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火气更大:“一个玩具有什么大不了的,坏了你妈再给你买!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万一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来,你赔得起吗!”唐瑜气得胸膛起伏,举起手里的小竹鞭,却又舍不得真的打下去。
她感觉以前在公司带二十个下属都没有带一个四岁的程星星费劲!
程星星越长大越调皮,左邻右舍的小朋友都被他欺负了个遍,唐瑜每天都能收到那些家长的“控诉”,但是程星星每次都振振有词:
“小胖子扯小云的头发,我打他是打抱不平!为民除害!”
“张华抢我的零食,我才在他碗里吐口水的!”
“大双小双故意拉他们家狗出来追其他小朋友,大家都吓哭了,我才把他的狗扔到垃圾桶里去的,再说,那不是找回来了吗,虽然脏得像只大耗子。”
唐瑜用手扶住额头,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每次只要他说一句,程星星就能回她十句,自己快要被气个半死。
附近的小朋友,喜欢程星星的,拥他做老大,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讨厌程星星的,每天也变着戏法欺负他,却每次都被程星星用各种办法制服。
今天唐瑜正在家里和江渔在网上聊着天,突然听见楼下大婶的呼叫声:“唐瑜!快出来!你家小霸王又在欺负人了!你到底管不管了?你管不了我帮你管!”
唐瑜扔下手机疾步下楼,看着程星星衣衫不整的站在那里,旁边的大婶搂着一个同样三四岁的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哄着。
唐瑜一看就明白了,肯定又是自己家的小混蛋把别人给欺负了。
唐瑜一边堆着笑脸给大婶陪着不是,一边随手捡起一根小竹鞭,程星星见势不妙,拔腿就往楼上跑。
大婶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语气不善的说:“要不是看孩子没爸爸可怜,我今天定要帮你管教管教他!真是没教养!”
唐瑜当做没听见,撵着程星星上了楼。
在这个小地方,离婚可作为一种谈资,供大家茶余饭后消遣,如果离婚还带着孩子,那大家聊起的时候就觉得更入味了。
这小楼的女租客,来的时候带着个婴儿,每天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守着孩子也不出去工作,不知道靠什么过活。
如果说孩子父亲的抚养费,那这么久了,也没见孩子父亲来看过他们一眼,估计早就把他娘俩抛到脑后了。
唐瑜看着墙角被罚站也明显不服气的程星星,她在考虑,是不是该回s市了,这乡野地方,程星星已经完全长野了,以后回到大城市,如果还是这样子,那他和别的小朋友就显得格格不入,说不定还会被孤立,这对孩子的性格定然会有不好的影响。
唐瑜在S市的房子还在,但她不想把孩子带进景成生活过的环境,本来这两年程星星长大一些后就经常会问她:我爸爸呢?
唐瑜开始会说,离婚了。后来程星星不听话不服管,邻居又经常闲言碎语传到她的耳朵,她气不过,就说:死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景成是星星的爸爸,离开s市后就换了手机号码没有再和景家那个圈子的人联系,也不想把星星带到有景成的环境里。
这些年她不再去关注景成的消息,估计那人,现在已经结婚,如愿有了自己的小孩吧。
晚上唐瑜搂着程星星,讲完一个睡前故事,程星星的眼睛还是睁得老大。
唐瑜把故事书扣在床头柜上,给星星扯了扯被子命令:“闭眼睛,睡觉。”
程星星往被窝里缩了缩,有些委屈的问:“妈妈,我今天真的做错了吗?”
