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姳敏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背脊。
雪山狼生下的孩子,都会被扔出狼群,需历尽磨难重新回到狼群中才能够被认可。
阿大是她和阿言在雪山脚下发现的。
当时它还不过一臂长,满身血污。
她心软,想要抱回去养,阿言在一旁抱胸不同意。
“你连自己都养不好,这小家伙你指定养死。而且它是狼,很危险的。”
她恼怒的瞪他:“总不能看着它死在这里吧。”
见他还是不愿意,她眼珠一转,突然跳起来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阿言果不其然慌了手脚,从此沦为狼崽的‘专属’保姆。
颜姳敏顺着白狼的毛发。
她想,也许是它也太想阿言了吧,所以才会对相像的人那么亲近。
颜姳敏取下蛊笛,笛声空灵,穿过隔墙,落进了路过的夙言耳里。
他怔在驿馆门口,只觉欢乐欣喜的曲调,竟淌着说不出的悲凉,撞得他心口莫名生疼。
他回过神来,已抬脚进了驿馆。
颜姳敏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月光下,竟好像又看见了阿言。
笛声戛然而止,颜姳敏恍惚的站起身。
就见那人抬手行礼,生疏客气的说:“圣女。”
颜姳敏怔在原地,半晌,哑声开口:“夙大人。”
夙言走近,笑着开口:“不知刚刚圣女吹奏的曲子叫什么?”
颜姳敏神情复杂的回答:“不过是族里的人人都会的曲子罢了。”
却见夙言腼腆的笑了笑,声音温柔。
“曲子很好听,不知能否教我?我想吹给我未婚妻听。”
第三章 未婚妻
颜姳敏陡然捏紧了笛子,看着他眼里的爱意,心里翻腾起一阵难过。
他应当很爱他的未婚妻,就像阿言爱着她一样。
颜姳敏一时失语,半响才点了点头,说:“可以。”
接下来几日,夙言都会来驿站找她学笛。
他学得很快,就像阿言一样很有天赋。
颜姳敏望着他温润的眉眼,总会忍不住出神。
但这天午后,却是另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先到来。
穿着一身红衣,带着英气的女子走进院中,看着颜姳敏的目光冰冷无比。
她自我介绍道:“我是夙言的未婚妻,风敏。”
颜姳敏微愣,打量了风敏一会,却觉得面熟。
她心一动:“你可认识风青?”
风敏眼里登生怨恨:“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夙言的未婚妻竟是杀害阿言的仇人之妹!
颜姳敏感叹一声:“看来你知道,是我杀了他。”
颜姳敏不为所动的样子,让风敏咬紧了牙恨声道:“这个仇,我总有一天要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颜姳敏眼神一凝,却是笑了。
三年前的忘生崖,风青一箭没入阿言胸膛,穿心而过。
而后她驱使群蛊,叫风青尸骨无存。
这不也是血债血偿?
颜姳敏收敛笑意,看向风敏,眼中却是森然一片:“他若还活着,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他。”
忽然,她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夙言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口。
风敏见到他,眼眶陡然一红,扑进了他的怀里抽泣。
夙言望着颜姳敏的眼神顿沉,语气冷冽:“下官未婚妻叨扰圣女了,还请圣女不要怪罪。”说罢,便挽着风敏离开了驿馆。
这是夙言第一次褪去温文尔雅的外表,露出锋芒的内在。
颜姳敏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莫名闷的难受。
白狼静静的走过来,笨重的脑袋放在了她的腿上。
颜姳敏眼眶晕着红,摸着它的头,颤声问:“你也觉得他好像是不是?”
小时候,若有人欺负她,阿言也总是站在她的身前,对着别人冷脸说:“离她远点。”
颜姳敏长长的呼出一口。
她回到房里,找出了风青的遗物,这是他临死前求她交给风敏的。
他的哀求她现在依稀还记得:“我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丁了,母亲和尚未婚配的妹妹还要我抚养,家里不能没有我……”
尚未婚配……
这四个字恍惚一道闪电,刺入颜姳敏的脑海。
她登时起身,夺门而出。
将军府。
风敏见到她,迅速沉下脸:“你来做什么?”
又瞥到她手里的玉佩,横着眼伸手便要夺抢:“还给我!”
颜姳敏侧身避开,望着她恼怒的脸,冷不丁的问道:“你跟夙言几时订的婚?”
风敏满腔的怒火被这一问击溃,呼吸猛地一滞。
但她随即恨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借着学笛的名义在打什么主意。我与他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破坏的。”
“离夙言远一点。”她满脸讥诮,“一族圣女,不要忘了身份!”
颜姳敏一时竟无言以对。
半响,她自嘲一笑,将手中玉佩递出。
风敏一把夺过玉佩,喝道:“送客!”
颜姳敏转身离去,竟说不出的失魂落魄。
她刚出门口,一抬眼便迎上了正准备进府的夙言。
二人脚下不约而同的停住,门槛横在二人中间。
夙言行了一礼:“圣女。”
姿势越发疏远礼貌。
颜姳敏的心蓦然一窒,竟有些难以呼吸。
夙言抬起脚步跨进门槛。
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颜姳敏脱口而出:“明日你还来学曲子吗?”
夙言冷淡的摇头:“不了,阿敏厌恶那首曲子,我不会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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