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郡主将香囊扔给侍女,边走边吩咐道。
“好生收着,以后能有大用处。另外,给御史府送封拜帖,邀那位苏姑娘过府一叙。”
侍女应了声,然后大着胆子道:“郡主为何要和那个苏以凝过不去?”
嘉柔郡主瞥了她一眼,吓得侍女立马噤声。
“太子哥哥身边有我一个就够了,凡是敢肖想太子妃之位的,就都得死。”
姣好的容颜竟有一丝狰狞。
与此同时,苏以凝营帐中。
她终于恢复力气,从榻上坐了起来。
“云枝,让人送水过来,我要沐浴。”
一想起盛云曜碰过她,就恶心得不行。
很快,热水就动了进来。
云枝一边拿帕子给她擦身体,一边小声问:“姑娘,你真的就这么吃这下这口暗亏吗?”
方才她已经从苏以凝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怕之余,也十分气愤。
苏以凝浸在热水里,闻言手一顿。
“我无凭无据的,如何去指证当今太子。若是他乱说一通,我以后都不用做人了,还要连累父亲。”
云枝一想也是,只能愤愤不平地道:“难道他是太子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没人能治得了他吗?”
话音刚落,苏以凝心中一动。
前世太子应该是在两年后才被废。
那个时候她已经是燕王妃了。
她隐约听盛景怀说起过太子被废是因为他在京外囤积兵马,被皇上怀疑心怀不轨,下旨清查东宫,搜出不少和藩王来往的信件。
想到这里,苏以凝红唇勾起。
盛云曜,你既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就别怪我反击了。
苏以凝勾勾手指示意云枝靠近,压低声音道。
“你帮我送一封密信去二皇子府,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二皇子是皇贵妃之子,也是那日在御花园中对盛景怀污言秽语之人。
若他得知能有将太子拉下来的机会,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告诉盛皇。
但是密告兄弟,谋划储位,盛皇也决计容不得他。
一箭双雕,帮盛景怀除去两个强劲的对手。
也算是还清了他的救命之恩吧。
云枝乖顺地应道:“是。”
……
翌日,春狩结束。
苏以凝终于回到了苏府,一进门就趴在床上呻吟道。
“真的好累啊,我下次真的再也不去了!”
云枝帮她揉着身子,“姑娘好好歇息吧。”
苏以凝含混地回答了两声,随即坠入梦乡。
一个月后。
云枝给苏以凝梳好发髻,又将之前绣了一半的帕子拿过来,“姑娘今日可不能躲了,必要绣完才行。”
苏以凝无奈地接了过来。
主仆俩正闲话着,突然听门房来报,说是一位姓苏的姑娘来访。
苏以凝连忙将绣帕放下,惊喜道:“快请进来。”
不多时,苏卿怜就走了进来。
“不打扰姐姐吧?”
苏以凝示意云枝上茶点,“怎么会,我正无聊着呢。”
苏卿怜正好看到她身旁的绣帕,捂住嘴笑道:“没想到还有姐姐不擅长的事?”
听出她话中的打趣,苏以凝却想起那个转交给盛景怀的香囊。
不由得有些愧疚。
盛景怀误会是她送的,倒是辜负苏卿怜一片真心。
苏卿怜见她不语,忙道:“我开玩笑的,姐姐别生气。”
苏以凝回神,“妹妹绣工精致,不如教教我?”
“好呀。”
两人坐在一起说着话,倒也和乐。
“对了,姐姐还不知道吧?”苏卿怜突然说道。
苏以凝疑惑,“怎么了?”
苏卿怜一脸神秘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御史台参了太子殿下一本,说他私屯兵马,皇上龙颜震怒呢。”
第二十八章
苏以凝捏着针的手猛地顿住。
竟然这么快?
看来这位二皇子,对储君之位也是势在必得,才会如此按捺不住。
不知不觉地,思绪又转到了盛景怀身上。
他现在想必也十分欣喜吧……
“姐姐、姐姐?”
苏以凝被苏卿怜的唤声打断思绪,笑着道:“朝廷之事不是我们闺阁女子应该参与的,这些话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免得惹火上身。”
苏卿怜乖顺地点头,“放心吧,我只和姐姐说。”
在苏府用完午膳后,苏卿怜才告辞离开。
她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女,也没有专用的车驾,只好自己走回去。
苏卿怜满腹思绪地走在朱雀大街上,眼前闪过三日前的事情。
三日前,向来眼高于顶的嘉柔郡主竟然邀她去了一趟郡主府。
言语之间多有离间,让她小心苏以凝。
可她向来被人看不起,只有苏以凝,虽然是太傅嫡女,却仍把她当妹妹看。
苏卿怜摸摸衣袖中的纸包。
那是嘉柔郡主交给她的,还说:“只要你把这个放进苏以凝的房中,我就去求皇上把你指婚给你心悦之人。”
鬼使神差地,她收下了纸包。
但今天在苏府,她看着含笑唤她妹妹的苏以凝,只觉得羞愧。
她不能那样对苏以凝。
苏卿怜正要将纸包拿出来,扔掉时,一骑骏马从旁掠过。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躲闪不及,被带倒在地。
脚腕处传来一阵彻骨的剧痛。
苏卿怜脸色发白,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皂靴,“你还好吗?”
苏卿怜猝然抬头,正好对上盛景怀的眼神。
盛景怀见她呆呆坐着不动,眉心微蹙,加重了语气,“能站起来吗?”
“我、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盛景怀蹲下身,看了一下苏卿怜高高肿起的脚腕。
随即招手让裴鹤过来,“扶这位姑娘上马车,送她去医馆。”
“是,殿下。”
苏卿怜晕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原本想着偶尔远远看盛景怀一眼就好了,却没想到还有和他同乘的时候!
忍不住就悄悄打量身侧容颜冷峻的人。
不知不觉地,耳尖就悄悄红了。
盛景怀完全忽视身侧隐隐约约的视线,掀起帘子看着外面。
直到传来一道细若蚊呐的声音:“殿下,您还记得我吗?一年前,我们见过面的。”
那次她被家里嫡出的姐姐欺负赶出家门,大雨时只能躲在大街上的屋檐下。
正冻得瑟瑟发抖时,路过的盛景怀不知怎么就看到了她。
不仅给了她一把伞,还有一些热的吃食。
“早些回去吧。”
少年嗓音冷寂,她却觉得十分盛暖。
从此,她的心就落在了盛景怀的身上。
后来知道他是皇子,便将心意深埋在心底。
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离他如此近。
盛景怀闻声放下帘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忘记了。”
苏卿怜垂头咬住唇,不让盛景怀看到她的泪眼。
“我、我乱说的,殿下千万别放在心上。”
盛景怀听出她语气里的哽咽,迟疑了片刻,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
却带出了另一块帕子。
苏卿怜的视线顺着移上去,旋即凝住了。
只见盛景怀立马弯腰将帕子捡起来,小心翼翼拂去上面的灰尘,又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心口处。
那帕子颜色已经有点发黄,实在不像是皇子所用的东西。
而上面的刺绣,针脚时粗时密,花纹更是潦草。
却十分熟悉,因为她才刚刚见过。
那是苏以凝的绣工。
盛景怀,竟贴身收着苏以凝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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