真的错了吗,若要刨根究底,程星星一点错都没有,他是很明事理的孩子,但解决事情的手段霸道了一点,他不是有耐心讲道理的人。
程星星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你错了”,他摸摸星星的头:“你没有错。”
冷静的时候,唐瑜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知道程星星这个年纪,正是学习分辨是非的时候,大人有责任好好引导。
“那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我做错了的样子,连妈妈也要责怪我?”小星星有些委屈。
“因为你处理事情的方法不对,保护别人的同时,伤害到了另外的人。你还小,不知道有时候,大家都会认为弱小的一方才是正义,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那妈妈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吼我?”在程星星的世界里,没有用哭声换糖这种意识,他不明白,明明可以靠拳头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用哭。
“因为他们的家长生气了,如果我不管教你,他们就会管教你,他们出手会很重的,所以妈妈要提前出手,但也没有真正伤害你,是吗?”唐瑜不知道程星星能不能听懂大人世界的弯弯绕绕。
“错了就该罚,对了就该表扬,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程星星仰起头看着妈妈,他们都在试图说服对方。
唐瑜心里很欣慰,孩子生来天真无邪,大人何必要把自己都厌恶的那一套强加在孩子身上呢,她亲了亲程星星的额头:“宝宝说的是对的,对不起,妈妈今天做错了,以后有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好不好。”
程星星总算露出得意的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
第二天,唐瑜正在家里做早饭,程星星又出去野去了。
眼看饭菜做好,也不见人影儿回来,唐瑜解了围裙下楼去找,却见几辆黑色的汽车停在楼下,上面下来七八个穿着黑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男人。
一群小孩围着珵亮的汽车,眼里都是羡慕的精光,程星星也在其中,他正盯着从第一辆汽车上下来的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原本带着墨镜,跨下汽车后伸手摘了下来,站在他后面的人立马接了过去。
他站着环视了四周,又抬头看了看低矮陈旧的楼房,然后看向面前的这一堆小孩子,最后目光锁定在程星星身上。
唐瑜也觉得奇怪,那一群人的精致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显然不是当地人,看车牌,竟是S市的。
唐瑜不想凑热闹,况且她楼上门还没关呢,她对着程星星喊了一嗓子。
“程星星,回家吃饭了!”
以前人前连笑都要捂着嘴的女人,现在一天要嚎十几嗓子,不然都得不到回应。
程星星看了一眼为首的男人,“哦”了一声,跑向唐瑜。
二人牵着手上了楼,唐瑜刚洗好手出来,客厅的门就被敲响了。
“谁呀?”唐瑜把碗筷放在餐桌上去开门。
防盗门拉开,唐瑜却愣住了,站在门前的,不就是刚才楼下为首的那个男人吗?
唐瑜确实惊讶,自己虽然认识的人众多,以前工作时接触的人也不少,但她保证,没有见过眼前的男人。
之前在楼下隔得远还不觉得,现在这人站在自己面前,唐瑜有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
男人起码一米八五以上,身材魁梧,浓眉星目,五官出众,一身黑色的西装裁剪得体,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现在正面无表情的打量唐瑜。
“你找谁?”唐瑜扶着门框戒备,没有让人进来的打算。
“裴繁星呢?”男人开了口。
“谁?”唐瑜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裴繁星。”男人重复了一遍,看起来挺有耐心,一字一顿的说:“我儿子,裴-繁-星!”
唐瑜心里哆嗦了一下,她心里有一个不愿相信的想法冒了出来。但面上保持着镇静:“我不认识,你找错了吧。”说着就要关门。
男人没有多言,伸手推着门自裴往里走,进屋环视了一下,房子虽旧,但也算整洁,到处可见孩子生活的痕迹。男人满意的点点头,自己去沙发那里坐下。
程星星洗完手出来,看着沙发上的陌生男人,又看看有些紧张站在门口的妈妈,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他妈在他眼里一直是只张牙舞爪的老鹰,但是现在,看起来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鸡。
程星星走到男人面前,语气不善:“你是谁?”
语气架势努力装得像个大人。
男人看见程星星,微笑着准备伸手去拉他过来,程星星避开了。
男人也不恼,就像坐在自己家沙发一样自在从容:“我是你爸爸。”
唐瑜虽然心里有隐隐的猜想,但这男人真的说出自己和程星星的关系的时候,她还是手脚无力,像是要瘫坐到地上。
来了,真的来了。
这些年来,她像护命根子一样护着程星星,就怕有一天她还没爱够的时候,程星星就要离他而去。
程星星眯着眼睛打量着男人,又看了看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的妈妈,半晌后才说:“你不是死了吗?”
男人也看了看门边脸色苍白的唐瑜,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给了唐瑜一个警告的微笑:“我活得好好的,现在来接你回家。”
唐瑜和程星星都还震惊着没有开口。
程星星虽然才四岁,但从小聪慧,他从妈妈的表情里看得出,这个男人说的,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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