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过来)顾瑛沈瀚小说在线阅读-热点小说榜单推荐姐姐过来顾瑛沈瀚
时间：2023-05-19 06:14:5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雨停了，顾瑛吃完饭溜出去散步，顺势往侍卫院落方向走去。
等到她走到时，这个小院子里已经乱了套。
满地的血污被雨水冲刷开来，倒在地上的人无声无息不知道生死，只有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发丝淌着水，手里捧着已经摔成两瓣的玉佩，像是在发呆。
顾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错愕地看了一眼满地尸体般的人，轻轻喊了一声：“阿圆？”
面皮冷白的人指尖还沾着血，听到声音了便死气沉沉朝她看过来。
宛若从水里爬出来勾魂的鬼。
眉心一小点暗红色的痂壳之下是双狭长的眼，白日里那双眼总是垂着，长睫轻掩着幽光，只让她看见里面的温顺和服从，他现在直直望过来，顾瑛才清晰地发现陆渊有着一双极为潋滟的桃花眼。
内眼角往下勾着有几分朦胧风情，可狭长斜出的眼尾剑走偏锋，凌厉冷冽，是她未曾见过的冷峻。
系统慢慢说：“倒在地上的人都是痛昏过去了了，陆渊没有杀他们。”
他脸上身上又多了好些青的紫的伤口，顾瑛想也没想就朝他走过去。
她跟种树一样成天盯着陆渊，绞尽脑汁给他送温补之物，怎么让他去侍卫院里转了一圈，就变成这般样子了？
顾瑛看着他如初见时那般狼狈的模样，皱起眉头，而后放缓了语气，柔声唤他：“阿圆，你怎么了？”
陆渊身上到处都是刀剑砍伤的伤口，他却感受不到疼一般，只是看着玉佩，答非所问般说着：“玉佩碎了。”
能说话，应该还没傻。
顾瑛松了口气，拿出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耐心说着：“碎了可以用金丝线重新镶起来，宫里有这样的老师傅，你若是想修好玉佩，明日我进宫去请那位老师傅过来。”
玉佩碎了能修，但那上百条命，陆家的清白，谁还给他呢？
倒在地上的王林吐出一口污血，挣扎着想爬起身来，虚弱说着：“殿下，殿下明鉴啊，是这狗胆包天的奴隶先动了手，杀了这么多人！”
陆渊渐渐回过神来，肺腑间难忍的剧痛已经缓和，他低头看着裙摆被玷污了的顾瑛，散漫地猜测这小公主要说些什么。
她怎么没有像预料中的那般尖叫，惊呼，或者哭着跑开？
顾瑛只冷冷看着王林，开口说道：“你摔了他的玉佩？”
王林呼吸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的是摔了玉佩，但是那奴隶心怀不轨，先是藏了您的……”
他话还没说完，那小公主转过了头，严肃看着陆渊：“本公主是送你过来变强的，不是让你来受欺负的。”
“他们这样欺负人，你怎的不早些过来跟本公主说？”
陆渊温吞垂下眼睫：“您说，不要看您。”
顾瑛一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目光有些飘忽：“小家子气，一句话记这么久？行了行了，勉为其难让你看看。”
陆渊望着她艳丽的眉眼，漆黑荒芜的眼生出一点零星的光来：“殿下，您不觉得这满地的尸体吓人，是我害了他们吗？”
顾瑛把手帕按到他手腕处狰狞的伤口上，头也没抬：“本公主聪明绝顶，还会犯这种错误吗？”
“您信我？为何？”
“信你就是信你，怎得这么多废话。”
王林呆愣看着替陆渊包扎的公主，他入府没有三年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看过公主这般和善的样子。
他犹不死心：“殿下，您不要被他这副样子蒙蔽了，他私底下可是藏了您的帕子！”
第24章 心生妄想
陆渊呼吸一窒，在顾瑛的目光下低落地垂下眼睫，薄唇微动似想说些什么，但只扯出一个勉强落寞的笑容。
看他满身潮湿，衣衫也不像样，破破烂烂挂在身上，一副可怜样。
顾瑛当即瞪着王林：“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惹是生非，挑衅在前，污蔑在后，现在还敢污蔑本公主的名声，真当公主府里没规矩了？”
王林大呼冤枉，他是挑事了没错，可唯独这件事上他没撒谎啊！
“那你说说，你不去当值，跑到阿圆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顾瑛眼尖，一下就瞧到了他怀里的那个钗子：“你倒是再来说说，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身为公主府的侍卫，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巡逻护主上，反而成天想着怎么冤枉害人。拉帮结派还不说，甚至把手伸到本公主这里来了，当本公主是死的不成？！”
王林被训斥地说不出话来，他想着公主的手段自己大概是要完了，但是只要说清楚陆渊和帕子的事，加上他打伤了那么多人，按照规矩陆渊也是要被赶出去的！
王林猛地抬头，想拉陆渊下水，却对上了陆渊诡谲的眼神。
想起他捅人时的阴冷样子，王林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想说的话都卡死在了喉咙里，一直到首领过来都没能说出来。
顾瑛对着害了陆渊的人没什么好脾气，只冷冷丢下一句话：“公主府里不需要挑事生非的人，看着烦。”
首领顿悟，恭敬领命，看着顾瑛捏着那奴隶手腕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人带走了。
殿下怎么那么护着那个奴隶，难不成府上流传的版本是真的？
－－
顾瑛的任务是护好人，让他这辈子过得顺遂一点，他却在她眼皮子底下接二连三的受伤，这让顾瑛着实烦躁。
陆渊见顾瑛一直不说话，轻柔问着：“殿下在想什么？”
顾瑛脑子还在思索任务，当下开口道：“想你。”
陆渊愣了愣，随后见小公主耳尖染上些薄红，神色不太自在：“本公主是在想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也能被欺负。”
“他们人多，何必硬碰硬，溜出来找本公主不就好了吗？玉佩碎了就碎了，本公主明天就能还个好的你。”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同本公主说，欺负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不是在打本公主的脸吗？”
“若是皇帝呢，”陆渊忽然开口，“殿下，若是你无法抗衡的人呢？”
顾瑛脚步一顿，随后慢慢转身看向他，清透的杏眼里含着笃定，还有一丝极浅的微光：“谁都不行。”
随后像是觉得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小公主眼神飘忽了一瞬：“你野心还挺大，还想去招惹谁？
好生麻烦，大不了本公主去大闹皇宫，给你出出气。”
陆渊忽然明了自己为何一直想留在这里，想要小公主付出代价，原来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她早已在他心中变得特殊，不甘心对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无用的奴隶。
他想在她心上凿一块属于他的位置。
“殿下，”陆渊的声音是固有的温和，细细听去却能察觉到几分怪异的狂热，“奴才愿长伴在殿下左右，替殿下蹚火海刀山，为殿下倾尽所有。做最忠心的那一个，能不能在殿下心中有几分特别？”
顾瑛脚步一顿，以为他还在因为侍卫院的事情而不安，耐心哄着：“知道了知道了，看在你忠心的份上，勉勉强强。”
陆渊只是笑，勉勉强强，也够了。
－－
永嘉候府之事已过，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并纵容般询问顾瑛要不要对永嘉候府施以惩戒。
