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烟低下头,双眸之中藏着复杂情绪。
众人行过礼后,便走出了寝宫。
待宫宴结束,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南晚烟从宫里出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过话。
她随着顾墨寒一前一后的走着,眼看着就要上马车,顾墨寒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微阖着双眸,上下打量着南晚烟。
“你和顾北城很熟?”
他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有力。
南晚烟心下一惊,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敏锐。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顾北城。
二人之间是一阵冗长的静谧,安静的仿佛能听见尘埃落地。
“不熟,只是以前见过几面。”南晚烟的声音十分淡然。
说完,她便直接越过了顾墨寒,径直上了马车。
……
翌日,顾府书房。
“首辅大人,住持已在客堂候着了。”
侍卫声音响起,顾墨寒应了一声,起身走出了书房。
客堂内。
“近日她行事多有古怪,性情大变,与以往大相径庭。”
顾墨寒端起了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沉声说着。
佛禅寺住持早已在顾府走过一圈,此刻只是笑着瞧着顾墨寒,道:“郡主一切安康,不过是忘却了某些事、想通了某些事,莫要担忧。”
顾墨寒一愣:“还请大师明示。”
可是那住持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起身告辞了。
晌午时分。
南晚烟准备用膳时,居然在桌边瞧见了顾墨寒。
这几日,顾墨寒都是避开她书房去用,怎么今日舍得来和自己一同用膳?
南晚烟浑身不自在,可是却也不能说什么,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桌上都是按照她喜好做的吃食,菜肴飘着香。
南晚烟在桌边坐了下来,却故意不去看对面的顾墨寒。
顾墨寒看着眼前桌上的吃食,也的确是这两年南晚烟爱吃的。
难道真的如同大师所说,她一切正常?
顾墨寒目光沉沉。
厢房内。
“郡主,你看现在首辅大人每日都来陪你用膳呢。”翠果一边替南晚烟梳妆一边喜形于色。
南晚烟却只觉顾墨寒行为古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时想不通,只能按下不提。
“替我备车,去晋王府。”南晚烟道。
晋王府,门口依旧是有着重兵把守。
南晚烟下了车后便准备进去,却被守卫拦住:“任何人不得入内!”
“看清楚本郡主是谁再拦。”
南晚烟语调威严,可是守卫却依旧纹丝不动。
正当南晚烟还要再开口时,身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男声:“我陪她一同进去,放行。”
那守卫见状一愣,却还是放了行:“是,顾将军。”
南晚烟还在怔愣,顾北城便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眼前。
“多谢顾将军。”南晚烟低垂着眸行了一礼。
顾北城星眸微暗:“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南晚烟手一颤,随着他走进了晋王府。
进了府,南晚烟便直奔母亲厢房去。
谁知,却在门口被丫鬟拦住了!
“郡主……王妃说了不见你……”丫鬟为难道。
厢房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南晚烟心头一阵担忧:“娘!我是烟儿,为何不见烟儿?”
“你……咳咳……你不是说你嫁去了顾家便是他的人吗!他亲手抓了你爹爹,当真是嫁得好啊!”
“你快走!我不想见你!”
心中酸痛搅得南晚烟红了双眸。
下一刻,她跪在了地上,重重的叩头:“娘,烟儿一定会还爹爹清白的!”
“……快走!”
见状,南晚烟沉默了半晌,紧紧的攥着手心,指甲陷进了肉里,一阵刺痛。
她缓缓起身,走去庭院这才发现顾北城还站在那儿候着自己。
二人之间四目相对,却是无言。
良久,顾北城开口打破了这阵寂静。
“两年前,我走的时候,你说过你会写信给我。”
顾北城的声音低沉,惹得南晚烟心尖一颤。
他抬眼,望着南晚烟的深邃双眸像是浸了月光。
“我等了你两年。”
南晚烟一怔,愣在了原地。
她低下头,刻意躲着顾北城的目光。
可是即使低下了头,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视线紧盯着自己。
良久,南晚烟抬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只是当时的玩笑话罢了。”
她看着顾北城。
他的样子与两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却早已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昨日之事不可留,自己已与顾墨寒成婚,不论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也是事实。
想到这里,南晚烟强压下去心头酸涩,对着顾北城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北城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南晚烟的背影,眼神复杂且隐忍。
顾府。
南晚烟回来时已是傍晚。
她一路思索,明白要替爹爹找回清白,第一步便是要拿到所谓罪证。
书房。
书房门被南晚烟推开,她径直走向正在批阅公文的顾墨寒:“首辅大人,我爹的罪证能否给我一观?”
顾墨寒看都未看她一眼,只当做没听见。
“罪证若是不经考察,朝中小人自是可以借此机遇诬陷我爹,你对晋王府的事从不上心,不如交由我来。”
南晚烟娓娓道来。
顾墨寒闻言,拿着笔的手顿了顿。
怎么也想不到,如此条理清晰的话居然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他望向南晚烟:“罪证由我过目,由刑部过目,你没有资格看。”
南晚烟攥紧手,心中明白自己没法从他手中拿到罪证。
良久,她心底忽生一计,故作恼怒转身走出了书房,却只是在暗处躲着。
不多时,顾墨寒便也走出了书房。
见状,南晚烟立马溜了进去。
她借着摇曳月光在案前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本罪证。
人生当真是变幻莫测,前几日自己还在嘲弄顾思思偷东西,今日自己也伸出了贼手。
可是不偷的话怎能还爹爹清白?
想到这里,南晚烟紧闭着眼一咬牙,便将那罪证塞进了自己怀里,快速蹿出了书房。
月色皎洁,顾墨寒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嘴角莫名微微上扬。
“首辅大人,为何不上去阻拦?”身后侍卫问道。
顾墨寒敛去面上笑意,声线低沉:“我想看看,她能查出什么。”
三日后。
南晚烟居然还真查出了些蹊跷。
城西近日有批粮食贩卖价格低廉,进货渠道竟是城外佛禅寺!
只需要拿到佛禅寺的账本,便能得知这批粮食是否是军粮,就能彻底洗去爹爹的冤屈!
南晚烟将自己打扮成了寻常人家的姑娘,混进了佛禅寺。
她东躲西藏,蹑手蹑脚的偷偷的走进了最深处的禅房。
她一本一本的翻找着,手心都紧张的冒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佛禅寺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如当年,你我少时别无变化。”
是安若羽!
“恩师近日身体如何?”顾墨寒声音响起。
自己堂堂郡主都被迫接受自己嫁人的事实,且与顾北城划清楚了界限。
可顾墨寒却还在和安若羽叙旧谈情!
南晚烟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手中动作更快。
“阿寒哥哥,我一直在等你。”
随着安若羽这句话落地,南晚烟眼前一亮。
找到了!
可正当南晚烟推开门准备离开时,身后却响起了僧人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住持的禅房!”
南晚烟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了桃林下的顾墨寒与安若羽。
她心头一跳,索性豁出去了,捂紧了自己袖口里的账本之后快步走到二人面前。
下一秒,南晚烟挽住顾墨寒手臂!
泪眼婆娑言语愤然的指向安若羽:“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为何偏偏要勾引我相公,若不是我今日循着你们二人前来,还要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