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兰捂着脸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李琴却还不解气，竟还从一旁的竹篮里掏出了了姜少城的牌位，放在姜心兰面前——
“跪下！”
姜心兰望着‘姜少城之墓’五个字，颤抖握紧着手心，缓缓起身，跪了下来。
“啪！啪——”
李琴拿着藤条，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姜心兰得后背。
“要不是我今天偶然去军营那边，还不知道你被赶出来了！”
“让你参军去给你哥哥争光，你却泄露军机被逐出军营，没用的灾星，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
“当初怎么死的不是你！”
姜心兰的后背渐渐染上一淌淌鲜红，她的唇却越来越惨白。
她垂着头，没有喊疼，也不求饶。
只双目绝望凝着牌位，轻声自问：“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当初死的人是我……”
哥哥死的那一天，她就坠入了深渊。
失去了哥哥，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
现在整个天下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活着，真的好难，也好累……
大雨倾盆，泥泞满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心兰支撑不住，在鞭打中昏迷了过去。
次日。
姜心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母亲恨不得她死了，绝不可能把她带进房里，是谁救了她？
这时，季长轩刚好端着一碗药进来。
“你醒了！刚好把药喝了。”
他进屋坐在床边，把药递给姜心兰：“这是我的一处私宅，你暂且安心住着养伤。”
姜心闻着苦涩的药味，心头却难得一暖。
但想到季林枫曾介意她和季长轩走的近，忍不住问：“我已经被赶出军营，你帮我不怕你哥怪罪吗？”
季长轩一愣，而后拍着胸膛说：“我们可是出身入死的好兄弟，帮你还怕被怪罪？”
“再说了，除了我哥，大家都相信你不会是泄露军情的人。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们会联名上书给朝廷，让你重新进军营。”
姜心闻却沉默了。
有了白梦浅做军师，季林枫怎么可能还允许她进军营。
见她兴致不高，季长轩也不在多言，只叮嘱：“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他便匆匆离开。
姜心兰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五味翻杂。
……
半月之后。
姜心兰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真打算和季长轩辞行，下一秒，就见他喘着气，急切奔进去。
“心兰，你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冲去了军营，正找我哥闹呢！”
姜心兰惊坐起，匆忙往军营赶去。
待她赶到之时，只见李琴站在军营入口，指着季林枫大骂：“我儿子姜少城军功累累，你们就这么把他赶出去，还有没有良心？”
季林枫冷着脸，眉眼间怒意沉沉。
一旁的白梦浅忍不住出声：“什么儿子？姜心兰女扮男装本来就是死罪，林枫留她一命已经是开恩了……”
“闭嘴，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琴毫不客气回呛，白梦浅被骂得涨红了脸，她也没见过如此泼辣的妇人。
“母亲！”
姜心兰奔上前拉人，谁知李琴回过头，当着众人的面就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要不是你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姜少城这个名字依旧是整个羌谷城的荣耀！”
闹哄哄的军营入口忽然寂静，所有人都惊讶望着姜心兰，没想到她会被亲身母亲这般厌弃。
姜心兰的半边脸瞬间发肿，但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拉住李琴：“母亲，闹也闹了，回去吧。”
“别叫我母亲，你不配！”
李琴一把甩开她，一双眼狠狠瞪着姜心兰：“你今天要是不能求得留在军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完，她揪着姜心兰狠狠往地上一推，让她跪倒在季林枫的脚边。
身后，传来李琴嘶吼威胁：“姜心兰，你倒是求啊！”
姜心兰咬住唇，牙关都在颤。
她素来知道母亲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自己没有第二条可以选。
她闭上眼，当着众人的面将尊严摔在地上：“季将军，可不可以求求你，让我留在军营？”
众人沉默，似乎都在等季林枫的回答。
季林枫垂眸看着姜心兰，一双黑眸无喜无怒，迟迟没有回答。
就在姜心兰绝望之际，季林枫的声音才缓缓从头顶传来：“可以。”
她诧异仰头，四目相对，心头刚燃起希望，就听季林枫说：“但是留在军营的女人只能是军妓！”
第8章
一句话，姜心兰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她不可置信看向季林枫：“你当真要如此不留情面吗？”
季林枫面无表情：“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让本将军对你留情？”
姜心兰哑住。
什么身份……她何尝有什么身份？
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身份，从来都是季林枫决定。
他怜悯，她便能卑微的留在他身边，他厌弃，她便只能毫无痕迹的离开。
见姜心兰迟迟没有说话，李琴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下：“姜心兰，别忘了五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一句话再次掀起姜心兰心底的伤。
五年前，她答应过母亲——
【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为姜少城这个名字增添荣耀，直到死的那一天！】
至于姜心兰怎么活，没有人在乎。
沉默良久，姜心兰绝望闭上眼，苍白的唇轻启：“好，我留下。”
周遭讶然一片。
人群中的季长轩，再也压抑不住怒气。
“哥，心兰，你们都疯了吗？堂堂军师怎么能做军妓？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季家军？”
季林枫沉着脸没说话，眼底隐隐怒意。
这时，姜心兰颤巍巍站起身，面色却平静：“跟季家军有关的是军师姜少城，而我是姜心兰。”
季长轩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姜心兰又撩袍，对着李琴直直跪下。3
军营门口，寒风萧瑟。
姜心兰长发被风扬起，整个人异常单薄。
寒风中，女子声音清晰绝然。
“阿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阿娘。如你所愿，我会留在军营继续为‘姜少城’这个名字增光，但日后姜心兰的所做作为，都与姜家无关。”
说完，姜心兰俯身一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竭力克制的声音依旧哽咽破碎：“第一拜，还您生我之恩。”
“嘭！”
“第二拜，谢您多年的教导，将我抚养长大。”
“嘭！”
“第三拜，姜氏再无不孝女姜心兰，望你日后珍重。”
话落，再起身时，姜心兰额间已然鲜血淋漓，她没在看李琴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踏入了军营。
周围的将士们见到此景，不发一言，纷纷让路。
李琴看着姜心兰的身影，久久愣神。
次日。
姜心兰坐在军妓的营帐内，不知是碍于她从前的身份还是如何，没有人敢踏进帐内。
直到暮色降临，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
姜心兰心中一紧，抬头望去。
季林枫？！
只见他铠甲未卸，长剑在手，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季林枫神色冷峻，视线落在姜心兰的轻纱外衣上的时候，瞬间皱起了眉头。
姜心兰抬手轻拂，轻纱落地。
“季将军是需要伺候吗？”
季林枫脸色一沉，眼里涌动风暴：“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面对他的嘲讽，姜心兰却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让我入营为妓的不是季将军的意思吗？”
季林枫握着剑柄的手不断收紧，姜心兰却转过身，不想再看。
“季将军若无意让我伺候，便离开吧，不要耽误我接待他人。”
“姜心兰！！”
季林枫发怒，把剑一搁，伸手直接把姜心兰拉进怀中禁锢。
“忤逆我，你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话落，他毫不留情的吻上她的唇，力道之大，让姜心兰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时，营帐外突然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将军，军情奏急！”
下一秒，季林枫利落松开姜心兰。
姜心兰跌在床边，红着眼眶，大口的喘着气。
季林枫提着剑往外走去，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命令：“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