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问我？”宋若仪问道。
“你以前说让我正视你，我仔细想过了，所以这次想询问你的意见。”焦羽晨认真地说。
那颗本来已经坠入冰窖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宋若仪感觉呼吸急促，死了三年的她好像有了复苏的迹象。
“……明天我要工作。”
宋若仪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身狼狈。
小于的招呼都来不及管，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她慌张地拉开抽屉，一柜子的药丸因为拉开的力量过大哗哗作响。
宋若仪狼吞虎咽地吃掉药丸，连水都没有用上，生生咽下去，喉咙被刮得火辣辣地疼。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全身颤抖地倒在床上，双手紧握，想要压住情绪。
“冷静……不能继续……”
宋若仪低喃着意义不明的词语，仿佛地狱低语般催眠着自己。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
她下意识侧头看。
陌生号码：晚安。
时隔三年的“晚安”，她再次被他击溃了。
======第16章======
咖啡的清香略微带着苦涩，熬制地越久其味道越醇厚——她的爱也是如此。
宋若仪端着咖啡走到窗台边上，将手制的咖啡放在焦羽晨的面前。
“谢谢。”焦羽晨放下手中的书，慎重地接过咖啡杯。
今日焦羽晨换下了他喜爱的黑色衣服，难得穿着米白色大衣坐在窗户前。
刘海放下来，少了几分锋芒，就像人们心目中的白月光学长。
窗台上的鲜花都被他夺取了光彩，惹得路过的人纷纷张望。
宋若仪抱着托盘回到坐台后。
小于略带遗憾地调侃了一句，“原来不是仇人，是情人啊……”
托盘拍到小于的脑袋上，宋若仪无语道：“你又再脑补什么？”
“若仪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
宋若仪一愣，随即道：“不是。”
“啊？”小于没听到八卦很是失望。
“不是前男友，是亲哥哥。”焦羽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二人话突然插嘴。
小于双目一亮，八卦之魂再次燃起。
唯有宋若仪不为所动。
“亲哥哥”——壁垒比以前变得更加厚实了，真不知道小于高兴什么。
焦羽晨拿了奶糖又回去了。
小于兴奋道：“亲哥哥不就是情哥哥嘛，若仪姐不厚道啊，从哪里找到这么帅的？”
“你再开小差，我就扣你工资了。”
一句话关上了小于的嘴。
宋若仪点了一下咖啡机按钮，她抬头看向窗台前的男人。
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从书本里抬头，与她隔空相望。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移开视线。
宋若仪眺望这远方，在思考焦羽晨的案子什么时候结案，让他快点回去吧。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她又要多花一笔去心理诊所的开销了。
下班后，焦羽晨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咖啡店的后门。
宋若仪还在诧异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被对方抢走了手里的垃圾。
“你不用上班吗？”
一天到晚都呆在咖啡馆，就算是出差也不能这么不务正业吧！
焦羽晨说：“协作案件，我不是主力。”
丢掉垃圾，二人并肩往街边走去，这时天边已经泛出金光。
临近傍晚的光芒十分柔和，让宋若仪再次想到了最后一次告白的时候。
满天飞舞的桂花，暖明色的黄带给她的从来不是温暖。
走到楼下，宋若仪停下脚步，她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你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焦羽晨看向她，直白地说：“跟我回家。”
“不可能的。”
说完，宋若仪都被自己吓到了，她居然能做到如此决断。
焦羽晨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自己。
焦羽晨：“是因为我，你才不愿意回去吗？”
宋若仪想回答是的，但是知道这么说自己就输了，彻彻底底的一败涂地。
她换了一种方式回答：“这三年我早就放下了，只是这里过得很自在，我想留在这座城市。”
焦羽晨还想劝说几句，却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也不是她的谁。
青梅竹马，这词看起来美妙，但是没有任何囚笼能将他们锁在一起。
“我知道了。”焦羽晨说。
他离开的没有任何留恋。
宋若仪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她抬头看向天空，止住眼角的泪水，“果然还是如此啊。”
三年来，他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有她被锁在爱的角落不停地溃烂。
……
焦羽晨走远，掏出了手机打通了电话，“宋玉珏，我找到她了。”
======第17章======
宋若仪从心理诊所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袋子新药。
医生担心她以为旧人相见，会复发病情，所以加了剂量。
本来不喜欢吃药的她，听到复发二字就迟疑了，接受了药方的更改。
还记得，当初刚来魔都时，因为长时间和焦羽晨没有见面，宋若仪憔悴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医生差点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在最后她扛过去了。
“说起来，咖啡豆今天应该寄到了。”宋若仪把药盒放入包中，匆匆往店里赶过去。
焦羽晨已经在店子里了。
宋若仪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小于，今天的咖啡……”
小于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看。
宋若仪愣住，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识。
“小若。”
熟悉地声音响起，宋若仪僵住了身体。
