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空了六年的心好像一下被挖去了一角,有种再也填不满的怅然。
没等他再问什么,慕橙橙便低下了头,转身朝顾家走:“我得回去照顾孩子了。”
像是怕再被抓住,她步伐很快,有点落荒而逃。
看着慕橙橙的背影,顾禹鹏紧绷着脸,深眸间闪烁着不甘。
无论如何,他还是接受不了她成了自己的弟媳。
回到顾家,慕橙橙轻车熟路地上了楼。
客房里,传出顾父和安安的笑声。6
透过门隙看去,顾父正抱着安安,安安手里玩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功勋章。
看到这一幕,她心绪复杂。
“没事吧?”
给安安倒水的顾行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哥为难你了?”
慕橙橙摇摇头,有些没精神。
顾行舟叹了口气:“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事,让你在这么为难。”
慕橙橙连忙接过话:“别这么说,要不是你……”
说着,她看向房间里安安稚嫩天真的笑容,声音渐低:“我又会失去安安了。”
顾行舟还想说什么,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转头看去,顾禹鹏上来了,气氛一下又陷入微妙的尴尬中。
就在慕橙橙试图寻找话题时,门突然打开,安安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妈妈,安安饿了!”
她回过神,温柔抚摸儿子的小脑袋:“安安乖,一会儿就吃饭了。”
安安抬起头,好奇望着眼前穿军装的叔叔。
顾禹鹏正好看向他,一大一小,几乎有着相同脸的两人都盯着对方。
看清孩子长相的那一刻,顾禹鹏眼底划过丝诧异。
为什么这孩子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可一想到这是慕橙橙和顾行舟的孩子,而他的孩子已经没了,脸色骤然一沉。
见他拉下脸,安安有些害怕地往慕橙橙身后缩。
这叔叔虽然很好看,但是好凶……
顾父出来,打破了几人的僵局:“孩子饿了,下去吃饭吧。”
要不是因为顾忌安安,他也要好好问问慕橙橙,为什么和顾行舟走到了一起。
餐桌上。
顾父作为一家之主,坐在了主位,顾行舟和顾禹鹏各坐在他的两边,而慕橙橙和安安坐在顾行舟身边。
顾禹鹏一直盯着慕橙橙,仿佛她才是被端上桌的菜。
慕橙橙只当没看见,全心全意喂着安安。
顾行舟轻咳两声:“怎么没看见雪琳?”
顾父回答:“她结婚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听了这话,慕橙橙拧起眉。
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等顾雪琳回来看见自己,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正这么想,一道清脆的嗓音从外头传来。
“爸,哥,我回来了。”
第13章
慕橙橙心一咯噔,转头看去,正好撞上顾雪琳错愕的目光。
“慕橙橙!?”
顾雪琳像是看到复活的死人,声音也尖利了很多:“你怎么会在这儿?”
或许是她表情太过凶狠,安安吓得直接扑进了慕橙橙怀里:“妈妈……”
当看见那半丁点大的孩子叫慕橙橙妈妈,顾雪琳眼神狞了瞬。
她结婚四年,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虽说婆家顾忌着顾家的地位,但她也没少受婆婆和大姑子的气。
再看到曾经的眼中钉回来了,又有个儿子,心里更是气不过。
顾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教训道:“都结婚的人了,还不知道稳重,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顾雪琳一脸不服气,几步就走到顾禹鹏身边:“哥,是你把她找回来的?”
顾禹鹏沉着脸,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
今天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顾行舟扶了扶眼镜:“雪琳,慕橙橙是我爱人。”
顾雪琳这才发现慕橙橙和他坐在一起,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行舟哥,你是不是疯了?这女人以前可是……”6
顾行舟从容打断:“我知道,但那只是以前。”
‘砰’的一声,顾禹鹏重重砸下筷子,起身冷冰冰丢出句:“我饱了。”
说完,径自上了楼。
顾父耐着性子:“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坐下一块吃饭吧。”
顾雪琳哪里吃得下,冲着父亲就是一通抱怨:“爸,行舟哥犯傻,难不成你也糊涂了?慕橙橙是什么人,是我哥以前的老婆,是他嫂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
顾父拧着眉,已然要发火。
顾行舟试图劝解:“雪琳,我跟慕橙橙……”
“还有你!”顾雪琳直接把炮火对准慕橙橙,劈头盖脸就骂,“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六年前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还又成了我堂嫂,顾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逮着祸害!”