顾瑛回绝了，说不如给永嘉候府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抓那蒙面人的幕后指使。
她想，永嘉候府出手，皇帝总会顾忌些，忙着扫尾就不会再去折腾臣子了吧。
稍稍一松懈，人就病倒了。
“听说那天想害公主的人掺合着个很可怕的奇怪势力呢。”
青柳守在顾瑛床头絮絮叨叨：“没有人知道那个势力的名字，头领是谁，干些什么事，却都害怕他们。”
顾瑛打了个哈欠，她这几日有些受凉，被迫躺在床上养病：“你这话说得倒有些矛盾，既然连名字都不知，又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事，那有什么好怕的。”
风萍接过话头：“是因为死的在那个势力手下的都是同样死法，且手上都有一样的标志。”
风萍见陆渊走了进来，顿了顿接着说：“死去的都是曾经的朝臣，或者是宫里的老人，这种像秘闻一样的事才惹得寻常百姓又怕又好奇。”
或者说因为死去的那些人都和曾经陆家的案子有些关系，所以皇帝才格外忌惮疑似陆家的人吧。
听到印记二字，顾瑛若有所思点点头。
她瞧见陆渊来了，自然而然露出一个笑容：“阿圆，快过来。给你做了新衣服，等会待会去瞧瞧合不合身。”
床榻上的人刚打了哈欠，眼角还泛着脆嫩的红，双眼含着雾气，像哭过一样。
陆渊脚步一顿，攸地想起梦中折腰啜泣的身影。
那女子胆怯仰头时细腻瓷白的肌肤，乱糟糟的发丝和那勾魂的眼，同床榻上望着他的人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
她也这样喊他阿圆，只是尾音透着媚意，婉转撩人。
他腰腹猛地一紧，接着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回避了顾瑛的视线。
从侍卫院里回来之后，小公主便想法子似的对他好，什么珍馐宝贝一股脑往他屋里送，又像是怕他被欺负，一天到晚把都守着他，一口一个阿圆，令他心生忌惮，又在不知不觉中堕了心神。
她惯会这样给点甜头再甩人个巴掌，缠得人恨她都恨不起来。
陆渊敛了神色，慢慢在她床边蹲下。
青柳自然地往旁边移出位置，阿圆不喜欢同人接触，府上的众人都已经习惯他的奇怪了。
只是青柳觉着，阿圆倒是总喜欢往殿下身边蹭，怪得很。
陆渊仰望着顾瑛，目光轻飘飘从她莹白的颈间擦过：“殿下今日可好些了！”
“本公主当然好得很，”顾瑛朝他伸出手，玉指纤纤，一晃就让他想起软而温热的触感，“让你带的小人画呢？”
陆渊喉结微动，将东西放到了她手里。
小公主的手娇嫩，想…
想吻。
第25章 难民
顾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她每日给陆渊机会出府，探查外面的消息动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离开公主府，他怎么半点动作都没有？
是身子没缓过来么，顾瑛随意翻着画，没头没脑说道：“本公主找了个神医，等会给你瞧瞧。”
青柳对于殿下总是宠着阿圆已经麻木了，只说着：“阿圆还没好啊？”
陆渊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顾瑛。
小公主替他修好玉佩之后，便总挂念着他的“旧疾”，殊不知那些古怪的感觉，只要靠近她便都荡然无存。
顾瑛又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本公主觉着风寒已经好了，就勉强同阿圆一起去见神医吧，顺便让神医给本公主也看看。”
青柳无奈极了，上前想替她披衣：“殿下，哪有您是顺便的道理。”
陆渊黏稠的眼神从顾瑛裸露的肩头一晃而过，起身拿起件外衫：“快入秋了，殿下该多穿点。”
“对，入秋了，”顾瑛仰头看他，“从明日起你得多穿些，病倒了本公主是要笑话你的。”
他又长高了许多，给顾瑛披衣的时候更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了怀里，密不可分。
那双漆黑眼里流露出来的占有欲更是古怪，令人悚然。
青柳站在一旁觉得有些不对，可陆渊很快就退到了一边，姿态恭敬，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里，本是在老老实实值夜的青柳陷入昏睡之中，陆渊提着暖灯悠然而来，快走到门口时忽的转身，双眼迸出冷戾暴虐的冷光。
下属倒退两步，无声地跪了下去。
见陆渊没有回答，下属大着胆子道：“您在京城耽误了太多时间…”
一把极薄的利刃割破黑暗，无声无息擦着他命脉而过，他当下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抬头看去。
陆渊站在夜色之中看不清面容，杀意却浓郁凶猛，只压得人摇摇欲坠。
就在下属快要缓不过起气来，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陆渊收了威压，冷冷丢下一句话：“我自有安排。”
“再来这里，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便剜了你的眼。”
下属闷声把喉中的血咽回去，狼狈离开，却并不打算放弃。
主子现下不肯离京，定是因为被那妖媚的淑安公主蛊惑了，等他想个法子，让主子看清淑安公主心里没有他，主子就会离开了。
屋里的人半点没受到外面小风波的影响，睡得昏沉。
她这几日受凉，太医让她晚上多盖些，她敷衍着盖在小腹处，手脚却贪凉，偷偷摸摸伸出来搭在外面。
薄被贴在她软媚窈窕的身段上，不掩曲线，反而因着这样的朦胧让人更想掀开遮挡多看一眼。
陆渊自然的在床脚坐下，握住她的脚踝要放至薄被中，顾瑛似有所感，不耐地动了动。
手下肌肤细润，腕骨线条流畅，柔玉雕刻似的脚微微蜷缩着，白得晃眼。
陆渊缓缓勾唇，他的五指虚拢着顾瑛的小腿，还没怎么用力，上面就显出几分潮红，像新抽生的枝条。
他骨节分明的手传递出一种冰冷，顺着他的指腹一路往上，破开衣物与肌肤，渗透进她的骨子里。
热意仿佛汇聚到了身体里的某一处，陆渊松开了顾瑛的腿，慢条斯理坐在床头，替她拂开散乱的青丝，粗粝的指腹浅浅磨擦着她娇嫩的双瓣。
－－
“殿下，您脖子上怎么了？”青柳伺候着顾瑛穿衣，奇怪地看着那细嫩肌肤上浅浅的印记。
顾瑛打了个哈欠，伸手挠了挠，那有些红的地方顿时就被挠痕覆盖，什么都看不见了。
自家殿下皮薄，稍微粗糙一点的布料刮一下都会留下印记，青柳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多想，只是一边放轻动作一边说着：“荣家小姐后日及笄，往各大世家都送了请帖，殿下要去吗？”
看荣太尉与皇帝之间的关系，荣小姐日后应该是要做皇后的，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就出去给荣小姐挑挑礼物，顺便逛逛吧，这几日光躺在床上，骨头都要散架了。
顾瑛站在屋檐下唤了声阿圆，陆渊便不声不响出现在了她身旁。
青柳自行走到顾瑛左手边，给陆渊腾出位置。
一行人才上街，便看见街上多了好些衣衫褴褛，面色枯黄的人，他们双目浑浊，浑浑噩噩蹲坐在街边，瘦得像只剩下一层皮贴在骨头上。
“行行好吧，贵人。”
“给点吃的吧…”
顾瑛皱起眉头，看向那群再度被官兵驱散开的人：“那是什么人？”
青柳只认识一部分：“动手的那批是陛下新招的官兵，听说要新修观星楼了。”
陆渊淡淡道：“旁边的是南边逃过来的难民，那边战乱不休，很多人便带着一家老小往京城这里逃。”
只是逃到京城又怎样呢，依旧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想象中衙门官府的施恩都没有，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驱逐。
都逃了这么多人，南边的情况应当比想象中的更严重。皇帝却还只想着大修宫殿，实在是讽刺。
剧情里只寥寥几笔提到战乱和难民，远没有这样真切看到让人心里难受，顾瑛叹了口气，低声说：“待会回去找管家拨些钱财，在城门那边找人布粥。”
然后她仰起头，目不斜视地从那些乞求着的难民面前走过。