过来一会儿，那人继续说：“连哥哥都不想见吗？”
宋若仪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眶一红，哑着嗓子喊道：“哥。”
宋玉珏猛地扬起手，手劲带着风，吓得宋若仪闭上了眼睛。
良久，这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宋若仪试探地张开眼，却落入了琅嬛付费整理大哥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担心。”宋玉珏小声地说。
“对不起。”
宋若仪道完歉，抬头就看见焦羽晨站在原处看着他们。
焦羽晨沉默地看着，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兄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呵斥或是担忧，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并且，他不会直接抱住她。
焦羽晨微微垂眉，他开始细想当初刚见到宋若仪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灯光下的宋若仪带着一圈微光，好像梦里无数次见到的那样，但是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焦羽晨眼中尽是惊慌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把心里的念头压回去。
“羽晨。”宋玉珏回过头喊道。
他一惊，看向两兄妹。
他们之间依旧靠的很近，但是彼此又有着男女之间的距离。
宋玉珏说：“小若，今天请假吧，我请你去吃饭。”
宋若仪想拒绝，但是又不想让哥哥失望，她求助似的看向小于。
只见小于端来一杯咖啡，说：“若仪姐，今日份咖啡，喝完就没问题了，今天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了，她过来是为了用咖啡的味道压住自己的偏执。
宋若仪喝掉了咖啡，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她觉得自己扛得住。
一顿饭而已，更何况还有哥哥在。
饭间，宋玉珏询问起她在魔都的生活。
宋若仪从容不迫地回答，跳开前两年在诊所的折磨，一切回答都显得完美无缺。
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哥哥和父母的期望。
更是……焦羽晨所期待的宋若仪。
“你一个在魔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焦羽晨突然问道。
宋若仪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
“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羽晨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宋若仪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
焦羽晨和宋玉珏同时沉默，盯着宋若仪，眼神复杂。
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
“怎么了？”宋若仪疑惑地问道。
宋玉珏欲言又止，道：“你从来不会叫……”他看了一眼焦羽晨，“叫他哥。”
宋若仪恍然，轻笑道：“以前不懂事嘛，有段时间不是也叫哥哥大名吗？”
“那是……”
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两人刚好都处于叛逆期，才互相叫大名。
宋玉珏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别焦羽晨拦住了。
这顿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宋若仪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包，一袋子药盒全部散落了一地。
另外二人愣在了原地。
======第18章======
药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鼓点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宋若仪迅速蹲下身，慌张地将它们塞回到包里。
宋玉珏顿时明白了什么，拉住宋若仪的手，惊道：“小若，这些是——！”
宋若仪猛地推开宋玉珏，仓皇之间看到焦羽晨难以置信且震惊地表情。
“普通的感冒药而已。”宋若仪无力地解释着。
“小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焦羽晨皱起眉头，认真道：“若仪，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治……”
这句话如同火药触到火焰，直接在宋若仪的脑袋里炸开了。
“我说了只是普通的药！”宋若仪打断了焦羽晨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她不是异类，也不是精神病，她只是稍微有点执著，稍微有点坏心思。
宋若仪从来不想伤害焦羽晨。
焦羽晨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宋若仪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宋玉珏一惊，他看到宋若仪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宋若仪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焦羽晨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焦羽晨按住了大门，将宋若仪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宋若仪，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焦羽晨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宋若仪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