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时渊看了短信许久，什么也没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从噩梦中醒来。
但不同的是，楚思南没有走，而是推开了她。
卢时渊抹去眼角的泪水，洗漱好后戴上楚思南送的红色围巾，去了律师事务所。
她没有找温晓棠，因为怕她伤心。
“您好，我想立份遗嘱。”
接待卢时渊的许律师看她年纪轻轻，可又满脸平静，有些诧异。
但他也没多问，按照流程帮她立好遗嘱。
一个小时后，简短的遗嘱已经写完：她死后，房子和钱归还给楚思南，剩下私人财产全部由温晓棠继承。
卢时渊回去后收拾了一个行礼箱，径直去了机场。
芝加哥是个旅游圣地，来往人流量多。
加上临近圣诞节，街上比以往更要繁华。
抵达芝加哥后，卢时渊按照楚思南给的地址，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也许是想在这段关系彻底结束前，不要留下太多矛盾吧。
卢时渊拍了张房间照片发给楚思南，而后又发了条消息。
然而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卢时渊坐在窗边，凝望着远处的高楼，忍不住摩挲起脖间的钻戒。
她不禁去想，如果顾凝没有回来，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是不是能如愿和楚思南结婚了，是不是能一直做他的小宁？
想着想着，卢时渊睡了过去。
梦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楚思南的手，踩着铺满玫瑰花的红毯走进了教堂。
四周也都是亲朋好友的祝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卢时渊更加落寞。
异国他乡的日子并不好过，除了病痛，孤独才难熬的。
卢时渊一个人度过了平安夜，一个人度过了圣诞节，还度过了元旦……
但楚思南没有来接她，甚至没有一条回信。
而她却从电视上看到了CPL冬季电竞赛。
战队没有她，但依旧赢了。
果然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能被取代的。
画面中，楚思南正在接受赛后采访。
“琛神，粉丝们对你和顾凝的事都很好奇，最多的问题是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向不苟言笑的楚思南对扬起了唇角：“那要问她。”
听着这句话，卢时渊眼眶发酸。
这时，一个记者突然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号称‘MilkWay第一女神射手’的卢时渊为什么没有参加比赛？你们之间地下恋情是真的吗？”
这话落下，楚思南的脸顿时黑了。
“卢时渊因为身体原因正在休养，至于我和她的关系，希望不要再以讹传讹，我跟她只是队友而已…”
看到这里，卢时渊鼻腔忽然一热，鲜血又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没有擦，只是不断重复播放着楚思南刚刚的话。
回播那一句，只是队友而已……
江城。
接受完采访后，楚思南准备回战队基地，可刚出门，便被韩盛拦住。
“唐队，以宁姐在哪儿休养？”
楚思南挺住脚，面色一沉：“跟你有什么关系？”
冷漠的态度让韩盛僵了僵，但还是说出了真相：“其实你和她的事，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让其他队员知道的，对不起……”
楚思南眸光一震。
可始终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然而韩盛突然大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以宁姐？”
楚思南没有停下，只是眼底的情绪越渐复杂。
回城的车上。
他拿出手机，翻出和卢时渊的聊天记录。
两人之间最后的交谈停留在她最后一句话上。
“琛哥，我等你来接我。”
街景在倒退，楚思南却始终没有回复。
转眼间，到了腊八节。
远在11000公里，要22天轮渡，有14个小时时差的芝加哥。
卢时渊坐在阳台上，血一点点浸透她淡蓝色的上衣。
她浑然不知是的望着漆黑的夜空，脸色苍白如纸。
时间把她所剩无几的生命一点点掏空，只留下一副无力的躯壳。
今天是卢时渊来芝加哥的21天。
楚思南依旧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这些天，卢时渊把他拉黑后又放出来，不断重复，可对方却好像根本不知道。
又或许，他早就不在乎……
和以往一样，卢时渊收到了不少人群发的祝福消息。
只有韩盛和温晓棠一如既往的问她在哪儿？
卢时渊看着，最后给温晓棠发了信息。
而温晓棠看到消息，立马回了电话给她。
“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担心的都快疯了！”
听着好友的哭腔，卢时渊眼眶有些酸：“我在芝加哥散心。”
温晓棠浅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差点找楚思南要人了。”
那天的采访她也看到了，除了想去撕烂楚思南虚伪的脸，也替卢时渊不值。
卢时渊不言，只是默默听着温晓棠说着最近国内发生的一些事。
顾凝胜诉了，现在是人财兼得。
挂断电话后，卢时渊更难受了，刚止住的鼻血又流了出来。
带的药已经吃完了，这边也没有卖，只能硬扛过去……
也只有这时候，她才发现等人真的会上瘾。
又过了半个月。
国内已经过小年了。
卢时渊躺在床上，努力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
却在触碰到时整个人滚了下去，额头磕在柜角，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一地。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卢时渊艰难爬起来，拿过手机，但看见“琛哥”的备注时，眼神一怔。
时隔35天，男人的声音依旧。
“最近怎么样？”
卢时渊心头苦涩，扯着带血的嘴角：“我很好。”
她顿了顿，声音越渐嘶哑：“琛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等……”
楚思南的话还没说完，卢时渊就听到那边传来顾凝的声音：“其琛，我穿这件去见叔叔阿姨可以吗？”
刹那间，她的喉咙像是被无数针刺过。
因为是地下恋情，楚思南从没带她回过家，更不用说见父母。
“等我忙完这里的事就去接你。”
挂断了电话，楚思南看着一边试衣服的顾凝和一众队员，目光深邃。
因为比赛获胜，顾凝提议去他的老家游玩。
他想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风吹进房间，寒意入骨。
卢时渊攥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血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她仰头望着灯光，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浮上心头。
是将死之人对离去的宁静。
今夜，卢时渊疼得睡不着，连呼吸也越发急促。
她忍着剧痛打电话给了温晓棠：“晓棠，我后天应该要回国了，你能去机场接我吗？”
温晓棠疑惑她话里“应该”的字眼，但也没多想：“好。”
电话挂断，房内又陷入一片沉寂。
一团的腥甜卡在卢时渊喉咙，咳不出咽不下。
她看着外面，眼皮越来越重。
也许是因为回光返照，四年来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重演。
卢时渊无处可说，只在私人微博写了下来。
“其实，我和琛哥在11月22日分手了……”
她眼眶一红，纠正过来：“应该说是他单方面放弃我……”
指尖的微颤让卢时渊打字总是出错，不断地删改。
“和他在一起四年，到分手后，我才知道那声爱称从来不是我。”
“小凝，小宁，两个听起来毫无分别的名字，代表的却是爱和不爱……”
“琛哥说，等他忙完就接我回去，我一直等，可终究是等不到了……”
当完成最后一个字，眼泪已经爬满了卢时渊整张脸。
视线的模糊让她错把属于MilkWay战队的官方账号当成私人小号，点下了发布……
卢时渊靠着床尾，鲜血溢满了她的嘴角和鼻尖。
她一直自己已经不惧怕死亡了，可看到那么多的血，她慌了。
卢时渊笨拙地擦掉血，求救般地给楚思南打去电话。
一通……
两通……
整整十一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她最后的力气也消耗殆尽，攥着手机的手重重垂落在地板上。
卢时渊涣散的双眼慢慢阖上，再没了声息。
死寂的房间，她掌心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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