一身红衣明艳张扬，冰肌莹彻，只是脸上太过平淡，一丝怜悯垂怜都没有。
陆渊看着她耳垂上摇晃的祖母绿，手指微顿：“殿下，小心难民冲撞。”
顾瑛掀了掀眼帘，对上暗地里那些目光，又回头看着他，清透的眸中晃着漂亮的光晕：“无事，不是有你么。”
陆渊抬起脸，缓缓一笑，眼神缱绻。
小公主愣了愣，慢半拍的转过头，语气又烈了几分：“本公主是说，白养了你那么久，这点事都办不好就把你赶出去，没有别的意思。”
陆渊低低应着，眼眸里蕴着细小波澜：“殿下说得是。”
身后人的注视太烫，顾瑛被盯得不自在。
第26章 一命换一命
顾瑛余光瞥见有乞丐装扮的人同陆渊对上了视线，心下猜测那是陆渊的眼线，便随口让他去买糕点给他机会离开，自己慢慢往前面的珠宝铺子走去。
前面传来了惊惶哭闹的声音，顾瑛脚步一顿。
青柳担忧道：“怕是有人在闹呢，阿圆才走开，殿下还是绕开他们，别被冲撞到了。”
顾瑛颔首，又听见小孩的哭泣声，她皱起眉头，还是朝那个小巷处走去。
小巷昏暗，难民都靠着墙坐着，里面似乎躺着个孩子。
“那不是淑安公主吗，”背后有议论声响起，“公主府里千金万宝都有，她怎么不可怜可怜别人？”
“是啊是啊，公主又不差钱。”
“我记着前几天路过这的荣小姐可是撒了好些钱，那才叫仙女菩萨呢。”
像是为了佐证他们的议论，一辆马车停下，一席白衣的荣小姐忽的出现在了前面。
荣小姐看着那些可怜的难民们顿时就红了眼，下车亲自抱起了一个小孩，温柔说着什么，如仙子一般安抚着那群人。
随后她像是才看到顾瑛，往前走了几步：“公主也是来看望这些难民的吗？”
那些人一听到公主两个字，看向顾瑛的眼神瞬间就贪婪了许多，有藏在暗处的人互相对个眼神，不知是有什么打算。
“不是，”见那孩子没什么事，顾瑛收回了目光，“荣小姐，你挡着本公主的路了。”
荣柔娴表情僵了僵，看了眼她身后的百姓们，又低下头去：“殿下，他们好生可怜，从南边一路逃过来吃了好多苦头。”
青柳被她过于柔和的语气冲得直皱眉，护在顾瑛面前警惕看着她，她怎么觉得这荣小姐每次讲话都怪怪的，好像荣小姐一出现，议论殿下的话就更多了。
“荣小姐，”顾瑛看着她一身珠钗玉佩的样子默了一瞬，好心提醒她，“你这般来碰难民，怕是不妥，小心受伤。”
荣柔娴惊讶地瞪大眼，面露不忍：“公主怎么这样说，他们虽是难民，但也是我大梁的百姓，就算没有钱财救济，也不能害了他们的名声啊。”
“莫不是怕他们脏了您的裙摆，”荣柔娴脸上装作犹豫，音量却没减，“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他们，不要同他们计较。”
“瞧瞧荣小姐多善良啊…”
“唉，同是女子，怎的这般天差地别，这还是皇室的公主呢……”
荣柔娴满意地听得百姓们议论的话语，连心中的恶心都压下去不少。
不枉她这些天费心经营一番，今日有了淑安公主在前，那更是事半功倍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百姓议论在前，她会什么做呢？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抱着那个孩子，柔柔对着顾瑛一笑，却见公主一眼都没多看，好像全然不在意后面人在议论些什么。
那一袭红衣只是平淡地从她身边走过去：“荣柔娴，你裙子被人撕了，想必你也不会和他们计较的吧。”
荣柔娴一愣，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新裙子，却见不知道有谁伸出了手，扣掉了她裙摆上的金丝线，好好一条裙子被沾上了好些手印。
她当下就尖叫起来，怀里的孩子也顾不上了，大声喊着：“雪叶！来人！是谁撕了本小姐的裙子！”
“这可是楚绣纺的新货！来人！快把这个孩子抱走！”
怀里的孩子被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大声哭了起来，雪叶赶着上前，孩子的母亲见状忙抱着荣柔娴的腿求饶。其他的人则趁乱上前，抬手伸向荣柔娴腰上缀着宝石的带子，或是她鬓发上的珠钗、耳朵上的珍珠耳坠。
场面混乱不堪，荣柔娴的鬓发都散开，精心裁纸的裙摆破破烂烂，那雪白的伤号料子上面全是污浊的手掌印，油腻又恶心。
她胸口起伏着，俨然是气得不轻，一转头看见淑安公主依旧羽衣飘舞，端丽冠绝，衬得她更加狼狈不堪了。
而那群称赞她的百姓们，早就在难民哄抢珠宝的时候走开，生怕被波及到了自己。
见荣柔娴一直瞪着自己，顾瑛不紧不慢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笑眼弯弯：“呀，荣小姐，他们都是我大梁的百姓，走了很远才到京城的，还荣小姐请莫要怪罪他们呀。”
荣柔娴颤抖地扶住自己的鬓发，一手提起裙摆，强忍着没有哭出声，转身想要爬上马车。
后面蹲作一团的难民忽然有几个人冲了过来，荣柔娴尖叫一声，不去找马车反而往顾瑛那边跑。
顾瑛怔然，前面的小巷子是个死胡同，荣柔娴这么一扑她就没什么躲的地方了。
荣府的侍卫要过来救人，却被那群难民中藏着的黑衣人绊住了手脚，眼看着是没什么用了。
顾瑛淡然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慌张。
那追人的难民很可疑，偏偏挑在陆渊不在的时候动手，看着是在追荣柔娴，眼睛却看向自己这边，是想干什么？
青柳虽被吓坏了，但还是红着眼挡在顾瑛面前，大声呵斥道：“做什么！你们可知顶撞的是谁！”
“当然知道，”为首的那个男子站直了身板，周身气度怪异，他狠狠将荣柔娴推倒在顾瑛脚下，从袖中抽出短刃指向她，“淑安公主，久闻大名啊。”
荣柔娴捂摔倒在地更加狼狈，见他只是盯着顾瑛，便小心翼翼往旁边缩了缩。
顾瑛恹恹垂着眼，今日兴起出门她就带了陆渊和青柳，现在，陆渊不在，她这边又只有青柳和倒下的荣柔娴，有些棘手。
顾瑛拍拍青柳的肩示意她退后，漫不经心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扬起下巴傲慢看着他：“找本公主何事？”
那人没说话，只是手腕翻转间露出一个图腾。
荣柔娴瞪大了眼，惊呼着：“是那个势力！”
顾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图腾，隐约想起风萍曾经好像提起过那个组织，杀死朝臣和宫里的人，现在轮到她了么？
那人笑了笑，刀刃寒光晃了顾瑛的眼：“想必淑安公主也听说过我们，今日来，正是要取您的性命。”
青柳又扑到顾瑛身前：“你休想！”
那人鼓了鼓掌：“不错，这小婢女倒是勇气可嘉。”
顾瑛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多了些警告：“你是来取本公主性命的，莫要多生事。”
“淑安公主，不如这样吧，用别人的命来换公主一命，如何？”
顾瑛皱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系统，去查查陆渊现在在哪里。”
系统应下，她则与那人周旋着：“你这话真好笑，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何人能抵本公主的一命？”
“就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阿圆，怎么样？
第27章 一剑
“听说殿下亲自将他带回去，不仅对他关怀备至，更是悉心培养，那日在船上，不也是他救了您吗？想必是关系匪浅吧。”
青柳一窒，她一直不知道殿下为什么那么宠阿圆，这人这么一说，她才后知后觉发现点不对来。
殿下莫不成真的喜欢阿圆？！
府上好像一直有传言说殿下对阿圆那么好，允他习字学武是为了推举他去做官，然后拽回去做驸马的……
如果殿下喜欢阿圆的话，阿圆死了殿下也会伤心的，青柳悄悄掏出袖中的信号弹，想引御林军过来，却被那人发现了，一个石头打歪了手臂，信号弹滚落到了一边。
尚在恍惚中的荣柔娴眼睛忽然一亮，她早就觉得不对，淑安公主一定是同那奴隶有什么苟合之事！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的一切都推脱到了顾瑛的头上，全都怪这淑安公主，害得自己今日如此狼狈不说，还遇上这等险事。
