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礼又飞快回了一句:“等我回来。”4
这样的回消息速度,就好像他一直守在手机那头等我。
若是从前,我可能会开心很久,但现在,我只觉得累。
“妈,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好。”
昏昏沉沉间,我仿佛被卷进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我听到了妈妈的哭声,悲切,心碎,就跟当年爸爸离世的时候,我听到的一样。
“妈,别哭……”
我挣扎着要醒来,可剧痛却从四面八方涌来,周围的黑暗宛如藏了千万道钢针。
努力了很久,我的灵魂好像都要被割裂。
“……妈,我疼。”
“好疼啊……”
但我还是想醒来,我还想见一见妈妈。
意识再次清醒,已经是深夜。
我的病床上,还有来不及处理的鲜血,身侧,妈妈紧紧攥着我的手。
察觉到我的手开始动了,妈妈立马查看我的情况。
看到我睁开了眼睛,妈妈露出欣喜之色,随后立马又垂下眼眸,我看到妈妈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心儿,还疼吗?”她颤抖着。
疼。
疼到我已经不能呼吸了。
但我对上妈妈的眼睛,却挤出一个微笑,“妈,您抱抱我吧。”
抱抱,就不疼了。
我终于被妈妈保住,她的怀抱依旧温暖,温暖到让我舍不得放:“妈,我真的好后悔没有多陪陪您……”
“……我走了,爸爸也不在,只剩下你一个人……”
我已经越来越没有力气,视线也慢慢模糊,耳边还隐约能听见声音。
“没关系,妈妈也老了,没几年就会下去陪你们。”
妈妈口中这么说,却紧紧搂着我。
“心儿,到了下面也不要害怕,只管去找你爸,他最宠你,跟着他,你一定不会再受委屈了……”
“不要担心妈,去找你爸吧,见了你爸,你就不疼了……”
我艰难呼吸着,想最后拥抱妈妈,可渐渐地,听觉消失,触感消失,我的手终究垂了下去。
……
第二天清晨。
祁宴礼下了飞机,刚踏上A市的土地,心口莫名一阵刺痛。
他顿在原地。
提前来接机的陆露笑着来挽他,却被他猛地侧身躲过。
陆露笑容一僵:“你怎么了?”
祁宴礼如梦初醒,捏了捏眉骨才说:“没事,可能有点累。”
陆露松了口气,下一秒马上献宝递上一份文件:“你看,舒蔷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我们马上——”
“你怎么有这个?”
祁宴礼沉脸,吓得陆露不安:“怎么了?舒蔷离婚,你自由了,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我跟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祁宴礼说完,就没理会陈露诧异的眼神,夺过离婚协议就朝前走,独留陈露呆在原地。
上了车,他翻开协议,死死凝着签字页,‘舒蔷’两个字,娟秀却透着决绝。
天塌了都不乱的脸上,浮现莫名的慌。
他‘啪’的合上协议,就拨打着舒蔷的号码。
这一次,依旧是漫长的接听等待。
他心头的慌,一阵高过一阵。
就在这慌张到达顶点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听。
祁宴礼顾不上其他,开口就急说:“小心,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我们好好谈一谈——”
话没说完,电话那端却响起苍老的声音:“要是你真想见心儿,就带上一束她最喜欢的花,来郊外墓园吧。”
======第10章======
还不等祁宴礼多说,对面就挂了电话。
他准备再打过去的时候,助理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他眉心一跳,按下接听键:“昨天让你查隐私照片的事进展如何?”
电话那头,助理惶恐回答:“陈总,查清楚了,是陆露拿着一份不雅照要求夫人跟您离婚,而且,夫人十八岁那年被害拍照,陆露就是背后凶手之一!”
“陈总,您顾忌陈氏动荡,不想夫人受牵连,要夫人死心离婚,找陆露来气人着实是一步错棋啊……”
祁宴礼握紧手机,终于明白自己是怎样错地离谱。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舒蔷多十八岁那年的事,是多么畏惧。
可他竟然让她再一次受到威胁。
……
一个月之后,祁宴礼在酒吧里面喝着闷酒。
“陈总,其他人都交代了,夫人18岁那年参加宴会的被摆拍照片的事情陆露是幕后主使。”助理在一旁开口。
祁宴礼拿着酒杯的手一紧,眼神带着少有的凶狠:“报警,务必送她进监狱,让她好好尝尝被人作践的滋味。”
“是。”助理退了下去。
祁宴礼转头看着酒杯,眼里的凶狠慢慢褪去,随后染上一层忧郁。
随后,祁宴礼又灌满了一杯酒,一口下肚。
祁宴礼的脸上染上绯红,起身朝酒吧门外走去。
婚房。
祁宴礼在主卧里面停留,自从舒蔷走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在舒蔷的房间里面待一会。
祁宴礼摸着舒蔷的桌子,这里似乎还残存着舒蔷的气息。1
为什么自己要在舒蔷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叫陆露故意演戏给她,让她对自己死心?
心儿那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吧?
又要被病痛折磨,又要被自己这个混蛋伤心。
祁宴礼的心里一疼,自己都干了什么?
突然,祁宴礼的视线落在书桌的角落里面,是一个看起来像日记本的东西。
祁宴礼翻开一看,是心儿写的杂记。
里面记录的心儿一些日常的随笔,还有好几首现代诗。
祁宴礼翻到其中一页,视线落在上面,久久动弹不得。
上面的内容是:
微风掠过海面的时候,
我也掠过了你。
下次你也去看海,
换你追逐有我的空气。
那个时候心儿被自己伤透了心吧。
祁宴礼的眼圈泛着红,他小心翼翼地合上日记本。
随后,祁宴礼打开手机,停顿了一会。
深呼了一口气,翻起了舒蔷画的那本漫画。
故事的第一幕:
“那个时候舒蔷会一个人跑到篮球场看祁宴礼打球,她偷偷买上一瓶水,之后又会在看到很多女生都给祁宴礼送水之后就悄悄离开。”
祁宴礼脑海里回忆起高中的时候,那一次祁宴礼看着簇拥来的女生有点心烦,视线再落到舒蔷身上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祁宴礼垂下眸,神情落寞。
回忆戛然而止。
祁宴礼接着往下面翻:
“舒蔷听到祁宴礼喜欢陆露的消息之后伤心得哭了好久。”
祁宴礼脑海里回想起来那天,祁宴礼听到几个混混在讨论舒蔷,话语里带着一些不太尊重的语词,祁宴礼气得直接和他们打了起来。这个时候陆露刚好路过,躲在了他的后面。后来又路过一位同学,看到了这一幕。
再后来,祁宴礼喜欢陆露的事情就在学校里面传开了,但是祁宴礼不在意这些,也就没有解释。
原来,这个误会会让心儿这么难过。
祁宴礼心里一阵酸楚,泛起阵阵心疼。
祁宴礼再往下面翻:
“舒蔷路过祁宴礼家的时候,想叫祁宴礼一起上学,可是祁宴礼没有搭理她。”
祁宴礼脑海里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这一幕,祁宴礼看着屏幕头开始阵阵作痛。
关上手机后,祁宴礼看着窗外的大树,月光照在树叶上,树叶因为月光的照亮泛起了光泽。
心儿很喜欢花花草草的,也很爱树木,她一定在这个窗台上看过这个树很多次。
不知道心儿那个会在想什么?会不会想起自己?
祁宴礼突然冷笑一声,想起你干嘛?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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