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珧心一颤,蓦地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给的所有钱,颜熙熙都分文未动。
她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双手攥着字条和银行卡掩面轻噎。
清明陵园,骨灰堂。
时隔五年,颜珧第一次来这里。
这些年她一直都不敢来看望父母,生怕被熟人撞见,更怕被颜熙熙知道自己营造了多年的谎言。
父母车祸离世后,颜家一落千丈,存在颜家祠的灵位也几近无人打理。
颜珧一一祭拜祖先灵位,正要在父母双亲灵位牌前三叩九拜,却猛地看到旁边的玻璃柜里立了一块无字碑,显示已预约。
她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去问工作人员。
“颜家祠内,谁预约了灵位牌?”
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指给她看:“是一个叫颜熙熙的女士。”
刹那间,颜珧的耳畔好似响过一道惊雷。
她脑子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慌乱和不安。
回想起颜熙熙苍白羸弱的模样,颜珧心底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拿起手机,急切地拨出电话。
“熙熙,你在哪?姐马上来找你!”
电话另一端的颜熙熙穿着笨重的人偶服,正在马路边擦拭不断淌落的鼻血。
“姐,我在工作。”她佯装无事道,但眼前的景象却逐渐模糊。
“你这死丫头,快告诉我地址!”颜珧低吼道,从未有过的失控。
“我……”
颜熙熙刚要说话,汹涌的眩晕感一波波袭来。
她腿软着朝前栽倒,手机坠落至地,被疾驰而过的车辆碾碎。
砰——!
医院。
颜珧看着病床上的人,双眼红肿。
手中的病历本被她攥得发皱,连带着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她起身走到窗前,对着天际暗暗发誓:“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妹妹,哪怕你是老天,我也不让你带走她!”
长姐如母,她颜珧这辈子唯愿妹妹安好,再苦再累她也不怕……
昏昏沉沉。
颜熙熙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没?”坐在一旁的颜珧看着她,眼睛红得像哭过。
颜熙熙摇了摇头,支撑着想起来,却猛地看到姐姐手中正拿着她的病历本!
刹那间,她知道颜珧什么都知道了。
“姐,我……”颜熙熙噎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颜珧抿着红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有病咱就治……不就是肾衰竭吗,姐把肾给你!”
她说完,嘱咐颜熙熙好好休息,便去了医生办公室。
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颜熙熙鼻头倏地一酸。
办公室。
医生听着颜珧的自告奋勇,眉头紧皱。
“你身为家属怎么才来?她病了大半年从来没有按时接受过治疗,现在早就做不了肾脏移植了。”
“什么?”颜珧定在原地。
“我还以为她家里困难生活拮据,所以一周三次的化疗,她最多一周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才来两次,简直是不要命……”
听着医生说的话,颜珧浑身颤抖不止。
她不懂,为什么颜熙熙过得这么寒碜,却不用她给的钱!
颜珧回到病房,有些无力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你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她哽着声,气不打一处来,“姓祁的呢?他是你男朋友,他不知道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吗!”
颜熙熙蜷着手指,许久后才实话实说:“他不要我了……”
闻言,颜珧又气又心疼。
“我早就说过那个男人薄情寡义不可靠,你非要白白浪费十年青春给他!”她拍打着床栏杆,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阻止。
“明明当初你也可以成为金牌律师,但为了给他洗手作羹汤你甘愿退居幕后!是他不让你出去工作!也是他亲口跟我说会养你一辈子!可现在呢?!”
回想起医生说的话,颜珧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痛。
“你他马怎么那么傻,吃力不讨好的跟了他那么多年,为什么不找他要钱治病?!”
颜熙熙听着颜珧的话,每一句她都无力反驳。
她知道,自己对不住姐姐的栽培和期盼,只能祈求老天让她活得再久一些,用余生好好陪伴姐姐。
“他也不容易,我可以靠自己的……”颜熙熙弱声道,满眼萧瑟。
颜珧扬手恨不得狠狠甩她一巴掌,让她清醒。
但她舍不得。
最后那巴掌,她甩在了自己脸上。
“怪我,怪我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颜珧哽着声,眼睛通红,“那小子不要你,但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必须给你!”
“国内治不好你的病,咱们就去国外……全世界那么多医生,一定有人能治好你!”她握着颜熙熙的手,字里行间极为坚定。
青春损失费——
颜熙熙回想起祁御曾让她签署的那份文件,转眸看向颜珧,红着眼点了点头。
“好。”她心中已有决定。
第二天,颜珧给颜熙熙办理出院手续后,便匆匆去了会所上班。
她必须工作,才能挣钱填补治疗费。
颜熙熙回到姐姐的出租房内,收拾一番屋子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祁御的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