等到出去了，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散播全京城，让大家都来看看淑安公主的笑话！
皇帝一向忌惮淑安，这次有这么个把柄落下，一定也会伺机动手，不给她再翻身的机会，自然也会嘉奖自己，来年封后的事还能再往前一提！
不对不对，抓住那奴隶献给皇帝，就能慢慢折磨淑安公主了，陛下应该更喜欢这样的方式。
顾瑛自然注意到了荣柔娴变幻莫测的脸色，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一时之间只觉得麻烦至极。
若是不快些否认这男人的话，以后怕是要牵连陆渊了，她不能拖累陆渊。
顾瑛抬手扶额，漂亮的眉眼里满是讽刺。
“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本公主会看上那等低贱的奴隶？”
“不过是个拿来取乐的玩意，也值得同本公主的命相提并论？你若想杀，随意杀了便是。”
“宿主，”系统瑟瑟发抖，“陆渊就在这附近。”
察觉到主子的气息在靠近，男人手心里出了些汗，但还是继续问着：“公主不是同他两情相悦吗，就这么无情？”
“两情相悦，”顾瑛瞥了眼一脸算计的荣柔娴，知道陆渊能听到也不得不说下去。
她抬眼时盛着流光的眼眸泄露出几分美艳，和浑然天成的傲慢，“天大的笑话，本公主会同他两情相悦？”
见荣柔娴不太相信的样子，顾瑛指尖点了点下巴，艳丽风情，也最无情：“你怕是找错人了吧，本公主喜欢的另有其人，这你都摸不清？”
陆渊脚步一顿，于阴影中看向她明艳动人的脸。
他身后乞丐装扮的人哆哆嗦嗦冒着汗，苦着脸说：“主子，您、您也听见了，那公主说喜欢别人…”
“她只是在害怕。”陆渊自顾自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小公主一向口是心非，他不信。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抽出刀来：“主子您别走了，林哥说他想让公主砍您。”
陆渊慢条斯理回望了他一眼，手指勾了勾：“刀呢？”
黑衣人都要哭出来了，公主砍您您还自己带刀，痴心人都没有您这么傻的呀。
陆渊只是盯着顾瑛缩在衣袖里的紧攥着的手，他知道她是在紧张，所以说的那些话，他可以装作没听见。
林哥瞧见主子自己走出来了，心一横，拔刀指向公主：“淑安公主花言巧语惯了，谁信？”
“你的命和这奴隶的命，你自己选一个！”
青柳倒吸了一口气，急得满头大汗。
荣柔娴捂着小腹站起来，微微一笑：“殿下，您不会是很难抉择吧？”
顾瑛抿唇，冷冷看了她一眼：“荣小姐，你现在很难看，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免得大家看向你，被你吓到。”
荣柔娴气得直咬牙，抬眼去找荣府的侍卫又找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瑛朝那个男人走去。
顾瑛能够感受到陆渊在看她，他的目光太炙热古怪，像是火落在肌肤上燎烧。
他身后用刀抵着他的那个乞丐神色很怪，像是畏惧，就连用刀指着她的那个黑衣人，看向陆渊时也不自觉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她猜想是陆渊不得不离开了，所以才做了这么一场戏给她看。
顾瑛对上陆渊的视线，眼神很冷，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薄怒。
不知道是在怒他的欺骗，还是在怒他不珍惜自己的命。
很巧，她也还有一个任务节点没完成。
顾瑛走到林哥面前，面无表情抽掉他手里的刀，手腕翻转间便指向了陆渊：“这种问题还要选吗？”
乞丐装扮的人感受到主子的寒气，欲哭无泪，他此刻拼命祈祷淑安公主别再说什么刺激的话了。
顾瑛偏不，她生气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看向陆渊的眼里不带一丝情绪：“阿圆，我说过，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陆渊如同应她万千个要求那样低低应着，双眼却牢牢锁在她身上，从她的眼角眉梢处滑过，好像要翻找出一点动情的证据。
顾瑛望着他的眉心，他殷红的眼尾，攥紧了手上的剑。
她是黑月光，刺伤陆渊是早晚的事，没什么不忍的。
林哥见她犹豫，出言刺激着：“淑安公主还有犹豫的时候？”
顾瑛手腕发力，那闪烁着寒光的剑从陆渊的腿骨处滑过，刺破了他的衣衫，他面色不改，抬手抓住了剑刃。
“殿下，”他的手心鲜血淋漓，却只专注地看着顾瑛，“能为殿下死，是奴才的福气。”
“本公主不需要别的人为本公主死。”
顾瑛想把剑抽回来，陆渊却拽着剑刃往他身体里刺，他执拗地望着她：“奴才对公主而言，当真一点特殊都没有吗？一丁点都没有？”
小巷口逐渐浮现出晃动的人影，背后的荣柔娴依旧在虎视眈眈，林哥恨不得冲上前劈断了那把剑，乞丐看着御林军对身后比了什么手势……
而顾瑛指尖发白，那双漂亮清透的眼错开陆渊的视线：“阿圆，你有些贪心了。”
“但殿下说过会护着…”
御林军在靠近，这句话不能被旁人听去。
“哄小孩的话，你也当真？”
顾瑛咬咬牙，将剑往里一送，借着陆渊吃痛无力的时机抽出剑来，眼都不眨地反手刺进一旁林哥的胸膛里。
她可以容忍陆渊，但绝不允许旁的人来威胁她。
鲜血在她眼前喷洒，溅到她细腻微凉的肌肤上，一个人倒在她的剑下她也不为所动，那张脸庞隐在光影之中美得妖异。
陆渊捂着心口似乎是在笑，眉眼干净温和，笑容却充满讥诮：“我真是昏了头。”
他隔着血淋淋的小巷望过来，所有人的惊惶呐喊，尖叫，盔甲撞击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他铺天盖地阴郁的目光望过来，一字一句咬得极重：“竟然信你，竟然信了你的怜悯。”
陆渊往前走了一步，他心口的血宛如盛开的曼陀罗，他抬起染了血的手伸向顾瑛，顾瑛没有躲，只是淡淡看着他。
他阴冷的目光叫人心惊胆战，落下来的那只手却是温柔顺从，一如他从前侍奉顾瑛的样子，轻轻巧巧印在她的唇上：“殿下。”
“骗人是要受惩罚的，”他的手掌忽的捏住了顾瑛的脖颈，把她往自己怀里推，薄削的唇带着不甘和恶意咬破了她的下巴，“殿下再等等吧，等阿圆日后回来，亲自来惩罚殿下。”
后颈猛地一痛，顾瑛只来得及看到行色匆匆的官兵，乱做一团的难民，还有陆渊高高在上、病态诡谲的眼神。
第28章 他回来了
顾瑛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公主府了。
后颈处一抽一抽的疼，她摸着脑袋坐起来，喉咙干涩地要命。
“殿下醒了？”青柳小心捧来一杯兑了蜜的温水，扶着顾瑛坐起来。
零星的记忆渐渐回笼，顾瑛想起那些人闹出的动静，下意识替陆渊感到担忧，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逃脱。
青柳看着她的神色，极有眼色的说：“那天在小巷中，殿下手刃了那贼人，阿圆却被那群人带走了，御林军被殿下砍伤的那个人用命挡住了，没能阻止他们。”
“那个人死了？”
青柳摇摇头：“没死，拖进牢里了。只是听说这几天大理寺也不安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逃开了。”
顾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块似乎青了，青柳又道：“殿下这伤是磕在阿圆身上的软甲上磕出来的，不会留疤的，殿下别怕。”
顾瑛动作一顿，她之前借着贴身侍卫的由头硬要陆渊穿戴好了护身的软甲，那也是她敢用刀刺下去的理由，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没人看见陆渊最后的动作，都以为是她自己磕上去的。
后颈还是刺痛，顾瑛又抬手摸了摸：“这后面怎么了？”
她一问，青柳的脸色就白了几分：“奴婢抱住殿下的时候，殿下的脖颈处就有那个印记了。”
“是奴婢没用，没能护住殿下……”
