」,沈凌风的愤怒还能忍。
那将士为了我,挑衅他的皇权,便是万万不能再忍了的。
沈凌风几乎是丢尽了所有帝王的架子,气疯了的模样简直就跟抓到了娘子与人私通时的窝囊汉子一样。
甚至等不及别人动手,自己先随手抽出了不知道谁的佩剑,朝着副将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