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语烟怔住，先不说他这话有多暧昧，自己还有种俎上之鱼的任人宰割感觉。
护士呆呆啊了一声，想起不久前顾年川抱着人着急冲进来，一脸紧张的模样，觉得两人大概是夫妻，便离开了。
鹿语烟脸色难看，说话也有些结巴：“你，你要干什么？”
顾年川慢条斯理地倒了杯热水：“怕你吐药。”
闻言，鹿语烟一怔。
她六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吃药时不慎被药丸卡住喉咙差点窒息，打从那起，她就很少吃药丸。
就算吃，也会被刺激到吐出来，所以后来生病不是挂药水就是喝中药。
她这毛病，顾家人都知道……
鹿语烟刚想说自己来，顾年川便把半片药塞进了她嘴里。
有些粗糙的指腹略显刻意地擦过她柔软的红唇，让她眼睫颤了颤。
“吞下去。”
顾年川又把杯沿凑到她唇边，口吻像是在发号施令。
鹿语烟看着他，犹如提线木偶般遵循着。
本来就小的药丸被掰成了三小块，她很轻易地咽了下去，只是到喉咙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
明明知道两人这样太过亲密，可她就是没办法挪开眼。
直到现在，她才看清这个六年不见的男人。
他还是留着短寸头，脸庞依旧刚毅冷峻，但比起六年前，他气势更甚，一个眼神几乎就能让人臣服。
在鹿语烟打量他的同时，顾年川也在用目光描摹着她。
六年不见，她还是那么漂亮，但眉眼间多了分为人母的沉静和温柔……
还剩最后一颗甘草片，鹿语烟终于回过神，窘迫地要接过药：“谢谢，我自己来……”
话落，伸出去的手猛的被攥住。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顾行舟真的结婚了？”
顾年川看着她愕然的眼神，试图在里面找到答案。
鹿语烟心一咯噔：“……当然，而且我们孩子都五岁了。”
“那也就是说，你跟我离婚后没多久后就跟他在一起了，甚至在怀着我的孩子的时候，就跟了他？”
听到男人怀疑质问的话，她下意识反驳：“不是的！”
顾年川狭眸一眯，压迫感十足。
鹿语烟闪躲着他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离婚六年，孩子却已经五岁了，其中的时间差任谁都会怀疑她玩了个‘无缝衔接’。
她稳着呼吸，一再坚持：“我和行舟的确结婚了，也请你……”
挣了挣，手还是被抓的紧紧的，鹿语烟只好放弃，继续说：“也请你放尊重，我是你的弟媳。”
话刚落音，她便被轻轻一扯，顾年川的俊脸骤然放大，距离近到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如果被我知道你在骗我……你知道我什么脾气。”男人盯着她，每个字都含着警告一般。
鹿语烟呼吸都不觉放轻了，嚅动着唇却发不出声。
顾年川微微收紧手，话锋一转：“而且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鹿语烟愣了：“什么意思？”
“你怀着孕一走了之，回来又告诉我孩子没了，你觉得我不会生气？”
话语间的责备就像刺，深深扎在鹿语烟心口。
看着眼前跟自己纠缠了两辈子的男人，忍了不知道多久的心酸和委屈一下全涌了上来。
正当顾年川以为鹿语烟会吹胡子瞪眼的还嘴时，却见她低下了头。
‘哒！哒！’
晶莹的泪水滴在洁白的被子上，绽开朵朵灰色的花。
他心骤然一紧。
鹿语烟哭了！？
第17章
鹿语烟满心委屈：“比起你这些问题，我更想知道，六年前家属院着火，你为什么反锁房门，当时你已经厌恶我到恨不得我死的地步了吗？”
想到这些，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停不住。
低哑的啜泣弄得顾年川心烦意乱，心更是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他放开手，别扭的语气很是冷硬：“这么大人了，你哭什么？”
鹿语烟抬眼看着他，更委屈了，泪水瞬间淌了满脸。
顾年川脸色微变，心好像一下被软化了，他从没见鹿语烟哭成这样。
几乎是直接跳过了思考，他放下杯子，径自将人整个都搂在了怀里，轻飘飘教训了句：“不许哭！”
顿了顿，才缓和了些许语气：“房门不是我锁的，是沈筱语乘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回去锁了门，因为这件事，她被记了大过，没多久后转业了。”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鹿语烟眸光滞了瞬，慌忙挣扎：“那又怎么样，你放开我……”
顾忌着她手背上的针，顾年川箍住她的手臂，防止她乱动。
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一个欣长的身影匆匆跑了进来。
“希希！”
顾行舟跑进病房，还没喘口气，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的瞪大了眼：“哥，你……”
鹿语烟脸‘腾’的红了，拧着整张脸推开了顾年川，扭过头一句话也不说。
顾年川皱着眉，似乎很不满被人打扰，即便那个人是鹿语烟现在的丈夫。
他站起身，睨向顾行舟：“你去哪儿了？”
顾行舟回过神，上前站到病床边：“突然有点事耽搁了。”
说着，满眼歉意地看向鹿语烟：“希希，对不起啊……”
鹿语烟摇摇头，不太愿意说话。
“哥，谢谢你。”顾行舟感激地看向顾年川。
顾年川绷着脸，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顾行舟看见他抱着鹿语烟，竟然没有生气，他跟鹿语烟以前可是夫妻啊。
如果换做自己，看见鹿语烟被别的男人抱着，估计……
‘叩叩叩！’
警卫员敲了敲门，敬了礼：“军长，司令让您回去一趟。”
顾年川抿抿唇：“好好照顾她。”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等人走后，鹿语烟才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擦去眼泪，沉沉舒了口气。
她望向顾行舟，见他一脸心不在焉，不由问：“你怎么了？”
顾行舟缓缓坐下，踌躇了半晌才回答：“我遇到小初了。”
听了这话，鹿语烟愣了愣：“然后呢？”
“我在书店遇见她的，她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大概是她的女儿吧。”
说话间，他有些颓然地揉着头发，眼底满是挫败。
鹿语烟看得出，他应该没有跟沈初打招呼。
“行舟，要不你去找……”
话还没说完，顾行舟就摆摆手：“算了，如果她已经有了家庭，我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
紧接着，他又把话题一转：“对了，你刚刚跟我哥……他不会知道了吧？”
鹿语烟连忙摇头：“没有，但我想他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顾行舟叹了口气：“我妈三天后就回来，等见了她，我就回桐州，你呢？”
鹿语烟思索了会儿才回答：“我跟安安也回去，毕竟这些年在那儿教书也习惯了。”
况且留在这儿时不时面对顾年川，这会让她受不了。
想起安安还在顾家，顾年川又回去了，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她立刻说：“对了，安安在顾家，你赶紧去把他接走。”
“那你……”
“我没事，药水滴完我就回去。”
顾行舟离开，鹿语烟疲惫靠着枕头，思绪烦乱。
在被顾年川察觉安安的身世前，她得早点带孩子离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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