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白羽身影消失，长淮士兵褪去之后，一道身影慢慢现身。
那人瞧着封寒墨的惨状，叹了口气，而后上前抱起他的尸身，转身消失……
白羽回到正殿之时，便瞧见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元珩坐在椅子上，眉目间尽是担忧，仔细瞧着好像还有着些许的苍白。
“你……”
“你没事吧？”
元珩闻声看来，瞧着白羽的身影忙起身迎上前，眉目间充斥着关切。
伸手不打笑脸人。
便是白羽想要元珩离开，也不好再此时直言不讳。
“我没事，只是流了些血，不碍事的。”
她不在意的扯了扯唇角，手掌仙力带过之处，尽数愈合。
元珩见状皱了皱眉：“你虽是守护长淮，可终究不是曾经的你，还是要爱惜身子一些。”
“我知道，但元珩，我说过，你不该来这儿。”
“……”
闻言，元珩眼底划过抹受伤。
“我知道，仙魔有别，可我只是担心你。”
“我有自保的能力，梓婼封寒墨已死，我和封寒墨之间的命数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我心中有数。”
“封寒墨已死？”
“这一世的封寒墨，我亲手杀了他。”
白羽说着，垂眸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
她这双手，看着干净，却不知染了多少鲜血，夺了多少生命。
“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守护长淮。”
“你就不想出去瞧瞧，转世轮回多次，你还未看过世间景象。等到这一切结束你便要回去，恢复战神之身再下来便难了。”
神界不比魔界，一向循规蹈矩，规则森严。
否则当年，一切就不会发展到如今的景象。
元珩的话在白羽的心中掀起了波澜。
确实，轮回了五世，她一直追在封寒墨身后，一双眼中装满了他，从未看过世间山河。
若就这般回到神界，着实有些遗憾。
“魔族我已经吩咐下去，只要仙界之人不来招惹，他们是不会主动挑衅，你大可放心。”
元珩劝说着白羽。
沉吟了许久，白羽终是点了头。
她虽答应了父要守护长淮，可总归有一天她是要离开的。
既如此，在她离开之前，定然是要培养一个可以治理长淮之人，而现在则是锻炼那人的最好时候。
如此想着，白羽便将长淮的事务尽数交托了出去，同着元珩一起离开了。
混沌界，缘神殿。
白羽仰头看着高不见顶的红线树，眼中闪过抹迷惘。
她没想到，元珩会带她来到这里。
不过说起来，最开始来到这儿的人，是她。
过往的事浮现脑海，白羽沉默了好一阵儿，最后轻笑了声。
“怎么了？”元珩问道。
“没事，只是想起年少轻狂，觉得有些太过随性了。”
白羽摇了摇头，走上前拂着斑驳的树干，忽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自从剥去情根，我好像连痛都感知不到了。”
闻言，元珩没有说话。
“那日我同封寒墨交战，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可若非他问，我倒是真没感觉到自己受了伤。不伤不痛……”
白羽说着，嘴角勾起抹不知是嘲讽还是满意的笑。
“倒也挺好的，也符合我战神的威名。”
元珩闻言深深的看了白羽一眼，道：“当真好么？”
闻言，白羽愣了下，转回头看着他，有些不解。
“世人之所以千奇百样，便是因为七情六欲，五感五识。白羽，相比起战神，我更希望你是白羽，能爱能恨。”
迎着元珩落落深情，白羽却瞬间失去了言语。
元珩的心思她知道，她追了封寒墨五世，他便守了她五世。
若非这一世她不能复生便会彻底灰飞烟灭，他也是不会出现的。
他的感情之浓是白羽从前未曾想过的，如今只觉得歉疚。
但……
“可惜我是战神，白羽在我复生那一刻已经死了。”
“……你是她。”
元珩说着，叹了口气，“白羽，你与封寒墨之间的事我没资格置喙，但你说过你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你为何不能看看我？”
——
倏然，白羽攥紧了手，望着元珩的目光沉甸甸的，却没有丝毫的情意。
“元珩，你是魔，我是仙，我们的选择从来不同。”
闻言，元珩眼中光彩骤然消失。
他凝视着白羽，上前一步：“我不信，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踌躇，若你当真在意仙魔之别，为何还要同我出来？你为何不杀了我？白羽，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元珩步步紧逼，白羽看着他，眼神复杂。
“没什么，我只是不会喜欢你，仅此而已。”
话落，白羽便收回了放在红线树上的手，转身朝着缘神殿外而去。
“我剥去了情根，本就不会爱人。元珩，你莫要太执拗了。”
“那若有朝一日你重生了情恨呢？”
元珩不甘心的问道。
白羽脚步一顿，语气轻渺：“世人皆知，情根若去，再无回头。元珩，你莫要魔障了。”
许久，元珩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当初带白羽来这儿剥去情根，终究是他错了么？
罢了，错如何，对如何，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这个人平安喜乐而已。
既然这是她想的，那他随她便是。
只要能陪着她，朋友也好，敌人也罢，都随她。
想着，元珩跟上了白羽的脚步。
而在他们离去之后，缘神殿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缘神深深的看了他们离去的背影，而后转头看了眼红线树，神色不明。
元珩追在白羽身后，也知道他其实不该说那些话的。
可他终究是没有忍住。
还是白羽对封寒墨的决绝给了他希望吧，若不然，他不是一早便做好了放手的准备么？
怎么如今还是有些不甘心呢。
元珩心想着，自嘲一笑。
“停……停下！”
一声疾呼从身前不远处袭来，待元珩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撞上了白羽，重重的跌了出去。
而白羽感知不到疼痛，只是觉得眼前黑了一下，然后一个人影便从面前坠了下去。
她忙出手去捞，将人接住带了上来。
“你是？”
“抱歉抱歉，我刚学会腾云之术还不熟练，冲撞了二位仙者，还望仙者莫怪！”
一个半大孩童揉着脑袋，眼中充满了愧疚。
白羽打量着他，皱了皱眉看着他空无一人的身后：“教你术法的人呢？刚学腾云便敢尝试，你可知刚刚若不是我手快些，你便摔成肉饼了？！”
“是是是是，谢仙者救命之恩。不过我没有师父也没有门派，这腾云之术是我无意间瞧见的，没想到是真的。”
此话一出，不只是白羽，元珩也愣了一下。
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孩子，目光落在他眉心之时顿了下，而后了然。
怪不得，腾云之术不是说会便能会的，若没有人教，便是连引气入体都不能，如何能腾云。
不过这孩子也没说谎，毕竟是神人转世，在修仙一事上有所天赋是必然的。
只是……
元珩看着白羽，没有说话。
而元珩能看出来的事，白羽自然也看出来的。
只是她在想，之前她刚和元珩说过，想要培养个人将长淮交到他手上，下一刻，便遇上了这么个人。
有些事，会不会太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