顾瑛摆摆手，把这小丫头的眼泪扇回去了：“无事，我就在公主府里，也没人能来要我的命。”
大抵是陆渊留的。
等到她走到时，这个小院子里已经乱了套。
满地的血污被雨水冲刷开来，倒在地上的人无声无息不知道生死，只有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发丝淌着水，手里捧着已经摔成两瓣的玉佩，像是在发呆。
顾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错愕地看了一眼满地尸体般的人，轻轻喊了一声：“阿圆？”
面皮冷白的人指尖还沾着血，听到声音了便死气沉沉朝她看过来。
宛若从水里爬出来勾魂的鬼。
眉心一小点暗红色的痂壳之下是双狭长的眼，白日里那双眼总是垂着，长睫轻掩着幽光，只让她看见里面的温顺和服从，他现在直直望过来，顾瑛才清晰地发现陆渊有着一双极为潋滟的桃花眼。
内眼角往下勾着有几分朦胧风情，可狭长斜出的眼尾剑走偏锋，凌厉冷冽，是她未曾见过的冷峻。
系统慢慢说：“倒在地上的人都是痛昏过去了了，陆渊没有杀他们。”
他脸上身上又多了好些青的紫的伤口，顾瑛想也没想就朝他走过去。
她跟种树一样成天盯着陆渊，绞尽脑汁给他送温补之物，怎么让他去侍卫院里转了一圈，就变成这般样子了？
顾瑛看着他如初见时那般狼狈的模样，皱起眉头，而后放缓了语气，柔声唤他：“阿圆，你怎么了？”
陆渊身上到处都是刀剑砍伤的伤口，他却感受不到疼一般，只是看着玉佩，答非所问般说着：“玉佩碎了。”
能说话，应该还没傻。
顾瑛松了口气，拿出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耐心说着：“碎了可以用金丝线重新镶起来，宫里有这样的老师傅，你若是想修好玉佩，明日我进宫去请那位老师傅过来。”
玉佩碎了能修，但那上百条命，陆家的清白，谁还给他呢？
倒在地上的王林吐出一口污血，挣扎着想爬起身来，虚弱说着：“殿下，殿下明鉴啊，是这狗胆包天的奴隶先动了手，杀了这么多人！”
陆渊渐渐回过神来，肺腑间难忍的剧痛已经缓和，他低头看着裙摆被玷污了的顾瑛，散漫地猜测这小公主要说些什么。
她怎么没有像预料中的那般尖叫，惊呼，或者哭着跑开？
顾瑛只冷冷看着王林，开口说道：“你摔了他的玉佩？”
王林呼吸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的是摔了玉佩，但是那奴隶心怀不轨，先是藏了您的……”
他话还没说完，那小公主转过了头，严肃看着陆渊：“本公主是送你过来变强的，不是让你来受欺负的。”
“他们这样欺负人，你怎的不早些过来跟本公主说？”
陆渊温吞垂下眼睫：“您说，不要看您。”
顾瑛一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目光有些飘忽：“小家子气，一句话记这么久？行了行了，勉为其难让你看看。”
陆渊望着她艳丽的眉眼，漆黑荒芜的眼生出一点零星的光来：“殿下，您不觉得这满地的尸体吓人，是我害了他们吗？”
顾瑛把手帕按到他手腕处狰狞的伤口上，头也没抬：“本公主聪明绝顶，还会犯这种错误吗？”
“您信我？为何？”
“信你就是信你，怎得这么多废话。”
王林呆愣看着替陆渊包扎的公主，他入府没有三年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看过公主这般和善的样子。
他犹不死心：“殿下，您不要被他这副样子蒙蔽了，他私底下可是藏了您的帕子！”
第24章 心生妄想
陆渊呼吸一窒，在顾瑛的目光下低落地垂下眼睫，薄唇微动似想说些什么，但只扯出一个勉强落寞的笑容。
看他满身潮湿，衣衫也不像样，破破烂烂挂在身上，一副可怜样。
顾瑛当即瞪着王林：“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惹是生非，挑衅在前，污蔑在后，现在还敢污蔑本公主的名声，真当公主府里没规矩了？”
王林大呼冤枉，他是挑事了没错，可唯独这件事上他没撒谎啊！
“那你说说，你不去当值，跑到阿圆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顾瑛眼尖，一下就瞧到了他怀里的那个钗子：“你倒是再来说说，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身为公主府的侍卫，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巡逻护主上，反而成天想着怎么冤枉害人。拉帮结派还不说，甚至把手伸到本公主这里来了，当本公主是死的不成？！”
王林被训斥地说不出话来，他想着公主的手段自己大概是要完了，但是只要说清楚陆渊和帕子的事，加上他打伤了那么多人，按照规矩陆渊也是要被赶出去的！
王林猛地抬头，想拉陆渊下水，却对上了陆渊诡谲的眼神。
想起他捅人时的阴冷样子，王林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想说的话都卡死在了喉咙里，一直到首领过来都没能说出来。
顾瑛对着害了陆渊的人没什么好脾气，只冷冷丢下一句话：“公主府里不需要挑事生非的人，看着烦。”
首领顿悟，恭敬领命，看着顾瑛捏着那奴隶手腕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人带走了。
殿下怎么那么护着那个奴隶，难不成府上流传的版本是真的？
－－
顾瑛的任务是护好人，让他这辈子过得顺遂一点，他却在她眼皮子底下接二连三的受伤，这让顾瑛着实烦躁。
陆渊见顾瑛一直不说话，轻柔问着：“殿下在想什么？”
顾瑛脑子还在思索任务，当下开口道：“想你。”
陆渊愣了愣，随后见小公主耳尖染上些薄红，神色不太自在：“本公主是在想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也能被欺负。”
“他们人多，何必硬碰硬，溜出来找本公主不就好了吗？玉佩碎了就碎了，本公主明天就能还个好的你。”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同本公主说，欺负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不是在打本公主的脸吗？”
“若是皇帝呢，”陆渊忽然开口，“殿下，若是你无法抗衡的人呢？”
顾瑛脚步一顿，随后慢慢转身看向他，清透的杏眼里含着笃定，还有一丝极浅的微光：“谁都不行。”
随后像是觉得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小公主眼神飘忽了一瞬：“你野心还挺大，还想去招惹谁？
好生麻烦，大不了本公主去大闹皇宫，给你出出气。”
陆渊忽然明了自己为何一直想留在这里，想要小公主付出代价，原来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她早已在他心中变得特殊，不甘心对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无用的奴隶。
他想在她心上凿一块属于他的位置。
“殿下，”陆渊的声音是固有的温和，细细听去却能察觉到几分怪异的狂热，“奴才愿长伴在殿下左右，替殿下蹚火海刀山，为殿下倾尽所有。做最忠心的那一个，能不能在殿下心中有几分特别？”
顾瑛脚步一顿，以为他还在因为侍卫院的事情而不安，耐心哄着：“知道了知道了，看在你忠心的份上，勉勉强强。”
陆渊只是笑，勉勉强强，也够了。
－－
永嘉候府之事已过，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并纵容般询问顾瑛要不要对永嘉候府施以惩戒。
顾瑛回绝了，说不如给永嘉候府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抓那蒙面人的幕后指使。
她想，永嘉候府出手，皇帝总会顾忌些，忙着扫尾就不会再去折腾臣子了吧。
稍稍一松懈，人就病倒了。
“听说那天想害公主的人掺合着个很可怕的奇怪势力呢。”
