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米线么?”
“你起来吃好不好?”
“你说过的,要留下这套老宅,要看着我结婚生子,你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骗我!你起来,我不许你睡!你说要陪着我的!妈——”
情绪越来越失控,她突然近乎癫狂地扼着林希文的肩膀,想把她拉坐起来。
可她的身体,真得好冰。
王姨匆忙来拽她:“徐子妗,你冷静一点!你妈已经死了!”
徐子妗却是红着眼睛,披散着长发吼道:“谁说我妈妈死了,她没有!她只是在怪我没有早点回来……”
眼泪不住地往外涌,一番挣扎中米线从徐子妗的手中轰然掉在了地上,散落满地,温热的汤汁四溅,弄脏了徐子妗的裤腿。
那一刹,宛若被雷电击中,她僵在了当场。
米线翻了,妈妈没了。
就在几天之前,她还握着她的手,认真叮嘱着要好好守护老宅这套房子,可一转眼人就没了,她甚至都没有看到她最后一面。
徐子妗,你瞧,你怎么活得这么失败?
第九章
林希文的葬礼举办得快而简单,只有寥寥几个邻居相送。
徐子妗以为自己会哭,可她全程麻木地像是一个局外人,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她不知道是不是悲伤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哭不出来。
她捧着妈妈的遗像放到了爸爸的墓地一侧,两座坟紧紧地靠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徐子妗看着那些人来了又走,然后只剩下她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墓地陪着林希文,直到双腿麻木,她撑起身离开。
斜阳透过稀疏的枝叶,将她的影子拉长,她走得每一步,都在耗尽她的所有气力。
她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等了一会,妇科医生接见了她,看着她手中的检查单,见怪不怪地问:“徐子妗,女,22岁,妊娠八周,来做人流?”
徐子妗没有觉得羞耻,只是无悲无喜地点头:“嗯。”
“无痛还是普通?”
“普通。”
医生飞快地在病历单上勾了几下,追问:“今天做还是预约明天?”
今天和明天有区别么?
徐子妗茫然抬眸:“今天。”
缴完费,徐子妗在护士的引领下去了靠近手术室的回廊等待。
天色已经陷入黑暗,无边无际,暖阳早已消失,只剩下彻骨的寒风,隔着衣衫,细密地钻进衣摆,贴着肌肤,像一条毒蛇缠绕着四肢百骸……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终于传来了护士叫号:“48号,徐子妗。”
徐子妗慢吞吞地起身,指甲抠入了掌心,憋了一整天的眼泪终于潸然落下。
从手术室出来,徐子妗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唇色更是近乎透明,她艰难地拖着疲惫的身子,行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寒风刺骨,她快难以负荷。
吱。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突然刹停在路旁,车门被推开,傅斯年迈着修长的腿,驻足在她面前
徐子妗视若无睹,径直从他身边经过。
“徐子妗!”傅斯年从后擒住她的手腕,逼得她动弹不得:“你好大的胆子。”
徐子妗呼吸顿住,思绪翻飞,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插进去,闷在心口钝痛:“孩子我已经打掉了,傅先生,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
傅斯年攥着她手腕的力度猝然收紧:“你说什么?”
“不信是么?”徐子妗笑了,眸中带着不符年龄的沧桑。
她掏出那张手术单,狠狠砸在了傅斯年的脸上:“就在刚才,我打掉了这个孩子,这个你觉得父不详的孩子!现在你满意了么?”
恰好一阵风飘过,那张手术单迎面贴在了傅斯年的俊彦之上,刚好遮住了他的表情。
傅斯年大掌将手术单拽下来,看了那单子几眼,似有些不可置信。
两秒之后,他猛地把这张菲薄的纸狠狠撕碎,碎屑被纷纷扬扬洒在空中……
在那一片飞屑中,傅斯年卡住徐子妗的脖颈,将她往车内塞,怒意更是汹涌:“有没有流掉,要我确定才作数!”
“我真的已经打掉了,你放开我……”两人视线交错,徐子妗拼命闪躲,可还是敌不过傅斯年的力气。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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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车子驶向私人医院,苏西遇早就守在一旁。
得知徐子妗从他的医院逃走,苏西遇心知有愧,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傅斯年冰冷无情的命令:“带她去做检查,我要知道这个孩子还在不在!”
苏西遇一怔,什么意思?
