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还不够你看清楚吗？你的梦想一文不值！”
晴空一道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暴雨。
舒桑桑窘迫地低下头去，死死咬住嘴唇，程栩白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却未停下。
“你就是这么去实现梦想的？陪酒，是不是还陪睡……”
一字一句，好似要将她的一颗心被剥开，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
“你说够了吗？！”
舒桑桑红着眼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程栩白。
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无情凌虐，心脏仿佛渐渐痛得麻木了。
程栩白对上她的眼，那其中的悲凉无法遮掩，霎时眸光微滞。
可有的事他非说不可。
沉默了半晌，程栩白沉声开口。
“小桑，回家吧，你爸爸快死了。”
宛如一道惊雷在舒桑桑耳边炸开，猛然睁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程栩白目光里的悲伤难以掩藏：“肝癌晚期，舒总坚持不了多久了。”
舒桑桑霎时腿一软，就要瘫坐在地，程栩白忙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臂。
惊觉她的身体冰凉的过分。
程栩白扶着舒桑桑坐在沙发上，待她缓过来后，正要再说点什么。
医院的电话打来：“您好，是程先生吗？舒先生需要马上动手术，请您尽快过来签字！”
窗外一道闪电突闪，照在两人骤白的脸上。
临城医院。
舒桑桑看着病床上枯槁憔悴的父亲，三步并两步跪倒在床边。
“爸，我回来了……”舒桑桑抓着父亲的手泣不成声。
程栩白站在一侧，抿紧唇。
“舒总嘴上说不愿见你，却看过每一部你参演的戏，每天都会关注你的动态。”
“看到前几日微博上的骂声，舒总气得不行，硬生生咳出血……”
病床上枯木般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
舒桑桑泪水淌得更多，哽咽着从喉间吐出一字一句：“爸，我错了……我再也不去做什么明星了，天天陪着您……”
“桑……”舒父忽地睁开浑浊的眼，颤颤巍巍地握住了舒桑桑的手。
舒桑桑心一颤，忙挤出一抹笑看向父亲：“爸，桑桑回来看你了……”
舒父眼中倒映着女儿的影子，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嘴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血液止不住地往外冒。
“爸……爸！”舒桑桑脑袋一片空白，惊慌失措。
医护人员匆忙上前，将舒父送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舒桑桑仓皇等待，六神无主，心中疯狂祈祷。
但最终医生给的答复是：“请节哀。”
舒父的身体被盖上白布的那一刻，舒桑桑全身血液仿佛停滞。
面上血色尽褪，舒桑桑瘫倒在地，心脏仿佛破了一个窟窿，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剧烈疼痛。4
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遗痛不外如是。
……
葬礼上。
舒桑桑一身黑色西装，神色麻木地对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
一旁的程栩白亦神色凝重，余光却注视着舒桑桑。
夜色渐沉，送走最后一个人，程栩白轻声开口：“回来吧，舒总一直留着你的东西。”
舒桑桑动作顿住，心狠狠一颤。
自离家之后，她倒也回来探望过几次，但父亲总是气愤地赶她走。
“舒家从来就没有戏子！”
“我舒天城就当从没生过你！”
她以为他早就不认自己这个抛头露面给舒家丢脸的女儿。
回到舒家老宅，舒桑桑脚步不自觉走至自己的房间前。
门上自己小时候画的涂鸦还在，屋内摆设皆是她离开前的模样，光洁地板一尘不染。
舒桑桑哭得干涩的眼又湿润，嘴唇颤抖着蠕动，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
“我想自己待一会……”
程栩白望着她单薄背影眉头轻皱。
良久，门才再一次打开。
舒桑桑看着门口的程栩白一愣，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没走。
两人沉默对视几秒，舒桑桑先开了口，带着鼻音的沙哑无比。
“哥，这些年谢谢你和……嫂子……照顾爸爸。”
嫂子这二字，舒桑桑说的很艰难，说出后，却似乎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
谁料，程栩白却目光沉沉看着她道：“我没有结婚。”
似乎只是无意的说了这句话，程栩白见她没事，嘱咐两句便离开。
留下舒桑桑怔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颤动不已。
不禁冒出一个念头：他当时订婚莫非是因为自己？
但这个想法一出现便被她否决，舒桑桑苦涩一笑。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在意自己……
