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烟一怔,愣在了原地。
她低下头,刻意躲着顾北城的目光。
可是即使低下了头,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视线紧盯着自己。
良久,南晚烟抬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只是当时的玩笑话罢了。”
她看着顾北城。
他的样子与两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却早已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昨日之事不可留,自己已与顾墨寒成婚,不论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也是事实。
想到这里,南晚烟强压下去心头酸涩,对着顾北城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北城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南晚烟的背影,眼神复杂且隐忍。
顾府。
南晚烟回来时已是傍晚。
她一路思索,明白要替爹爹找回清白,第一步便是要拿到所谓罪证。
书房。
书房门被南晚烟推开,她径直走向正在批阅公文的顾墨寒:“首辅大人,我爹的罪证能否给我一观?”
顾墨寒看都未看她一眼,只当做没听见。
“罪证若是不经考察,朝中小人自是可以借此机遇诬陷我爹,你对晋王府的事从不上心,不如交由我来。”
南晚烟娓娓道来。
顾墨寒闻言,拿着笔的手顿了顿。
怎么也想不到,如此条理清晰的话居然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他望向南晚烟:“罪证由我过目,由刑部过目,你没有资格看。”
南晚烟攥紧手,心中明白自己没法从他手中拿到罪证。
良久,她心底忽生一计,故作恼怒转身走出了书房,却只是在暗处躲着。
不多时,顾墨寒便也走出了书房。
见状,南晚烟立马溜了进去。
她借着摇曳月光在案前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本罪证。
人生当真是变幻莫测,前几日自己还在嘲弄顾思思偷东西,今日自己也伸出了贼手。
可是不偷的话怎能还爹爹清白?
想到这里,南晚烟紧闭着眼一咬牙,便将那罪证塞进了自己怀里,快速蹿出了书房。
月色皎洁,顾墨寒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嘴角莫名微微上扬。
“首辅大人,为何不上去阻拦?”身后侍卫问道。
顾墨寒敛去面上笑意,声线低沉:“我想看看,她能查出什么。”
三日后。
南晚烟居然还真查出了些蹊跷。
城西近日有批粮食贩卖价格低廉,进货渠道竟是城外佛禅寺!
只需要拿到佛禅寺的账本,便能得知这批粮食是否是军粮,就能彻底洗去爹爹的冤屈!
南晚烟将自己打扮成了寻常人家的姑娘,混进了佛禅寺。
她东躲西藏,蹑手蹑脚的偷偷的走进了最深处的禅房。
她一本一本的翻找着,手心都紧张的冒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佛禅寺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如当年,你我少时别无变化。”
是安若羽!
“恩师近日身体如何?”顾墨寒声音响起。
自己堂堂郡主都被迫接受自己嫁人的事实,且与顾北城划清楚了界限。
可顾墨寒却还在和安若羽叙旧谈情!
南晚烟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手中动作更快。
“阿寒哥哥,我一直在等你。”
随着安若羽这句话落地,南晚烟眼前一亮。
找到了!
可正当南晚烟推开门准备离开时,身后却响起了僧人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住持的禅房!”
南晚烟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了桃林下的顾墨寒与安若羽。
她心头一跳,索性豁出去了,捂紧了自己袖口里的账本之后快步走到二人面前。
下一秒,南晚烟挽住顾墨寒手臂!
泪眼婆娑言语愤然的指向安若羽:“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为何偏偏要勾引我相公,若不是我今日循着你们二人前来,还要被蒙在鼓里!”
第七章 佛禅寺
南晚烟这话一出,在场除去顾墨寒,所有人都表情各异。
她先声夺人,那僧人见状也只好作揖后转身离开:“佛门净地,阿弥陀佛……”
安若羽则面色苍白,语气也又急又恼。
“阿寒哥哥,郡主定是误会我们了,我们只是像往年一般来赏花的。”
对自己说着解释的话,眼神却只落在顾墨寒身上。
南晚烟一眼看透安若羽的小心思。
她嗤笑一声:“今年过后就不必来了,这花有我陪夫君看,没你什么事。”
顾墨寒没说话,目光落在了紧紧挽着自己南晚烟身上。
安若羽闻言,紧咬着下唇欠了欠身,双眸之中似乎有泪光。
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我身子不适,先行离开了。”
说完,安若羽转身便走。
庭院内只剩二人,南晚烟立马放开了顾墨寒的手臂。
“抱歉了,首辅大人。”
她的声音恢复了淡漠。
而顾墨寒感受到手臂上的温度蓦然消失,双眸晦暗不明:“郡主为何在此处?”
南晚烟心中一慌,表面却波澜不惊:“赏花,同你们一样。”
说着,她又刺道:“不过我是一人来赏花,不像首辅大人,有美人作伴。”
南晚烟说完,转身便走,一刻也不停留。
顾墨寒站在原地,看着南晚烟匆忙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现在的南晚烟,好似有趣许多。
……
南晚烟抱着自己的宝贝账本正准备火速回府,却在寺庙的前院再次遇见了安若羽。
她本不想多说,可安若羽却拦在了她的眼前。
“阿寒哥哥根本不爱你,为何偏偏不愿放过他?你贵为郡主,天下什么样的公子寻不到,同你成亲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安若羽声音十分温婉,甚至算得上是苦口婆心。
以前只要安若羽摆出这副模样,南晚烟定要气得张牙舞爪。
可今时不同往日,南晚烟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安若羽:“你哪儿来的立场同我说这话?”