慕橙橙脸色难看,果然,顾雪琳嘴还是这么厉害。
“行了!”顾父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要么给我坐下安分吃饭,要么滚回去!”
顾雪琳吓得浑身一颤,可又止不住的委屈,气的直接跑了出去。
安安被吓得哭了起来,一个劲的往慕橙橙怀里钻。
顾行舟揉了揉额角:“二叔,我看我还是先带慕橙橙和安安回去吧。”
顾父也被今天的事儿闹得有些疲惫,虽然舍不得安安,但还是点点头:“行。”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带安安再过来,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顾行舟点点头,起身从慕橙橙怀里接过安安。
慕橙橙站起身,满含歉意地看着顾父:“……对不起,顾叔叔。”
顾父沉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等三人走后,他才起身上楼,敲了敲顾禹鹏的房门:“他们都走了。”
门被拉开,换了身衣服的顾禹鹏走出来,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模样。
“离婚的事儿,你后悔过吗?”
顾禹鹏靠着门框,半晌才吐出句:“我做事从不后悔。”
顾父嗤了一声:“不后悔,不后悔你刚刚那样盯着慕橙橙看?”
顿了顿,半无奈半警告道:“现在她是行舟的媳妇,以后你别动不动就把人带走。”
顾禹鹏眸色微沉,舌尖顶了顶上颚:“她是谁媳妇,等我查清楚再确定。”
第14章
顾行舟家和顾家大院隔了四条街,虽然是个二层小楼,但因为常年没人住,屋子已经积了厚厚的灰。
好在顾行舟事先让人打扫过了,还算干净整洁。
好不容易把安安哄睡着,慕橙橙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缓和着今天的情绪。
顾行舟端来杯热水:“喝点吧。”
“谢谢。”
她接过,抿了一口又深深叹了口气。
顾行舟坐了下来,语气透着丝愧疚:“要是你觉得难受,我就跟他们实说,其实我们不是夫妻,我是让你来帮忙应付我妈的。”
慕橙橙连忙摇头:“不行,我都答应帮你忙了,而且这算还你人情,当初我怀安安的时候摔了一跤,是你冒着雨把我送去医院,还给我献了血,你是我和安安的恩人……”
说到这儿,她有些担忧地垂下眸:“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妈妈,这样做会不会把她气出病来?”
顾行舟哼了一声,眼里流露出不满:“气就气吧,当初她强行分开我跟小初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在乎了。”
慕橙橙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行舟当初有个叫沈初的女朋友,然而他是中学教师,而沈初是个到城里干活的农村丫头,顾行舟的妈妈李文芬知道后,硬是把两人拆散了。
打从那起,顾行舟再没回去看过她。
前不久李文芬打来电话,以死相逼,让他跟一个家里开百货公司的女人结婚。3
顾行舟不肯,又气不过,干脆让慕橙橙帮忙,直接断了母亲的念头。
他摘下眼镜:“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慕橙橙确实有了困意,叮嘱他也早点休息后便上楼了。
半晌,顾行舟从口袋拿出一直带着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个粗亮的麻花辫,五官清秀,笑容温暖。
他轻轻抚着,目光温柔呢喃:“小初……”
这么多年,也许沈初早已经嫁人了,或者也有孩子了。
想到这些,顾行舟的心一阵阵的抽疼。
顾行舟一大早就出去了,刚到新地方的安安吵着要出去玩,一夜都没睡好的慕橙橙只能带着他出去。
一出门,孩子就撒了欢。
她拿着衣服,忍着头痛一边追一边喊:“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街上人并不多,但对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经常待在家的安安来说,一切都很新奇。
他仰着头,四处看着,没想到脚下突然一滑,整个身体往前摔了下去。
慕橙橙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安安!”
“啊!”
伴着安安短促的惊叫,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让他免于摔倒。
身体突然拔高,一张过分好看又冷毅的脸占据了安安整个视线。
他眨了眨眼,是昨天那个叔叔!
顾禹鹏皱起眉,虽然这孩子已经五岁了,但看起来小的跟三岁似的,似乎身体不是太好。
慕橙橙慌得上前,把被拎起来的孩子抱进怀里,一脸紧张地给他套上衣服:“没事吧?”
安安摇摇头,红着脸躲进她怀里。
“谢谢同志……”
慕橙橙道着谢,可抬头看见是顾禹鹏,一下僵住了。
顾禹鹏穿着军装,外罩着件军绿大衣,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