青柳守在顾瑛床头絮絮叨叨：“没有人知道那个势力的名字，头领是谁，干些什么事，却都害怕他们。”
顾瑛打了个哈欠，她这几日有些受凉，被迫躺在床上养病：“你这话说得倒有些矛盾，既然连名字都不知，又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事，那有什么好怕的。”
风萍接过话头：“是因为死的在那个势力手下的都是同样死法，且手上都有一样的标志。”
风萍见陆渊走了进来，顿了顿接着说：“死去的都是曾经的朝臣，或者是宫里的老人，这种像秘闻一样的事才惹得寻常百姓又怕又好奇。”
或者说因为死去的那些人都和曾经陆家的案子有些关系，所以皇帝才格外忌惮疑似陆家的人吧。
听到印记二字，顾瑛若有所思点点头。
她瞧见陆渊来了，自然而然露出一个笑容：“阿圆，快过来。给你做了新衣服，等会待会去瞧瞧合不合身。”
床榻上的人刚打了哈欠，眼角还泛着脆嫩的红，双眼含着雾气，像哭过一样。
陆渊脚步一顿，攸地想起梦中折腰啜泣的身影。
那女子胆怯仰头时细腻瓷白的肌肤，乱糟糟的发丝和那勾魂的眼，同床榻上望着他的人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
她也这样喊他阿圆，只是尾音透着媚意，婉转撩人。
他腰腹猛地一紧，接着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回避了顾瑛的视线。
从侍卫院里回来之后，小公主便想法子似的对他好，什么珍馐宝贝一股脑往他屋里送，又像是怕他被欺负，一天到晚把都守着他，一口一个阿圆，令他心生忌惮，又在不知不觉中堕了心神。
她惯会这样给点甜头再甩人个巴掌，缠得人恨她都恨不起来。
陆渊敛了神色，慢慢在她床边蹲下。
青柳自然地往旁边移出位置，阿圆不喜欢同人接触，府上的众人都已经习惯他的奇怪了。
只是青柳觉着，阿圆倒是总喜欢往殿下身边蹭，怪得很。
陆渊仰望着顾瑛，目光轻飘飘从她莹白的颈间擦过：“殿下今日可好些了！”
“本公主当然好得很，”顾瑛朝他伸出手，玉指纤纤，一晃就让他想起软而温热的触感，“让你带的小人画呢？”
陆渊喉结微动，将东西放到了她手里。
小公主的手娇嫩，想…
想吻。
第25章 难民
顾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她每日给陆渊机会出府，探查外面的消息动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离开公主府，他怎么半点动作都没有？
是身子没缓过来么，顾瑛随意翻着画，没头没脑说道：“本公主找了个神医，等会给你瞧瞧。”
青柳对于殿下总是宠着阿圆已经麻木了，只说着：“阿圆还没好啊？”
陆渊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顾瑛。
小公主替他修好玉佩之后，便总挂念着他的“旧疾”，殊不知那些古怪的感觉，只要靠近她便都荡然无存。
顾瑛又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本公主觉着风寒已经好了，就勉强同阿圆一起去见神医吧，顺便让神医给本公主也看看。”
青柳无奈极了，上前想替她披衣：“殿下，哪有您是顺便的道理。”
陆渊黏稠的眼神从顾瑛裸露的肩头一晃而过，起身拿起件外衫：“快入秋了，殿下该多穿点。”
“对，入秋了，”顾瑛仰头看他，“从明日起你得多穿些，病倒了本公主是要笑话你的。”
他又长高了许多，给顾瑛披衣的时候更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了怀里，密不可分。
那双漆黑眼里流露出来的占有欲更是古怪，令人悚然。
青柳站在一旁觉得有些不对，可陆渊很快就退到了一边，姿态恭敬，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里，本是在老老实实值夜的青柳陷入昏睡之中，陆渊提着暖灯悠然而来，快走到门口时忽的转身，双眼迸出冷戾暴虐的冷光。
下属倒退两步，无声地跪了下去。
陆渊眼尾眯起，神色看不出喜怒：“何事。”
压迫力太强，下属不敢抬头，只是恭敬回道：“主子，南边大乱，正是您出面主事的好时机。”
见陆渊没有回答，下属大着胆子道：“您在京城耽误了太多时间…”
一把极薄的利刃割破黑暗，无声无息擦着他命脉而过，他当下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抬头看去。
陆渊站在夜色之中看不清面容，杀意却浓郁凶猛，只压得人摇摇欲坠。
就在下属快要缓不过起气来，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陆渊收了威压，冷冷丢下一句话：“我自有安排。”
“再来这里，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便剜了你的眼。”
下属闷声把喉中的血咽回去，狼狈离开，却并不打算放弃。
主子现下不肯离京，定是因为被那妖媚的淑安公主蛊惑了，等他想个法子，让主子看清淑安公主心里没有他，主子就会离开了。
屋里的人半点没受到外面小风波的影响，睡得昏沉。
她这几日受凉，太医让她晚上多盖些，她敷衍着盖在小腹处，手脚却贪凉，偷偷摸摸伸出来搭在外面。
薄被贴在她软媚窈窕的身段上，不掩曲线，反而因着这样的朦胧让人更想掀开遮挡多看一眼。
陆渊自然的在床脚坐下，握住她的脚踝要放至薄被中，顾瑛似有所感，不耐地动了动。
手下肌肤细润，腕骨线条流畅，柔玉雕刻似的脚微微蜷缩着，白得晃眼。
陆渊缓缓勾唇，他的五指虚拢着顾瑛的小腿，还没怎么用力，上面就显出几分潮红，像新抽生的枝条。
他骨节分明的手传递出一种冰冷，顺着他的指腹一路往上，破开衣物与肌肤，渗透进她的骨子里。
热意仿佛汇聚到了身体里的某一处，陆渊松开了顾瑛的腿，慢条斯理坐在床头，替她拂开散乱的青丝，粗粝的指腹浅浅磨擦着她娇嫩的双瓣。
－－
“殿下，您脖子上怎么了？”青柳伺候着顾瑛穿衣，奇怪地看着那细嫩肌肤上浅浅的印记。
顾瑛打了个哈欠，伸手挠了挠，那有些红的地方顿时就被挠痕覆盖，什么都看不见了。
自家殿下皮薄，稍微粗糙一点的布料刮一下都会留下印记，青柳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多想，只是一边放轻动作一边说着：“荣家小姐后日及笄，往各大世家都送了请帖，殿下要去吗？”
看荣太尉与皇帝之间的关系，荣小姐日后应该是要做皇后的，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就出去给荣小姐挑挑礼物，顺便逛逛吧，这几日光躺在床上，骨头都要散架了。
顾瑛站在屋檐下唤了声阿圆，陆渊便不声不响出现在了她身旁。
青柳自行走到顾瑛左手边，给陆渊腾出位置。
一行人才上街，便看见街上多了好些衣衫褴褛，面色枯黄的人，他们双目浑浊，浑浑噩噩蹲坐在街边，瘦得像只剩下一层皮贴在骨头上。
“行行好吧，贵人。”
“给点吃的吧…”
顾瑛皱起眉头，看向那群再度被官兵驱散开的人：“那是什么人？”
青柳只认识一部分：“动手的那批是陛下新招的官兵，听说要新修观星楼了。”
陆渊淡淡道：“旁边的是南边逃过来的难民，那边战乱不休，很多人便带着一家老小往京城这里逃。”
只是逃到京城又怎样呢，依旧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想象中衙门官府的施恩都没有，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驱逐。
都逃了这么多人，南边的情况应当比想象中的更严重。皇帝却还只想着大修宫殿，实在是讽刺。
剧情里只寥寥几笔提到战乱和难民，远没有这样真切看到让人心里难受，顾瑛叹了口气，低声说：“待会回去找管家拨些钱财，在城门那边找人布粥。”
然后她仰起头，目不斜视地从那些乞求着的难民面前走过。
一身红衣明艳张扬，冰肌莹彻，只是脸上太过平淡，一丝怜悯垂怜都没有。
陆渊看着她耳垂上摇晃的祖母绿，手指微顿：“殿下，小心难民冲撞。”
