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渊眼神一暗,提起的嘴角顿时落下。
他原是想缓解一下二人的气氛,终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不多时,已经处理好。
扶桑提着鱼回到火堆,重新串好,放在火边慢慢的烤着。
二人又归于寂静,秦穆渊才发现自己和她已经没有话题可聊了。
那五年,自己不过对着一具虚假的尸体出神,幻想而已。
直至她真的出现,也再不是当初天真的她。
仇恨是永恒隔在两个人中间的长河,无论自己用什么办法,都跨越不了。
而自己永远都无法再触碰到她的心。
秦穆渊闭上眼睛,再多的纠缠,不过是在双方身上徒添伤疤罢了。
是时候放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扶桑睁开眼睛,看见秦穆渊早已经醒来,摘了一捧奇怪的果子过来。
扶桑挑拣着,满脸的不信任道:“这能吃吗?”
秦穆渊笑笑:“怎么说我也行军打仗了数年,野外的事物我也还是能分清的。”
扶桑挑眉:“那昨晚生火、杀鱼,你都是故意的?”
秦穆渊递给她一颗果子,笑得灿烂:“这个甜,你快尝尝。”
扶桑刚升起的怒意,腾然没了。
吃过果子,两人又开始了新的寻找出路的过程。
他们走了许久,始终在树林打着圈圈,秦穆渊皱着眉,感到了不对劲。
他停了下来,说道:“这是一个迷阵。”
扶桑疑惑的看着他,秦穆渊一脸凝重。
“如果我们再转下去,就会彻底迷失在树林里。”
“然后,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扶桑闻言怔住了,心里升起了一阵惶恐。
下意识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秦穆渊只是凡人之躯,他还要回去统领大秦,怎么可以轻易死在这里?
秦穆渊眼睛微阖,对扶桑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秦穆渊便飞快地消失在树林间,不时传来轰隆声。
过了大约一炷香地时间,伴随一震惊天动地地巨响,秦穆渊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扶桑看着眼前光秃秃地树木,如同烟雾般扭曲了一阵,陡然变成了郁郁葱葱地桂花树。
周围荒凉地山头,也变成了馨香地花园。
一个苍老又有力地声音由远至近地传来:“是哪个混账玩意儿把我地迷阵给弄坏了!”
不一会儿,二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吹鼻子瞪眼地长须老人。
长须老人看见二人,先是一怔。
随后才将视线来回地在二人身上打量着,半晌,才大声地呵斥道。
“是哪个混账弄坏我的阵法的?”
秦穆渊面色尴尬的往前一步,沉声道:“是我。”
老人哼道:“混账东西,这么简单的阵法都走不出来,毁了我的阵法,还不如死在里面呢!”
秦穆渊闻言面色一黑,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阵法的玄妙在于破解,你这阵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破了,还好意思说毁你的阵法。”
扶桑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说道:“你心思不纯,三两句就让人死,怪不得悟不透高深的阵法。”
她听着老人的话,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她假象这若是秦穆渊真的死在阵法里,她大约在第一时间就是找布阵的人报仇。
老人被气的胡须都要翘起来了,“你”了半天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
这时,一个看上去甚是和蔼慈祥的老妇人穿过花园,来到众人面前。
看见扶桑二人,惊讶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人?”
老妇人笑吟吟地将他们请到家中,路上与秦穆渊简单地聊着,而长须老人则一脸不悦。
聊天中,他们才知道,他们竟然是进到了画里的世界。
而两位正是绘画之人。
扶桑走在路上,举目望去,全开满了各式地花,说是鸟语花香,世外桃源一点儿也不为过。
走了大约两里路,就到了一栋竹屋。
老夫人请他们坐下,端来了两杯花茶。
扶桑受宠若惊地接过,老妇人笑眯眯地向二人介绍道。
“你们叫我静夫人就好,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他。”
扶桑撇撇嘴,觉得这么没有礼貌的老头估计也不是很有名。
接着就听见静夫人指着老人说道:“他叫安元子。”
扶桑喝茶的手一抖,差点将茶杯打碎。
旁边地秦穆渊也发出来闷咳,显然他也不相信这个脾气暴躁地老头,就是史书上记载地,温润有礼,贤德一方的画圣安元子。
比其性格上的差异,二人更为震惊的是,秦国与上古已经过了数百年,那么眼前的两位老人,竟然已经在画中活了数百年了。
静夫人没有介意两人的失态,温柔的说。
“我们夫妇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进到画中来,想必跟你们还是有缘呢。”
安元子抱着胳膊,斜眼瞧着他们,意有所指的哼哼道:“缘?孽缘吧。”
扶桑闻言,脸色一僵。
相传安元子也极擅长卜卦面相,他方才的意思大概是在她与秦穆渊之间的关系吧。
扶桑微不可闻的自嘲一笑,她与秦穆渊确实是孽缘。
静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安元子,不说话。
后者立刻放下了胳膊,端起了一点架子,说道:“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那件厢房就给你们了。”
扶桑诧异道:“不可以放我们出去吗?”
安元子又开始吹起了胡子,“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如何进来的,又谈何放你们出去?”
扶桑神情晦涩的低下头,不知道师兄在外面如何了。
秦穆渊倒是一脸坦然,拱手道:“那就打扰二位了。”
安元子还在记恨他破毁了阵法,没有好脸色的哼了一声。
接着静夫人就带着他们去了厢房,到了房间,扶桑脸色又是一变。
厢房里只有一张床。
她脸色微微僵硬,说道:“为何只有一张床啊?”
静夫人困惑的看看她,又看看秦穆渊。
“你们身上的气味相似,长得不像是兄妹,所以定是夫妻。——难不成老妪猜错了?”
扶桑赧然,没想到静夫人竟有些通灵之术。
正不知作何解释时,她听见秦穆渊笑着说:“最近我们有些误会,所以可能麻烦您再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厢房?”
扶桑闻言,心情复杂的看向他,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酸楚。
静夫人了然颔首,对着扶桑说:“那就请你随我来吧。”
扶桑亦步亦趋的跟在静夫人身后,忽然,她听见前面的人柔声问道。
“姑娘,你体质特殊,要多加小心哦。”
扶桑心中巨震,惊讶的抬头,就看见静夫人停住了。
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语气里充满了慈祥。
“引魂香的妙处可不仅仅在于起死回生,既然有机会再来一次,就要好好把握。”
静夫人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温煦,竟叫她鼻头猛地一酸。
她垂下眼睛,哑然道:“我没有选择。”
静夫人走近,摸了摸她的脑袋。
“人生,从来就不会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