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楚思南心里犹如被烙铁烫了下。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升起了一丝莫名恐慌感。
他眼底带过一抹情绪,薄唇微张,却好半天没说出来话来。
许久,他才问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住在这里的我,还不明显吗?”卢时渊干涩的唇角勾出一个苦笑,压着心口致命的疼,“我得了血癌,早就活不久了。”
楚思南心头微沉,凝着卢时渊缓缓抽出来的手。
似是掌心的空荡感掏空了他的心里。
她费力的撑着自己身体,缓缓坐直:“这段时间我在芝加哥想了很多,也已经清楚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也不应该再多留在你和顾凝身边。”
长久的沉默在病房蔓延开来。
卢时渊平静抬起眼看他:“我想……我是该退出战队了,好好留在这里治病,等一下我会发退役微博,宣布自己和MilkWay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到底是和MilkWay再无瓜葛,还是和再无瓜葛?
楚思南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收紧,已经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病,战队的事情往后放,养好身体,重新回来。”
重新回来……
她又何曾不想回到巅峰,重新拾起她的梦想,站在比赛台上继续打下去。
卢时渊喉头哽咽了瞬,眼里浮起一层薄雾:“琛哥,我还有机会吗?”
她的身体,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面对着卢时渊那张脆弱的脸色,楚思南一时也沉默了。
卢时渊微别开眼,闪动着长睫的细泪,轻声回绝着:“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有顾凝,还有整个战队……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一字一句,她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楚思南听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让他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现在他忽然发觉,原来卢时渊也会用语言伤人。
那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
楚思南喉间滚动,看着她眼底满满写着拒绝。
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病房外的温晓棠忍无可忍的走了进来,她看都没看楚思南一眼,径直朝着卢时渊走来。
两人并肩错过。
就在楚思南准备走出病房的那刹那间,里面传来温晓棠的惊叫声!
“以宁!你怎么了!?”
楚思南闻言心里一沉,转头又冲进了病房中。
只见病床上,卢时渊大口的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在一瞬间染红了整个病床。
楚思南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得呼吸都停了一瞬,他手忙脚乱的从桌边扯出纸巾去擦卢时渊的嘴角。
可入眼那一滩红,像是怎么也清理不干净。
“医生!!”他大声冲外面喊叫,摁着无数遍呼叫铃,心里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有紧张惊慌,“以宁,坚持住,以宁……”
卢时渊隐隐听到楚思南带着无措的叫声,想说话却怎么回答不了,只觉胸腔积压的疼意遍布了全身。
她有些抑不住那疼,也不知是胸口还是心口发出来的,眼泪再次沾湿了眼角。
好疼,好疼……
疼得她连楚思南的模样也慢慢看不见了……
======第二十章======
离卢时渊昏迷那会儿,急救室灯已经亮了三个小时。
外面就站了三个人,各有不一样的情绪。
温晓棠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双肩一下下耸动着。
细微的抽泣声在安静的长廊清晰可闻。
贺西北在晓棠轻声安慰着。
最沉默的,则是站在窗边迎着风吹的楚思南。
他背靠着墙,眼神定定地望着急救室的红灯,心里的忐忑感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三个小时,他连眨眼都很少有。
满脑子都在想着刚刚那刺眼的一幕。
他对癌症没什么该概念,也根本就没想过死亡会离他那么近,就发生在他身边。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手试图把他心剜出来。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红灯熄灭。
在医生走出来的刹那,三个人也同时冲了过来。
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医生先破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
“患者本来就因为病情的加重和放疗变得很脆弱,你们怎么能再刺激她?幸好现在没什么事离开,希望你们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到时候连动手术也救不了!”
楚思南眸色骤然一沉,紧攥着双手说不出话来。
那心口的一番顿痛,让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滋味儿,只觉得很疼,也很致命。
“辛苦了。”贺西北微微颔首,送别了医生。
温晓棠脸色顿时煞白了一片,转头就抓紧了楚思南衣领,怒骂:“楚思南,你非要看着以宁被你气得去死,你才能心满意足吗?才能开心吗?你到底有多恨她!”
楚思南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许久未曾休息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他没有还手,任由温晓棠打骂。
不多时,赶来的贺西北才拦住了温晓棠的动作:“晓棠,这里是医院。”
温晓棠终于罢休,指着楚思南勒令道:“马上给我滚!滚!!”
说完,便朝着病房离开,多呆一秒都会忍不住怒火。
清净后,贺西北看着脸上多了几条红印的楚思南,叹了口气。
“先出去吧。”
楚思南面上没多表情,只是抬眸往了眼病房的方向,率先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凛冽的寒风便横扫而来。
两人找了个挡风地方停下,贺西北拿了根烟递给楚思南。
他问:“你现在还戒烟吗?”
自从打了电竞以后,楚思南改了很多恶习,抽烟喝酒这些一律不沾。
但是现在贺西北也能看出来他情绪不对,抽烟也恰好是一种发泄方式。
楚思南没答,接过那根烟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