顾瑛掀了掀眼帘，对上暗地里那些目光，又回头看着他，清透的眸中晃着漂亮的光晕：“无事，不是有你么。”
陆渊抬起脸，缓缓一笑，眼神缱绻。
小公主愣了愣，慢半拍的转过头，语气又烈了几分：“本公主是说，白养了你那么久，这点事都办不好就把你赶出去，没有别的意思。”
陆渊低低应着，眼眸里蕴着细小波澜：“殿下说得是。”
身后人的注视太烫，顾瑛被盯得不自在。
第26章 一命换一命
顾瑛余光瞥见有乞丐装扮的人同陆渊对上了视线，心下猜测那是陆渊的眼线，便随口让他去买糕点给他机会离开，自己慢慢往前面的珠宝铺子走去。
前面传来了惊惶哭闹的声音，顾瑛脚步一顿。
青柳担忧道：“怕是有人在闹呢，阿圆才走开，殿下还是绕开他们，别被冲撞到了。”
顾瑛颔首，又听见小孩的哭泣声，她皱起眉头，还是朝那个小巷处走去。
小巷昏暗，难民都靠着墙坐着，里面似乎躺着个孩子。
“那不是淑安公主吗，”背后有议论声响起，“公主府里千金万宝都有，她怎么不可怜可怜别人？”
“是啊是啊，公主又不差钱。”
“我记着前几天路过这的荣小姐可是撒了好些钱，那才叫仙女菩萨呢。”
像是为了佐证他们的议论，一辆马车停下，一席白衣的荣小姐忽的出现在了前面。
荣小姐看着那些可怜的难民们顿时就红了眼，下车亲自抱起了一个小孩，温柔说着什么，如仙子一般安抚着那群人。
随后她像是才看到顾瑛，往前走了几步：“公主也是来看望这些难民的吗？”
那些人一听到公主两个字，看向顾瑛的眼神瞬间就贪婪了许多，有藏在暗处的人互相对个眼神，不知是有什么打算。
“不是，”见那孩子没什么事，顾瑛收回了目光，“荣小姐，你挡着本公主的路了。”
荣柔娴表情僵了僵，看了眼她身后的百姓们，又低下头去：“殿下，他们好生可怜，从南边一路逃过来吃了好多苦头。”
青柳被她过于柔和的语气冲得直皱眉，护在顾瑛面前警惕看着她，她怎么觉得这荣小姐每次讲话都怪怪的，好像荣小姐一出现，议论殿下的话就更多了。
“荣小姐，”顾瑛看着她一身珠钗玉佩的样子默了一瞬，好心提醒她，“你这般来碰难民，怕是不妥，小心受伤。”
荣柔娴惊讶地瞪大眼，面露不忍：“公主怎么这样说，他们虽是难民，但也是我大梁的百姓，就算没有钱财救济，也不能害了他们的名声啊。”
“莫不是怕他们脏了您的裙摆，”荣柔娴脸上装作犹豫，音量却没减，“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他们，不要同他们计较。”
“瞧瞧荣小姐多善良啊…”
“唉，同是女子，怎的这般天差地别，这还是皇室的公主呢……”
荣柔娴满意地听得百姓们议论的话语，连心中的恶心都压下去不少。
不枉她这些天费心经营一番，今日有了淑安公主在前，那更是事半功倍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百姓议论在前，她会什么做呢？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抱着那个孩子，柔柔对着顾瑛一笑，却见公主一眼都没多看，好像全然不在意后面人在议论些什么。
那一袭红衣只是平淡地从她身边走过去：“荣柔娴，你裙子被人撕了，想必你也不会和他们计较的吧。”
荣柔娴一愣，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新裙子，却见不知道有谁伸出了手，扣掉了她裙摆上的金丝线，好好一条裙子被沾上了好些手印。
她当下就尖叫起来，怀里的孩子也顾不上了，大声喊着：“雪叶！来人！是谁撕了本小姐的裙子！”
“这可是楚绣纺的新货！来人！快把这个孩子抱走！”
怀里的孩子被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大声哭了起来，雪叶赶着上前，孩子的母亲见状忙抱着荣柔娴的腿求饶。其他的人则趁乱上前，抬手伸向荣柔娴腰上缀着宝石的带子，或是她鬓发上的珠钗、耳朵上的珍珠耳坠。
场面混乱不堪，荣柔娴的鬓发都散开，精心裁纸的裙摆破破烂烂，那雪白的伤号料子上面全是污浊的手掌印，油腻又恶心。
她胸口起伏着，俨然是气得不轻，一转头看见淑安公主依旧羽衣飘舞，端丽冠绝，衬得她更加狼狈不堪了。
而那群称赞她的百姓们，早就在难民哄抢珠宝的时候走开，生怕被波及到了自己。
见荣柔娴一直瞪着自己，顾瑛不紧不慢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笑眼弯弯：“呀，荣小姐，他们都是我大梁的百姓，走了很远才到京城的，还荣小姐请莫要怪罪他们呀。”
荣柔娴颤抖地扶住自己的鬓发，一手提起裙摆，强忍着没有哭出声，转身想要爬上马车。
后面蹲作一团的难民忽然有几个人冲了过来，荣柔娴尖叫一声，不去找马车反而往顾瑛那边跑。
顾瑛怔然，前面的小巷子是个死胡同，荣柔娴这么一扑她就没什么躲的地方了。
荣府的侍卫要过来救人，却被那群难民中藏着的黑衣人绊住了手脚，眼看着是没什么用了。
顾瑛淡然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慌张。
那追人的难民很可疑，偏偏挑在陆渊不在的时候动手，看着是在追荣柔娴，眼睛却看向自己这边，是想干什么？
青柳虽被吓坏了，但还是红着眼挡在顾瑛面前，大声呵斥道：“做什么！你们可知顶撞的是谁！”
“当然知道，”为首的那个男子站直了身板，周身气度怪异，他狠狠将荣柔娴推倒在顾瑛脚下，从袖中抽出短刃指向她，“淑安公主，久闻大名啊。”
荣柔娴捂摔倒在地更加狼狈，见他只是盯着顾瑛，便小心翼翼往旁边缩了缩。
顾瑛恹恹垂着眼，今日兴起出门她就带了陆渊和青柳，现在，陆渊不在，她这边又只有青柳和倒下的荣柔娴，有些棘手。
顾瑛拍拍青柳的肩示意她退后，漫不经心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扬起下巴傲慢看着他：“找本公主何事？”
那人没说话，只是手腕翻转间露出一个图腾。
荣柔娴瞪大了眼，惊呼着：“是那个势力！”
顾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图腾，隐约想起风萍曾经好像提起过那个组织，杀死朝臣和宫里的人，现在轮到她了么？
那人笑了笑，刀刃寒光晃了顾瑛的眼：“想必淑安公主也听说过我们，今日来，正是要取您的性命。”
青柳又扑到顾瑛身前：“你休想！”
那人鼓了鼓掌：“不错，这小婢女倒是勇气可嘉。”
顾瑛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多了些警告：“你是来取本公主性命的，莫要多生事。”
“淑安公主，不如这样吧，用别人的命来换公主一命，如何？”
顾瑛皱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系统，去查查陆渊现在在哪里。”
系统应下，她则与那人周旋着：“你这话真好笑，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何人能抵本公主的一命？”
“就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阿圆，怎么样？
第27章 一剑
“听说殿下亲自将他带回去，不仅对他关怀备至，更是悉心培养，那日在船上，不也是他救了您吗？想必是关系匪浅吧。”
青柳一窒，她一直不知道殿下为什么那么宠阿圆，这人这么一说，她才后知后觉发现点不对来。
殿下莫不成真的喜欢阿圆？！
府上好像一直有传言说殿下对阿圆那么好，允他习字学武是为了推举他去做官，然后拽回去做驸马的……
如果殿下喜欢阿圆的话，阿圆死了殿下也会伤心的，青柳悄悄掏出袖中的信号弹，想引御林军过来，却被那人发现了，一个石头打歪了手臂，信号弹滚落到了一边。
尚在恍惚中的荣柔娴眼睛忽然一亮，她早就觉得不对，淑安公主一定是同那奴隶有什么苟合之事！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的一切都推脱到了顾瑛的头上，全都怪这淑安公主，害得自己今日如此狼狈不说，还遇上这等险事。
等到出去了，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散播全京城，让大家都来看看淑安公主的笑话！
