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映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唐父的耳光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爸！”
唐歆苒也愣住了，父亲突然的举动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唐父将唐歆苒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瞪着祁映泽：“你这个混小子，当初你娶小苒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你说从今以后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
祁映泽闻言，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唐歆苒没有想到父亲会忽然清醒，忍着泪意地握住父亲的手，哽咽着说：“算了，爸。”
“怎么能算了，才结婚两年，他就这么欺负你！”唐父不甘地大声道。
听到这句“两年”，唐歆苒鼻尖酸涩得难受。
她和祁映泽已经结婚八年了……
她还以为父亲清醒了，原来没有。
祁映泽此时也发现了唐父的不对劲，正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唐歆苒却已经率先说道：“祁映泽，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不愿让祁映泽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生了病，一把年纪还要为自己操心。
看着唐歆苒发红的眼眶，祁映泽沉默着转身摔门离开。
屋里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唐父忽然拍了拍唐歆苒的手，温声安慰道：“小苒，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你还有爸爸。”
一句话让她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紧紧抱着唐父，沙哑地道：“谢谢爸，有你真好。”
这一晚，唐歆苒睡得异常安稳。
唐父却在此时悄悄起了床，他摸出房间，看着墙壁上的日历上面显示：2021年。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的头痛也让他捂住了脑袋。
唐父没敢再睡，转身坐到了书桌前，翻出一个小本子，埋头写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唐歆苒做好早餐叫唐父起床，却发现父亲竟趴在书桌上睡着。
“爸？”她轻声叫醒了唐父。
唐父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唐歆苒，却如往常一般痴痴呆呆的。
唐歆苒有些失落，但什么也没说，只让唐父去床上休息，而后又仔细叮嘱他不要乱跑，见他答应后才离开房间。
出门前，她收到了纪思霖发来的短信。
“新闻已经被压下去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照顾你。”
唐歆苒怔了怔，随后却直接将短信划过了。
她一直都知道纪思霖喜欢自己，他也不只一次地向她示爱过，但她每次也都拒绝了。
如今，她有了孩子，还有父亲需要照顾，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没几天，唐歆苒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离租住的房子不远的一家小超市当售货员。
薪水不多，却可以就近照顾唐父，虽然艰难，但唐歆苒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转眼，便到了白色情人节。
唐歆苒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忽然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后是一张凌文珊发来的照片：一大束的香槟玫瑰和一枚奢华的钻戒。
随后是一条信息：“这是映泽送给我的，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歆苒姐，你什么时候离开江城啊，我怕你看到新闻承受不住呢！”
唐歆苒脸色瞬间苍白，她闭了闭眼，无声地将短信划除。
这几天，凌文珊发来的炫耀短信越来越多，她不懂，祁映泽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虚荣无德的女人。
晚上的春风中还伴着冰冷。
唐歆苒独自走回家，眼前模糊得厉害，头也痛到让她无法思考。
她从包里翻出止疼药吃了几粒，回到家刚推开门，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便闯入了她的眼帘。
唐歆苒愣愣地走过去，见玫瑰花里放着一张卡片。
她打开来看——
“希望小苒能幸福——永远爱你的爸爸留！”
第九章 倒数
唐歆苒的眼前瞬间湿润了。
“爸！”
她将花抱在怀里，走进屋内，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
狭窄的出租屋，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清全部。
父亲竟然不在！
唐歆苒顿时慌了，正要出门去找，忽然便见门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
“小苒，爸爸去给你讨个公道，你不要担心，很快就回来。”
眼泪几乎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父亲怕是又记起什么了，才会给她这样的留言。
放下花，唐歆苒立刻赶去祁映泽那。
此时外面的气温突然骤降，风中夹杂着凉雨，眼看着要越下越大。
唐歆苒出来太急并未带伞，全身已经被雨水淋透，好不容易到了祁映泽和她曾经的家，却发现大门外围满了人。
她心中发紧，快步上前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全身湿透的父亲抱着祁映泽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你把我的小苒骗哪儿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祁映泽一脸冷峻地看着这样的唐父，眼底是十分的不耐。
唐歆苒了解祁映泽，知道他已经忍到了极点，正要上前，却又听到唐父说：“你个混小子，你把小苒骗出学校，还要受处分，我打你，打你……”
听到这话，唐歆苒的眼泪再次涌出。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和祁映泽谈恋爱，父亲不同意，祁映泽就偷偷将她带出了学校。
那时候，父亲找了她整整一天一夜。
“爸，我在这儿……”唐歆苒终于忍不住哑声喊道。
唐父闻言，朝她看了过来，随后摇了摇头否认道：“你不是小苒，我的小苒最听话了……她不会乱跑……”
说完，他又看向祁映泽：ḺẔ“祁映泽，你把我的小苒还给我！”
这句话让唐歆苒的眼泪更加无法控制。
而此时祁映泽的眼底却满是不敢置信，曾经的唐父儒雅清风，是个有名的教授。
没想到如今竟会变成这样！
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愈来愈大，祁映泽的脸已经完全黑沉，十分不悦地对唐歆苒说：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你爸带回去。”
唐歆苒顿时回过神，抹了把眼泪，几步上前，轻轻地去拉父亲。
“爸，小苒在家等你呢，我们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唐父怔怔地看向唐歆苒，半晌后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好，我们快回家，小苒还在等我……”
听着唐父的话，唐歆苒眼底蕴满了泪，默默地扶着父亲穿过人群往外走。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祁映泽只觉心口处莫名压抑，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唐歆苒。”他不由喊出她的名字。
唐歆苒闻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向祁映泽。
四目相对。
她发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悲伤让祁映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动了动嘴角：“还有五天。”
唐歆苒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说离婚冷静期还有五天。
苦涩顿时蔓延全身，她强忍着心绪，温声回：“我知道。”
而后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祁映泽一眼。
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曾经的祁映泽彻底地消失了……
走了没多远，唐歆苒便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腹部也隐隐作痛，眼前渐渐看不清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唐父一同去往医院。
将唐父安顿在外面长椅上，唐歆苒独自去见医生。
主治医生看着她的诊疗结果，摇头叹气：“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化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且你很快就会彻底失明，更会有难以想象的痛苦。”
唐歆苒苦涩一笑，看了眼外面的唐父低声问：“那我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