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烟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翠果手上抱着的那只白鸽。
她放下手中的瓷碗,抱着鸽子快步回到了厢房,嘱咐翠果不许有人进来之后,便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南晚烟翻出了纸墨笔砚,却咬着笔头冥思苦想半天也不知该写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南晚烟终于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盼与君相见。”
写完之后,南晚烟表示十分满意。
这五个字并没有暴露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事情,且还非常详细的表达了出了自己的诉求。
她将信件折叠好之后,交给了那只鸽子。
做完这一切,南晚烟沉重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现在并不是一头雾水,找到了鸽子,就能找到风君。
南晚烟起身将鸽子放了出去,随后起身走出了厢房。
谁知她刚刚走出厢房,便看见了顾墨寒坐在了庭院里。
她缓步上前,顾墨寒却只当做没有看见她。
南晚烟松了一口气,自己刚刚才给不清不楚的风君带了信,现在就碰上顾墨寒难免心虚,见顾墨寒不搭理自己,反而心中舒坦。
她拿起了自己剩余的那些个瓜子,浑然不知顾墨寒正看着她。
南晚烟刚转身要走,顾墨寒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
“你去哪儿?”
南晚烟一愣,心下有些慌张,转过身来面色却十分平静:“我去和翠果嗑瓜子。”
“我不能和你嗑?”
顾墨寒笑了笑,言语依旧冰冷:“过来。”
南晚烟在短短一秒之内分辨出了自己现在还是寄人篱下的状态,于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她在顾墨寒的身边坐了下来,却也只是呆呆坐着。
南晚烟本来并不怕顾墨寒,只是在发现有风君这么一号人存在之后便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顾墨寒。
虽说二人之间本无情意,可是南晚烟一直只求无愧于心。
顾墨寒怎么对她无所谓,但是自己出了问题,这可不对劲。
于是现下,南晚烟总归还是有些心虚。
“方才若羽来找了你?”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南晚烟心中涌上的那一点惭愧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是。”她沉声回答。
“她年纪比较小,有时做事并没那么成熟,你多担待一些。”
闻言,南晚烟眸色变得更冷。
就算二人之间没有情意,那当初顾墨寒又是为何要娶自己,现在又是用什么样的立场去帮另一个女子说话?
“我为何要担待她。”
南晚烟的声音冰冷,说完这句便直接起身离开。
顾墨寒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发闷。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爹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南晚烟便停下了脚步。
第十三章 怪力鬼神
南晚烟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顾墨寒。
“你知道什么?”
南晚烟声音冰冷的问道。
顾墨寒却没说话,挑了挑眉:“你问我话总该有个问我话的态度。”
闻言,南晚烟上前几步,重新回到了顾墨寒的身边。
“我爹爹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墨寒看着南晚烟,心中忽然闪过那日大师说的话,忘了某些事,想起了某些事。
“这件事是你做的,晋王不过是替你顶罪。”
南晚烟心下一惊,为何顾墨寒会知道这件事?!
回想起佛禅寺里那本账本,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顾墨寒与那间寺庙的亲密关系。
南晚烟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微阖双眸,试探着开口:“我做的?那这批军粮最后去了哪里?”
倘若是自己做的,为何这批军粮最后从佛禅寺走了出去,还是低价售卖?
谁知顾墨寒却毫不避讳,他瞧着南晚烟,好整似暇的笑了笑。
“你不是都已去了佛禅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批军粮最后去了哪里。”
南晚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放在台面上来说。
“所以的确是你低价转手了那些军粮。”
顾墨寒点了点头。
南晚烟从未想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问些什么,二人之间一瞬沉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墨寒又开了口:“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南晚烟一愣,她不愿暴露自己失忆了的事:“你胡诌什么?”
“那我们成亲的日子是多久?”
“我的生辰是多久?”
……
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南晚烟哽在原地,顾墨寒却笑了出来。
“我从不相信怪力鬼神之说,但是看你如今这模样,也的确蹊跷。”
“你若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需得对我坦诚。你还记得什么事?”
顾墨寒问道。
他想知道南晚烟还记得什么,这样说不定还能继续查下去。
下一秒,南晚烟道:“我只记得游园会坠湖。”
得,没法儿查。
这哪儿是失忆,这两年就没一件事是记得的。
想到这里,顾墨寒强咽下心口那阵无奈:“那你接下来若是想要查明真相,便听我的。”
南晚烟蹙了蹙眉:“我为何要听你的?”