皇帝一向忌惮淑安，这次有这么个把柄落下，一定也会伺机动手，不给她再翻身的机会，自然也会嘉奖自己，来年封后的事还能再往前一提！
不对不对，抓住那奴隶献给皇帝，就能慢慢折磨淑安公主了，陛下应该更喜欢这样的方式。
顾瑛自然注意到了荣柔娴变幻莫测的脸色，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一时之间只觉得麻烦至极。
若是不快些否认这男人的话，以后怕是要牵连陆渊了，她不能拖累陆渊。
顾瑛抬手扶额，漂亮的眉眼里满是讽刺。
“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本公主会看上那等低贱的奴隶？”
“不过是个拿来取乐的玩意，也值得同本公主的命相提并论？你若想杀，随意杀了便是。”
“宿主，”系统瑟瑟发抖，“陆渊就在这附近。”
察觉到主子的气息在靠近，男人手心里出了些汗，但还是继续问着：“公主不是同他两情相悦吗，就这么无情？”
“两情相悦，”顾瑛瞥了眼一脸算计的荣柔娴，知道陆渊能听到也不得不说下去。
她抬眼时盛着流光的眼眸泄露出几分美艳，和浑然天成的傲慢，“天大的笑话，本公主会同他两情相悦？”
见荣柔娴不太相信的样子，顾瑛指尖点了点下巴，艳丽风情，也最无情：“你怕是找错人了吧，本公主喜欢的另有其人，这你都摸不清？”
陆渊脚步一顿，于阴影中看向她明艳动人的脸。
他身后乞丐装扮的人哆哆嗦嗦冒着汗，苦着脸说：“主子，您、您也听见了，那公主说喜欢别人…”
“她只是在害怕。”陆渊自顾自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小公主一向口是心非，他不信。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抽出刀来：“主子您别走了，林哥说他想让公主砍您。”
陆渊慢条斯理回望了他一眼，手指勾了勾：“刀呢？”
黑衣人都要哭出来了，公主砍您您还自己带刀，痴心人都没有您这么傻的呀。
陆渊只是盯着顾瑛缩在衣袖里的紧攥着的手，他知道她是在紧张，所以说的那些话，他可以装作没听见。
林哥瞧见主子自己走出来了，心一横，拔刀指向公主：“淑安公主花言巧语惯了，谁信？”
“你的命和这奴隶的命，你自己选一个！”
青柳倒吸了一口气，急得满头大汗。
荣柔娴捂着小腹站起来，微微一笑：“殿下，您不会是很难抉择吧？”
顾瑛抿唇，冷冷看了她一眼：“荣小姐，你现在很难看，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免得大家看向你，被你吓到。”
荣柔娴气得直咬牙，抬眼去找荣府的侍卫又找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瑛朝那个男人走去。
顾瑛能够感受到陆渊在看她，他的目光太炙热古怪，像是火落在肌肤上燎烧。
他身后用刀抵着他的那个乞丐神色很怪，像是畏惧，就连用刀指着她的那个黑衣人，看向陆渊时也不自觉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她猜想是陆渊不得不离开了，所以才做了这么一场戏给她看。
顾瑛对上陆渊的视线，眼神很冷，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薄怒。
不知道是在怒他的欺骗，还是在怒他不珍惜自己的命。
很巧，她也还有一个任务节点没完成。
顾瑛走到林哥面前，面无表情抽掉他手里的刀，手腕翻转间便指向了陆渊：“这种问题还要选吗？”
乞丐装扮的人感受到主子的寒气，欲哭无泪，他此刻拼命祈祷淑安公主别再说什么刺激的话了。
顾瑛偏不，她生气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看向陆渊的眼里不带一丝情绪：“阿圆，我说过，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陆渊如同应她万千个要求那样低低应着，双眼却牢牢锁在她身上，从她的眼角眉梢处滑过，好像要翻找出一点动情的证据。
顾瑛望着他的眉心，他殷红的眼尾，攥紧了手上的剑。
她是黑月光，刺伤陆渊是早晚的事，没什么不忍的。
林哥见她犹豫，出言刺激着：“淑安公主还有犹豫的时候？”
顾瑛手腕发力，那闪烁着寒光的剑从陆渊的腿骨处滑过，刺破了他的衣衫，他面色不改，抬手抓住了剑刃。
“殿下，”他的手心鲜血淋漓，却只专注地看着顾瑛，“能为殿下死，是奴才的福气。”
“本公主不需要别的人为本公主死。”
顾瑛想把剑抽回来，陆渊却拽着剑刃往他身体里刺，他执拗地望着她：“奴才对公主而言，当真一点特殊都没有吗？一丁点都没有？”
小巷口逐渐浮现出晃动的人影，背后的荣柔娴依旧在虎视眈眈，林哥恨不得冲上前劈断了那把剑，乞丐看着御林军对身后比了什么手势……
而顾瑛指尖发白，那双漂亮清透的眼错开陆渊的视线：“阿圆，你有些贪心了。”
“但殿下说过会护着…”
御林军在靠近，这句话不能被旁人听去。
“哄小孩的话，你也当真？”
顾瑛咬咬牙，将剑往里一送，借着陆渊吃痛无力的时机抽出剑来，眼都不眨地反手刺进一旁林哥的胸膛里。
她可以容忍陆渊，但绝不允许旁的人来威胁她。
鲜血在她眼前喷洒，溅到她细腻微凉的肌肤上，一个人倒在她的剑下她也不为所动，那张脸庞隐在光影之中美得妖异。
陆渊捂着心口似乎是在笑，眉眼干净温和，笑容却充满讥诮：“我真是昏了头。”
他隔着血淋淋的小巷望过来，所有人的惊惶呐喊，尖叫，盔甲撞击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他铺天盖地阴郁的目光望过来，一字一句咬得极重：“竟然信你，竟然信了你的怜悯。”
陆渊往前走了一步，他心口的血宛如盛开的曼陀罗，他抬起染了血的手伸向顾瑛，顾瑛没有躲，只是淡淡看着他。
他阴冷的目光叫人心惊胆战，落下来的那只手却是温柔顺从，一如他从前侍奉顾瑛的样子，轻轻巧巧印在她的唇上：“殿下。”
“骗人是要受惩罚的，”他的手掌忽的捏住了顾瑛的脖颈，把她往自己怀里推，薄削的唇带着不甘和恶意咬破了她的下巴，“殿下再等等吧，等阿圆日后回来，亲自来惩罚殿下。”
后颈猛地一痛，顾瑛只来得及看到行色匆匆的官兵，乱做一团的难民，还有陆渊高高在上、病态诡谲的眼神。
第28章 他回来了
顾瑛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公主府了。
后颈处一抽一抽的疼，她摸着脑袋坐起来，喉咙干涩地要命。
“殿下醒了？”青柳小心捧来一杯兑了蜜的温水，扶着顾瑛坐起来。
零星的记忆渐渐回笼，顾瑛想起那些人闹出的动静，下意识替陆渊感到担忧，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逃脱。
青柳看着她的神色，极有眼色的说：“那天在小巷中，殿下手刃了那贼人，阿圆却被那群人带走了，御林军被殿下砍伤的那个人用命挡住了，没能阻止他们。”
“那个人死了？”
青柳摇摇头：“没死，拖进牢里了。只是听说这几天大理寺也不安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逃开了。”
顾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块似乎青了，青柳又道：“殿下这伤是磕在阿圆身上的软甲上磕出来的，不会留疤的，殿下别怕。”
顾瑛动作一顿，她之前借着贴身侍卫的由头硬要陆渊穿戴好了护身的软甲，那也是她敢用刀刺下去的理由，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没人看见陆渊最后的动作，都以为是她自己磕上去的。
后颈还是刺痛，顾瑛又抬手摸了摸：“这后面怎么了？”
她一问，青柳的脸色就白了几分：“奴婢抱住殿下的时候，殿下的脖颈处就有那个印记了。”
“是奴婢没用，没能护住殿下……”
顾瑛摆摆手，把这小丫头的眼泪扇回去了：“无事，我就在公主府里，也没人能来要我的命。”
大抵是陆渊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