难道孩子被打掉了?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那份手术单你明明亲眼看到了的!”徐子妗挣不脱护士的桎梏,被强行往检查室内拖。
傅斯年黑眸深沉,转身背对着她,阴鸷的五官轮廓浸染着一层寒霜……
徐子妗只能就这样被带进检查室。
苏西遇无奈地蹙了蹙眉:“徐小姐,把衣服撩起来吧,我给你做个彩超。”
徐子妗睁大空洞无措的眼,紧紧凝望着苏西遇,开口时,嗓音干涩的像磨砂:“苏医生,这个孩子他真的不在了,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
十五分钟后,苏西遇从检查室内出来,傅斯年就站在对面的回廊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窗台上,摆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烟头。
“怎么样?”傅斯年沉声逼问,那嗓音竟染上几分喑哑,似被烟熏得伤了。
苏西遇取下口罩,长长地叹气:“徐小姐没说谎,孩子被流掉了,刚动的手术,所以她Ӽɨռɢ身体很虚。”
傅斯年抽烟的动作一顿,胸口袭来莫名的烦躁,用力抽了一口烟,竟呛得胃里有些难受。
徐子妗此时在护士的搀扶下出来了,她是真的很虚,脸色煞白,披散着长发,像是从深渊爬出来的女鬼……
“徐子妗,你又做了一件愚蠢的事。”透过烟雾,傅斯年攫住了徐子妗的瞳眸。
这种感觉,就像一直掌控在他掌心的囚鸟,开始脱离他的牢笼。
他更习惯她的示弱,而非决绝……
徐子妗坦然地注视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我讨厌被你控制,既然决定不了他的生,我只能选择让他死。”
烟头被猝然碾灭,傅斯年震怒:“你会为你的挑衅付出代价。”
徐子妗空洞地笑了:“好啊,我等着。”
如今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她没有家,没有亲人,一无所有!
扬了扬唇,徐子妗嘴角笑意一点点加深:“傅先生,从此分两地,各自保平安,珍重。”
说完,她在众人的视线中踉跄着离开了,连带着那些隐藏着刻骨的深深暗恋,全部烟消云散。
傅斯年胸口涌动着翻涌情潮,俊彦紧绷到了极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整整一周,傅斯年都在忙着云溪镇的开发案。他并没有因为徐子妗而改变计划,正如他所说,这个收购计划牵扯多方利益,初期投资就投了五千万,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让博腾的利益受损。
这日,他和几个合作商谈完有关云溪镇的开发案,刚出会议室,特助将一封信递上,来自徐子妗的。
傅斯年不屑,她终于扛不住了么?
然而拆开那封信,只有一张薄薄的支票。
支票上的数额写着,二十万。
记忆的门一下子打开,傅斯年像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凛冬的夜,她把他当成唯一的救赎,代价是这二十万!
可如今兜兜转转,她却把这二十万还给了他!
她哪来的二十万?
又凭什么以为这样就能和他一笔勾销?
第十一章
徐子妗将手上的工作交接完后,向言澈提出了辞职。
她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言澈觉得意外,挽留道:“徐子妗,你在上一个项目中表现的很好,甚至有打算升你的职,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徐子妗笑了下,却没有说话。
言澈眼神复杂地盯着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知道,前段时间她母亲心脏病发,抢救无效已经过世了。
徐子妗在安城没有亲人了。
“我想去一个更远的远方。”
“那你对这里的人,就没有一点点眷恋了么?”言澈试探着询问。
徐子妗轻扯了扯嘴角:“或许有一天,我会再回来。”
言澈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
“谢谢。”徐子妗由衷道谢,默默地收拾了随身物品,她来新公司不久,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个小箱子。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口几个身穿制服的男人鱼贯而入,直接走到了徐子妗面前。
咔——
徐子妗手腕被戴上手铐。
“徐小姐,现在我们怀疑你与一宗挪用公款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制服警员态度凛然道。
手腕传来一阵冰冷,徐子妗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什么挪用公款?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没做过……”
“这些我们自然会查清楚。”警员带着徐子妗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又下雪了。
飘飘洒洒的,贴落在她脸上,很快融化成一滩水,冷得刺骨,就像是那天她跪在傅斯年车旁求他的画面一样。
不远处,路旁停着一辆警车,还闪烁着警报。
“走快点!”嫌她走得太慢,警员从后推了她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