安若羽一愣,眼中含泪:“我只是心疼阿寒。”
南晚烟只觉她这话说的有趣,冷冷勾唇。
安若羽心疼顾墨寒。
谁来心疼她?
就算已失去了两年记忆,可是她从醒来后众人的反应不难得知。
成亲两年,自己便被顾墨寒漠视了两年,且他还同安若羽不清不楚。
而他的家人,顾思思对自己别说是和蔼,连尊重都谈不上!
自己堂堂郡主,从出生之后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委屈!
她不屑再与安若羽说什么,淡淡开口:“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心疼他人夫君,我只能心疼你父母,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安若羽脸色红了又白。
南晚烟转身离开,还惦记着自己怀中的账本。
回到顾府。
南晚烟快步走回了厢房,关上了房门。
她拿出了账本细细查看,发现这批粮食果然就是那批军粮!
而账本上清楚的看出,顾墨寒是佛禅寺最大的香客,与住持交情匪浅……
她翻开下一页,便看见这批粮食运送路线,和顾北城上京路线一致。
只那么一瞬,南晚烟如置身冰窟。
第八章 黑衣人
南晚烟呆愣在了原地。
爹爹被诬陷一事已是证据确凿,而策划这一切的人,不是顾墨寒,便是顾北城!
她将账本收好,第一时间便准备起身去找皇上。
也只有皇伯父才能帮得上自己!
南晚烟冲出了厢房,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
正当南晚烟思绪远飘天边时,马车颠簸了起来。
她心中异样,掀开车帘一看,马车竟不知何时出了城!
“你想做什么!”
马夫闻言,一拉缰绳,马四蹄扬起,南晚烟被抛下了马车。
他不给南晚烟任何反应机会,径直提剑刺来:“交出账本!”
南晚烟就地一滚,危难之下将账本一份为二丢了出去。
果不其然,账本分散了马夫的注意力,南晚烟迅速从地上爬起,奋力往前跑。
可是没过多久,马夫又追了上来,南晚烟体力透支,眼看着剑就要朝着自己刺来!
可下一秒,那把剑被牢牢挡下!
她抬眸看去,来人竟是顾北城!
他举着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刺死了马夫。
林子中下起了大雨,顾北城望了望南晚烟的身后一涌而上的黑衣人,拉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大雨磅礴,山路难行。
顾北城将南晚烟带进了一间破庙里。
大雨浸湿了她的衣裳,一身泥泞狼狈不堪。
顾北城点燃了篝火,庙内被暖黄色的火光照耀着。
火光忽明忽暗,二人席地而坐,保持着距离。
“多谢。”南晚烟闷声道谢。
顾北城的声音低沉:“我还没问你,这两年,你过得如何?”
南晚烟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想来还不错。”
她透着火光却瞧不清顾北城的神色,想问账本的事,却没有开口。
“这次回京,听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南晚烟心尖一颤,随即自嘲一笑:“善妒无脑,嚣张跋扈?”
她莫名有些难过。
她就像是在一个荒诞的梦里,明明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时所有都变了。
倘若还能回到以前该有多好?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你。”顾北城缓缓出声。
南晚烟一愣,心中莫名有些触动,却还是强压了下去。
想到账本。
她沉默许久,却忽然开口:“我能相信我看见的你吗?”
火光忽暗,二人四目相对。
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二位倒是让我好找。”顾墨寒的声音冰冷。
南晚烟莫名一阵尴尬,毕竟无论如何,顾墨寒都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她张了张唇瓣,声音干涩:“你怎么来了?”
顾北城微阖双眸,打量着顾墨寒。
顾墨寒心中莫名不快,越过顾北城径直在南晚烟身边坐下。
二人之间距离被拉进,南晚烟嗅到了顾墨寒身上的檀香,此时沾染上了水汽,有一丝微妙。
这感觉实在奇怪,她拼命按了下去。
“多谢顾将军救我夫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顾墨寒声音低沉,抬眸望向了顾北城。
说着感谢,面上却冷淡无比。
而顾北城也浑身傲气,针锋相对:“我救下烟儿一事不劳首辅大人费心,倘若我是烟儿的夫君,定不会让她如此危险。”
氛围奇怪,南晚烟莫名只觉十分尴尬。
“首辅大人!”
这时,破庙外传来下人寻人的呼声。
顾墨寒闻声,起身拽住了南晚烟的手臂,不给她任何回头机会直接走了出去。
……
顾府,南晚烟厢房。
顾墨寒吩咐了下人放好热水后便离开了。
南晚烟只觉莫名其妙,顾墨寒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贴心了?
她泡完热水澡,心中一片烦闷,脑海中思索着今日行刺之人究竟是谁,证据也已变得不完整……
正想着,走进卧室,却是一愣。
顾墨寒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床上!
“你、你来做什么?”南晚烟脸上一红,自己才刚刚沐浴完,身上只披着浴衣!
顾墨寒此时深邃眉眼与往日冷峻不同,反而露出些许锋利来。
烛光摇曳,南晚烟心跳加速,莫名慌张不已。
顾墨寒缓慢逼近,南晚烟便步步后退。
她还没来得及穿鞋,地上也是一片湿漉漉的。
直到南晚烟已退到角落,顾墨寒伸手一把扣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男人炙热体温穿透薄薄睡袍:“怎么,为夫不能回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