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年没有放手,绷着的脸透着冷意。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火车站碰见对方。
何雪莹见自己被无视,眼底闪过抹不甘,而后换上温柔的笑贴到江肃年身边:“清河,好久不见,我们……”
“我让警卫员送你回去。”
江肃年扔下这句话,拽着戚辰晚就往停在路边的军绿吉普走。
他步子大又急,戚辰晚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栽了跟头。
被塞进车时,她豁出去般抵住车门:“江肃年,我只是想回家!”
江肃年面色冷淡地撇开她的手,关上车门,飞快上车后一脚油门朝军区驶去。
整整半小时,他都没说过一句话。
看着江肃年冷硬的脸,戚辰晚憋在胸口的倔强也随着时间开始削弱。
直到车停在家属院楼下,她又被半拖半拽地带上楼。
一进门,江肃年重重松开手:“你好样的,开始玩不辞而别的把戏了。”
戚辰晚揉着被捏青的手腕,嗫嚅着苍白的唇:“……何雪莹回来了。”
她抬头看着江肃年冰冷的双眼,忍着眼眶的涩意:“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我成全你们。”
何雪莹来这边工作,眼里只有训练的他却分心亲自接人,可想而知他的用情至深。
她不禁嘲笑上辈子的自己,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江肃年逐渐平静的目光像是睥睨着场闹剧:“继续说。”
戚辰晚心跳一顿,踌躇半晌后顶着他寒风般的凝视,生硬张口:“离婚报告我放在桌子上,你可以升衔后再签,对外你更可以说……我娘家有事,所以要回去。”
“安排的挺妥当。”
江肃年不冷不热的‘夸赞’,一步步上前:“你去政治机关处申请离婚报告,以为组织上不会提前找我谈话?”
她后退着,冷汗津津,:“我……”
“另外,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成全。”
江肃年漠然收回目光,转身出去,临走之前还撂下警告:“要是不想被锁起来,你就少闹腾。”
戚辰晚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眼眶泛红。
在他眼里,她是有多不堪,所以他可以像对阿猫阿狗一样对她?
很久后,沉寂的屋子才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
“和清河吵架了吗?”
戚辰晚抬头望去,竟是何雪莹。
她来这里做什么?
像是知道戚辰晚的疑惑,何雪莹端着笑,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招待所条件不好,清河特意申请了家属房让我暂时住着,就在楼上。”
说着,语气多了分挑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戚辰晚的手慢慢收紧,看何雪莹的架势,倒像是准备常住。
也对,久别重逢,江肃年哪里舍得心上人再受苦。
戚辰晚根本没想搭理,上前准备关上门,却被何雪莹抓住手。
何雪莹压低声音,目光阴冷:“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清河因为我跟他分开才一气之下娶了你,如果你够聪明,就趁早离婚!”
戚辰晚怔了怔,她前脚刚被江肃年警告,后脚就被这女人威胁。
泥人都被揉出了脾气,她冷下脸:“如果我不离,你难不成还能破坏军婚?”
何雪莹收了笑,眼中闪过嫉妒。
但下一秒,她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说:“那我们就赌一赌,看清河会选择谁……”
话落,何雪莹猛地后退一大步,冲着楼梯一倒,大喊:“戚辰晚你别乱来,这么陡的台阶,摔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伴着凄厉的尖叫,她滚到了一楼。
戚辰晚目瞪口呆,一抬头,直撞进江肃年冷凛的眸子!
戚辰晚刚一下楼,江肃年已经疾步上前,将瘫软的何雪莹扶起。
楼里其他军属听见声响,纷纷探出身来看热闹。
何雪莹含泪抓着江肃年的手,却将惊惧的眼神投向戚辰晚:“清河,晓晓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才推我,你别怪她……”
江肃年骤冷的目光刺的戚辰晚心一咯噔,手也不觉收紧:“我没推人!是她自己滚下去的!”
“够了!”
江肃年愠怒呵断,眼中流出的冷意让人如置寒冬。
戚辰晚喉间发哽,一下说不出话。
眼看这架势,围观的军属们也议论起来。
“那女人是谁啊?江团长怎么抱上了,还一脸着急。”
“这女人叫何雪莹,我侄子下乡跟何雪莹一个地方的,听他说这人和江团长之前处过对象!”
“瞧这样子,江团长明显对何雪莹余情未了,那他怎么娶了戚辰晚?”
“戚辰晚那妖娆的样看着就不是好的,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逼江团长娶得她,我看她现在八成是嫉妒何雪莹,想下死手杀人!”
一字一句,漫天指责像千万根针扎着戚辰晚的耳膜,和上辈子重叠。
比起前世,何雪莹早来了几年,可这女人给她带来的污蔑,很上辈子没差。
却见何雪莹果然趁势捂着伤口,装柔弱哭泣:“清河,我好疼……”
江肃年眉目紧拧,拦腰将她抱起:“我先送你去医院。”
戚辰晚瞳孔一缩,慌乱追上抓住他的胳膊:“你这样抱着她去,就不担心被人说你乱搞男女关系,影响你升——”
“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男人的话像寒刀,直直扎在戚辰晚胸口,痛的她脸色乍白。
江肃年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吩咐警卫员:“把她看起来!”
说完,他抱着何雪莹,毫无顾忌冲了出去。
戚辰晚垂下的手颤了颤,凝着男人紧张的背影,泪满盈眶。
见江肃年走了,王秀芳才敢高声奚落了句:“该啊!这回江团长是要大义灭亲,非得把你这杀人犯抓去坐牢!”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戚辰晚被警卫员‘请’回了屋。
门被关上,她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泪水大颗大颗滴落。
这一晚,江肃年一直没回来。
戚辰晚就这么在地上坐了整夜。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破沉寂。
戚辰晚木然的脸终于松动。
她撑起僵硬的身子,拉开门,当看到门外的人时,瞳孔骤然紧缩:“阿妈?”
心心念念的阿妈此刻站在门外,她提着个大布袋,沧桑的脸满是汗。
“初初,你瘦了好多。”戚母眼中满是慈爱。
戚辰晚看着她斑白的头发,眼眶瞬间红了。
她来随军前,阿妈的头发还是乌黑的,这才一年就白了这么多。
两辈子的思念让戚辰晚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阿妈。
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泪水险些决堤。
戚辰晚终于再一次清晰明白重生的意义——
她要弥补上辈子的亏欠,好好照顾阿妈!
母女两人抱了很久,直到戚母拍了拍她的后背,戚辰晚才不舍退开,拉着人进了屋子。
刚坐下,戚母粗糙的手就抚上她的脸颊:“妈给你带了肉过来,等会儿给你做红烧肉,好好补补……”
看着阿妈更加消瘦的脸,再想起上辈子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戚辰晚鼻子一阵发酸:“妈,您怎么过来了?”
“上回打电话,感觉你不是很开心,我就特意过来了看看。”
说着,戚母往房里头看了看:“清河呢?你们俩还好吗?”
戚辰晚面色一僵。
她不知道怎么跟阿妈说自己要离婚的事,毕竟在这个年代,离婚女人不如草。
她强扯出笑:“清河训练去了,我们感情挺好的,等他休了假,还打算带我回桐州。”
才刚说完,有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戚辰晚,江团长举报你涉嫌故意杀人,让你我们去接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