一周后，处理了舒父的后事，舒桑桑回到邯城。
经纪人的电话打来，唉声叹气：“唉，《海之空》彻底上映不了了。”
“没背景真的好惨，我们什么时候才有大腿可抱啊？”
舒桑桑怔然。
只觉霍瑾则又一次骗了她，提出的要求也只是为了找机会羞辱她。
好似意料之中，却还是感到深深的悲凉与气愤。
舒桑桑便又去寻霍瑾则。
“霍瑾则，你言而无信！”推开工作室大门，舒桑桑紧握的拳头发着颤。
霍瑾则抬眸看她，皱眉拿出几份文件丢在舒桑桑面前。
“你不就是想红？我给你资源。”
施舍的模样刺痛舒桑桑的眼，她攥紧手道：“你答应了我的，会放过牧导。”
霍瑾则脸色一沉，冷冷道：“你就这么在意牧鲸沉，他知道你被我包养过三年吗？他不嫌你脏？”
冰冷话语如尖针扎入舒桑桑心口，疼得她甚至无法呼吸呼吸。
她一时竟无法确认，眼前这个不吝啬于用各种难听的字句来贬低她，好似要将她踩进泥里碾碎才甘心的男人，真是她爱了三年的人？
这些年自己的满腔爱意与付出，在他眼中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颤抖的唇失去血色，舒桑桑直直地看向霍瑾则，颤着声一字一句问。
“霍瑾则，我问你，这三年，你有没有一刻，喜欢过我？”
喜欢她舒桑桑这个人，而不是作为闵娜的替身？
闻言，霍瑾则漠然看向她，冷笑道。
“你对我唯一的意义，就是做她的替身。”
第11章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
撕裂般的疼痛从舒桑桑心口传来，耳畔似有嗡鸣。
舒桑桑扶了前方桌子，才堪堪站稳：“霍瑾则，我是舒桑桑，不是其他任何人。”
舒桑桑红着眼眶咬着牙看他，字字坚决。
“你记好了，这三年，我舒桑桑不亏欠你任何东西，玷污这份感情的是你，是你霍瑾则！”
说出最后一个字，舒桑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看着舒桑桑单薄背影，霍瑾则心底没由来一阵慌乱，最终却还是冷笑一声站在原地。
他自有骄傲和底气，自认能叫舒桑桑回头向他低头！
走出霍瑾则的工作室，舒桑桑抬头看向天空，乌云重重。
宛如心头沉重的悲痛，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衣领翻了。”
低沉嗓音突兀的出现，舒桑桑吓得一颤。
扭头看去，见牧鲸沉正站在自己身后。
舒桑桑强撑着扯了扯嘴角：“牧导，好久不见。”
顿了一下，她又失落道：“《海之空》的事很抱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在这等了你很久。”
牧鲸沉今日没有戴帽子，黑色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舒桑桑诧异抬头，才发现他头发下的眼竟是如海一般深蓝。
“至于电影，我不在乎，大不了拍下一部。”
舒桑桑一愣。
牧鲸沉却转而问道：“我的帽子什么时候还给我？”
舒桑桑哭笑不得：“牧导难道只有一顶帽子吗？”
“最中意的只有一个。”
舒桑桑哑然。
是啊，最中意的东西当然只有一个，可以被取代的又怎会是最重要的。
她方才打的车停在二人身前，舒桑桑挥手向牧鲸沉告别。5
“牧导，帽子下回见面还给你。”
牧鲸沉双手插兜，看着车辆远去。
上车后，程栩白打来电话，那边还未开口，舒桑桑便出声道。
“哥，我今天就回去。”
程栩白一愣，沉声道：“好，我现在安排人来接你。”
挂断电话，舒桑桑垂眸看着窗外雨滴落下，宛如老天爷在为她宣泄悲伤。
当晚，舒桑桑本人的微博发布了消息。
“本人已与飞鱼娱乐解约，从此退出娱乐圈，山高水远，忘于江湖。”
评论区一片热火朝天。
“大喜讯！舒桑桑退出娱乐圈了！”
“终于滚了，天天都看到她的消息真的碍眼！”
霍瑾则自然也看到了这条消息。
怔愣一瞬后，他莫名感到心中一空。
当即便拨打了舒桑桑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了。
霍瑾则紧蹙双眉，试过无数次后，才确认舒桑桑竟然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烦闷不已地将手机丢至一边，霍瑾则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
眼皮狠狠一跳，霍瑾则迅速驾车至舒桑桑家，霍瑾则摁下指纹。
门开了。
霍瑾则心中一喜，但走进门后，喜悦便荡然无存。
屋内空无一人。
舒桑桑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只留下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房间。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似乎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霍瑾则慌了，拿出手机联系家族的人。
“去给我查！舒桑桑去哪了！”
两小时后，那边打来电话。
“少爷，查到舒桑桑去了临城，但具体位置我们查不到，有谁在阻止我们的搜寻。”
“继续找！直到找到人为止！”霍瑾则拧眉挂断电话，烦躁地扯松了领带。
舒桑桑去临城做什么？
一月后。
霍瑾则下了飞机，坐上车，烦闷地点燃一支烟。
急躁的电话铃声响起，霍瑾则一接通便听到父亲的呵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