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跪在我的门前。
他说,是他一次打了胜仗喝醉了酒,将床边服侍的宿叶当成了我。
他说宿叶在他打仗时,照顾伤员,施粥安抚流民,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他为负责只能私自将宿叶纳为侍妾。
现在宿叶有了身孕。
为了长子,不得不将宿叶抬为侧夫人。
宿叶大着五个月的肚子,也在将军身后跪下,哭得声泪俱下,我见犹怜。
木已成舟,我作为将军府当家主母,京城所有贵女的典范,高门贵女的风度也不允许我妒忌。
只能怨我自己,将夫君拱手于人。
后来萧定被封为镇远将军。
边城重建,我随萧定迁往边城定居。
到了边城才知道,城中百姓都默认宿叶才是将军夫人。
那我又算什么?
搬到边城后,我也怀过一次孩子。
但是边城环境对于我这种从小娇养的深闺郡主,实在是太过恶劣。
一场大病就小产了。
后来京城特地派来的御医说,我身子太过亏空以后也无法再孕育。
而宿叶的儿子早已顺利降生。
模样像极了萧定。
宿叶和萧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恩爱非常。
而我,像一个与他们家格格不入的外人。
明明……几年前,萧定还是宠我入骨的夫君。
我在府里的生活都是极好的,在边城仍住着最华丽的院子,身边仆人无数,入口的菜肴甚至是京都快马送来的珍品,绫罗绸缎也是按照我在京城郡主时的规格。
我不用操心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没有勾心斗角,像全府都娇养的一朵名贵的花。
我不恨他们,但我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再也不想过这种生活。
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发宿叶去打理皇上赐给我的庄子铺子。
我现在对宿叶无法不产生抵触的心理。
眼不见为净。
过几天萧定就回来了。
我梳妆好坐在床边思忖了片刻。
上一世萧定回来便当着众人求娶,那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2
「爹爹。我要去佛山!」
我在父亲下朝回来便拉着父亲的袖子撒娇,「听说京城边十里外佛山上的寺庙最灵,我去给我们大应国和萧定哥哥祈福吧!」
虽然已经天色渐晚,但是等明早捷报传来我就没有借口走了。
「好,那凝儿去吧,爹爹多派些护卫给你。」
父亲向来宠我。
让家仆随便收拾了行李,我坐着黑楠木为车身、丝绸锦缎做饰、金银镶边做窗的御赐马车,高调地穿过京城城区,直奔佛山。
出了城,我们一队人马才改为慢慢悠悠地赶路。
将军,就算你现在对我真真切切是一片深情……
但,你给我的婚姻,我不想要了。
……
在寺里躲了三日,让侍女去打听城里的情况。
果然,萧定打了胜仗。
许是寺里太清苦。
才五日,我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又染上了风寒。
一行人又慢悠悠地溜达回来。
我在家中以养病为由闭门谢客。
「郡主!将军又过来了,刚刚还想说服老爷带他来见你!」侍女小蒲咋咋呼呼地跑进来。
我修剪插花的手一顿,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门了。
萧定是将门萧家的遗孤,当初和我一同养在皇后殿里。
虽说是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但也不是日日相见。
而且自从萧定十五岁出宫住进将军府,我回到左相府后,更是几月不能见上一面。
算来,这一世加上他出去打仗的三月,已经有半年未见。
我躲萧定太过明显,父亲猜到了我的心思,总是暗戳戳逐客。
只是这次萧定待的时间也太久了,今天他是铁了心要见我。
已到了用晚餐的时间,我若是不出面,怕是萧定住在相府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裳。
瞧了一眼铜镜里少女透露着娇弱的病态,嗯,很完美。
小蒲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来到前厅。
果然萧定还在,拿着一本诗集边喝茶边看。
而父亲坐在主座黑着一张脸。
我抑制不住轻咳了一声,前厅坐着的两人注意到我。
「哎,我的小祖宗,你这病恹恹的过来干嘛,不是吩咐小厨房给你送药膳过去了吗,这要是有被风吹到更严重了怎么办!」
父亲赶紧过来示意小蒲扶我进厅内。
「凝儿……」萧定像是才相信我生病了一样,惊讶地站起身子。
他……还是我喜欢的模样。
身姿挺拔如苍松,目若寒星,英俊的侧脸和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
「我若是不过来,两位大人怕是不打算用晚饭了。」
我挥挥手,让下人准备布置晚餐。
我小口吃着我的药膳,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是萧定在看我。
我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纠葛。
这一世就这样错过去吧。
……
虽然风寒症已经好很多了,但是身上还是酸乏得很。
用完晚饭向两人行了礼打算回去休息。
「凝儿!」刚走出前厅不过十步,萧定追了出来。
我对着身后要上前拉住萧定的父亲轻轻摇了摇头。
父亲便遣仆人远远地候着,转身回房给我机会自己解决。
「将军多次来我府上,究竟是有何要事,非要同我当面讲?」我开门见山。
「凝儿你为何躲我……」萧定向我靠近。
「将军莫要胡说,我与你除了儿时于皇宫玩耍,并无其他越界之情,又谈何躲?
「前些日子我是着急边关战事,心忧国家去佛山祈福,才错过了将军回京,不想将军竟耿耿于怀至此。」
我抬起头,一脸天真懵懂,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将军是不是误听了七七八八的传闻,误会了什么?」
我退后两步,拉开与萧定的距离,俯身行礼:「若无他事,我先回房休息了。」
避开萧定受伤的眼神,转身离去。
3
自打那日后,萧定果真没有再来。
斩断了上一世曾经让我悔了数年的姻缘,便思考起上一世的事。
我的父亲,当朝左相,在三年后被奸人所陷,定下叛国罪。
皇上想给我父翻案,却找不到被诬陷的证据,以监察御史陈康裕为首的一众党派不断给皇帝施家压力。
最终只能力保住我父性命,贬为庶人发往北域。
上一世父亲出事的时候,我正小产。
萧定怕我伤心过度封锁了这个消息,半年后我才在皇后的家书中得知。
通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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