她自己也可以查明真相,只要找到了爹爹口中的那个人,只要找到了风君,一定会有线索。
顾墨寒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有些胸闷。
他知道的事总归是要比她多,可是她却不愿听他说。
“你听我的总能知道更多你想知道的,这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顾墨寒放软了语调,试图和南晚烟讲道理。
可是南晚烟心中另有担心。
她知道顾墨寒并不爱自己,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子有如此密切的书信往来。
若是顾墨寒等会儿知道了这件事一个不开心给她赶出去,那自己还能从何查起?
想到这里,南晚烟还是摇了摇头。
“我自己可以查清楚。”
顾墨寒闻言,嘴角却依旧噙着笑。
“你在担心你的风君?”
第十四章 你在想什么?
南晚烟闻言,心中一慌。
“他是我爹爹口中说的那个人?”
她表面上还是故作镇静。
顾墨寒点了点头:“嗯。”
南晚烟只觉一阵无语凝噎。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用暗格藏起来的信件,结果爹爹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顾墨寒甚至能直接喊出名字,就连翠果都知道是用哪只鸽子传信!
那自己小心翼翼的干什么,自己骗自己呢?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瞬感一阵无力,已经放弃了抵抗。
“我不知你和风君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他是非常危险的人。”
“就目前来看,是你偷了晋王殿下的印章,按下了一批军粮,往城北运输时被我截了下来。”
“城北有一支叛军,并非朝中势力。我截下之后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置时,晋王殿下找到了我。”
“他同我说了来龙去脉,说他会替你顶罪。”
“在这之后,我顺藤摸瓜,查出了你偷军粮是风君指使,可是他并没有露过面。”
听完,南晚烟沉默半晌。
爹地替自己顶罪尚可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顾墨寒会参与这一切?
明明发现这一切的顾墨寒应该对自己厌恶至极,怎么还会帮自己。
一旁的顾墨寒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因为进天牢的若是晋王,那罪名只会是贪污军粮,死罪可逃。倘若进天牢的是你,查出了军粮往城北运输,你可知谋逆一罪该当如何处置?”
株连九族。
南晚烟现在越发的相信自己应该是被夺舍了。
就算两年来的自己再怎样刁蛮任性性情大变都能说得通,可是偷军粮支援叛军,这种事情她定是做不出来的。
别说株连九族这种罪名太大她不敢,就单凭她与皇伯父的关系,她也定是不愿谋反的,巴不得叛军早日被平息。
“所以你按照爹爹的指使这样帮我,是因为害怕株连九族的时候连累到你?”南晚烟眨了眨眼。
“我从小便是京城之中有名的才子,科举当选刑部尚书,短短两年时间成了首辅。”
“并非怕死,只是我这一生,不应该是因妻子谋逆而被一并杀了。”
顾墨寒说着,不知怎的起了些玩弄心思,看着南晚烟没事人一般的面孔有些好笑:“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同我解释解释,你和那个风君,是什么关系?”
南晚烟被问住了。
单单是从信件里的字来看,二人之间关系的确亲密。
她脑海之中回想起了方才传出去的信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墨寒倒也不急,只是目光幽幽的望着南晚烟。
“反正你对我也都是嫌恶,又何必在乎这个?休书不是都写好了。”
南晚烟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像是自觉没有什么说服力,又道:“且安若羽都已经住进府中了,倘若我和风君真有些什么,那我与你也不过是彼此彼此。”
有理有据,说完南晚烟自己都觉得顾墨寒没有话说。
谁知顾墨寒听了表情却变得奇怪了起来。
“休书与安若羽有什么关系?”
“你背着我与别的男人密切联络,且犯下大罪,我写十封休书给你也不为过。”
“至于安若羽,她的父亲是我的恩师,从小栽培我直至成人。不过这两年恩师不在京中,这才来府上居住。”
“你在想什么?”
第十五章 顾府奇谈
南晚烟看着眼前的顾墨寒,言语诚恳,甚至还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
她从醒来的时候便直接被迫接受了自己已经成婚了不说,还被迫接受了“安若羽才是顾墨寒心悦的女子”。
有本事去堵上他那个便宜妹妹的嘴,在这儿瞪着自己算什么本事。
“哦,知道了。”
南晚烟回了一句,随后起身走回了厢房,没再多做停留。
顾墨寒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但是对于南晚烟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用。
他只是知道以前的事,窥见了冰山一角,剩下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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