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遇泽愣住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噗嗤。”墨青音忍不住笑出了声,“谷主说你摔傻了,竟是真的。”
君遇泽唇角微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道:“说是过段时间会恢复。”
“那我该叫你什么?”
他看着墨青音的眼睛,心便开始不受控制的猛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很久以前便认识过墨青音一般。
见他不说话,墨青音眨了眨眼:“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满身是伤,想必也是遭了大罪,那我先叫你平安吧,希望你余生平安。”
没等君遇泽开口,一旁的顾听澜忍不住道:“这名字,真土!”
墨青音刚要反驳,君遇泽却点了点头:“就叫平安,我喜欢。”
之后的日子倒也过得平和,君遇泽是个有才华的人,饮酒作诗,下棋舞剑,样样精通,倒与墨青音十分投机。
可离墨青音越近,他近日做梦遍越频繁。
梦中那个女子时时会一点点与墨青音的样子重合,只是梦中的女子总一脸愁容,用一种极为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与笑容明艳的墨青音又似乎判若两人。
一晃半月,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开始下雨。
墨青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问门口的小药童:“顾听澜今日不是去城中,还没回来吗?”
小药童摇摇头:“从前这个时辰早回来了,今日恐怕是遇事耽搁了。”
君遇泽放下手中的棋子,倒了杯热茶放到墨青音跟前:“从前也没听你说过,这个顾听澜是什么人?你们……很熟吗?”
墨青音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才道:“他是镇北侯的小儿子,自小痴迷医道,算是在这谷中长大的,我近年来身体不好,也在这谷中养着。”
不等君遇泽再问,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循声看过去,却是顾听澜冒雨进来了。
墨青音起身上前,随手递过了手里的帕子:“先擦擦,今日怎么回事,托你给我父亲带的信到了吗?”
顾听澜接过帕子擦了擦:“兖州出了事,全城都在找人,该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全城戒严,进出不便,亏得是我轻功好,只耽误了些时辰。”
墨青音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谷主昨日还同我说兖州城外有疫疾突发,希望父亲他们在城里安好。”
一旁的君遇泽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只死死盯着顾听澜将手帕顺手塞进了怀里,眼神便跟着暗了下来。
======第十八章======
夜深人静。
房间灯烛摇曳着,两个人影在窗前相对而坐。
老谷主闭眸为墨青音把着脉,半晌才收回手。
“你这身体面上看着倒是要比从前好多了,只是内里亏空得厉害,好好修养的话,或许能撑到来年。”
墨青音的眸子暗了暗,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您之前说时间越长,我忘记的事情就会越多,那我近期识得之人,也会忘却吗?”
谷主叹了一口气:“琬琬,如果你将一切都记起来,那便是回光返照,时间不多。”
墨青音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看着几乎燃尽的灯烛有些出神。
她起身在桌案前坐下,铺纸研磨,提笔画出一幅画。
画上是个男子,一身锦衣,在一棵桃树下舞剑,只是,没有五官。
她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过这个场景,可每次都看不清梦境里的人长什么模样。
她一定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一年多,没有人同她提起,她也无从问起。
想给徐徵写一封信,提笔良久,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再回过神来,白纸上只多了两字“平安”。
墨青音看着这两个字,愣了一下,浅浅一笑,又揉成纸团扔掉。
她的平安,才华横溢,逗一逗有时还会别扭,看她的时候,眼神又呆呆的,真可爱。
东厢卧房里。
顾听澜拿着先前墨青音给他擦脸的手帕,看得正出神。
手帕上绣着一株桃花,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脑海中不自觉便浮现出墨青音的笑。
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谁啊?”
他问了一声,无人应。
他只得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没曾想,门口站着君遇泽。
墨青音在的时候,君遇泽总一脸浅笑,墨青音不在,他便如现在这般,脸色冰冷,没有丝毫表情。
顾听澜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总是对君遇泽喜欢不起来。
他冷下脸,声音漠然:“你来做什么?”
君遇泽向他伸出一只手,冷冷开口:“拿来。”
顾听澜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手帕:“什么东西?”
君遇泽瞥见他手里的手帕,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将手帕从他手里抽出来,轻而易举。
“她的东西,你不能要。”
顾听澜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顿时气得跳脚,可交手又不是这人的对手。
他只得冷笑了一声:“你喜欢徐姐姐啊?可惜啊,徐姐姐她不喜欢你,她有喜欢的人!”
君遇泽本转身欲走,听见他的话又顿了顿。
见他有反应,顾听澜这才接着道:“徐姐姐为他生下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就在小药谷禁谷中养着!”
君遇泽不由双手紧握成拳,夜色中瞧不见他的脸色。
可他也只是顿了顿,转身离开。
看着君遇泽离去的背影,顾听澜咬牙道:“暗一!”
话音刚落,屋顶上一名黑衣影卫闪身落在檐下,屈膝半跪在顾听澜面前。
“去给我查,他到底是什么人!”
暗一拱手应下,一个闪身消失在深沉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