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语曼的指节一寸寸握得泛白,半晌才吐出一句:“我给。”
说完,她挂断电话,喉咙哽得发疼。
鹿语曼敛起自己的情绪,强打起精神,煮好了饺子。
用保温桶装了,她开车来到医院。
但她却没有找到顾年声,正疑惑间,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
“来找顾年声吗?”
鹿语曼转头,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赵立。
他是顾年声的同事,同时也是她的朋友。
她笑着点点头:“嗯。”
赵立收起手上的病历本:“顾年声今天没有手术,早就下班了,现在大概去了酒吧。”
酒吧?
鹿语曼神情暗了下来,原来,他竟在骗她。
赵立粗枝大叶的,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又问:“你最近睡得好点了吗?给你开的那个药一定要注意用量啊!”
鹿语曼的笑顿了顿,眼底一沉,笑却没变:“好多了。”
赵立这时终于注意到她手上的保温桶,脸色微变,有些尴尬的道:“那什么……我带你过去找他吧。”
鹿语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荷色酒吧。
人头攒动,音乐喧嚣,灯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鹿语曼走进酒吧,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一杯一杯灌酒的顾年声,他面前全是空瓶。
他在借酒消愁。
鹿语曼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她脚步顿了顿才走过去。
这时,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却抢先一步来到顾年声身边。
“帅哥,不请我喝一杯吗?”女人的手点在顾年声的胸膛,一点点往下滑。
可是下一秒,她那只手便被人抓住。
鹿语曼轻轻甩开那只手,淡淡道:“小姐,这是我男朋友。”
顾年声醉眼朦胧,却在看到她的脸时嗤笑一声:“你配吗?”
喧嚣的音乐声仿佛忽然静了下来。
鹿语曼看着眼前的顾年声,他眉眼如冰,她想伸手融掉这样的冷,却抬不起手。
“你喝醉了。”她忍住心里那一点苦涩,上前想扶他离开。
可顾年声却直接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赵立不满的说:“你怎么能这么对纪时?”
鹿语曼脸色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没事。”
醉意将心底的不满放大,顾年声看着眼前这一幕,竟冷笑一声直接推开两人就走。
“阿泽……”鹿语曼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
身后人群却忽然骚动,她被人撞了一把,直接磕在了桌角。
鹿语曼不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转过脸,只见两个醉汉已是打了起来。
拳拳见血,一个男人操起碎酒瓶,扎向另一个:“敢打老子,去死吧!”
鹿语曼的脑子忽然嗡了一下,一年前的画面瞬间从脑海中涌出来。
那些人狰狞丑恶的面孔,周铭州的鲜血,还有她被人抓着头发往地上疯狂撞击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
她尖叫一声,蹲下身捂住头,一个劲地重复:“不要,不要杀他!”
“纪时,你怎么了?”
赵立见她这样,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想要将她强行带出。
但鹿语曼此刻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的话,她不停的颤抖,眼前都是红色,红得她几欲呕吐。
她脑海中天旋地转,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
黑暗里,相同的噩梦,鹿语曼又一次一脚踏空,猛然惊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那惨白的天花板。
天已经亮了,房里空荡荡的。
鹿语曼从床上坐起来,想起昨天的事,心情有些沉重。
整理了一下自己,她深吸一口气,走出病房,却在门外看见了顾年声!
顾年声穿着白大褂,抬头看到她,眼神一暗。
“温雅回来了,在医院检查,你跟我一起去。”
他好似对她为什么会晕倒丝毫不敢兴趣,开口就是冷冰冰的通知。
鹿语曼一愣,心底泛起粘稠的痛,声音沙哑:“好。”
精神科。
鹿语曼和顾年声走到温雅病房前,门紧闭着。
鹿语曼的脚步突然犹豫,这是事情发生来她第一次再见温雅,心情的复杂难以言说。
顾年声却已经推门先走了进去。
温雅看见顾年声,眼睛一亮,直接扑上前拉住他的手:“京泽,你终于来了。”
“最近身体感觉好一点没?”顾年声语气温和的安抚着她。
鹿语曼站在病房门口,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对。
温雅病了一年,模样好像没什么改变,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
相比起来,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她反而更像个病人。
鹿语曼定了定心,走了进去。
温雅下意识向她看过来,先是一阵呆滞,接着面色扭曲,眼中仇恨刻骨。
指着鹿语曼厉声嘶吼:“是她!是她出卖了我们!害死了铭州!”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滞住了。
鹿语曼不可置信地望向温雅:“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出卖过任何人!”
可温雅情绪激动,她指着鹿语曼,声音尖锐:“就是你,我亲耳听到他们说的!是你告诉他们铭州哥和我的逃跑方向!”
不可能!
鹿语曼脑袋一懵,忍不住上前一步,脱口而出:“你说谎!”
温雅却立马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躲在了顾年声身后,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摇头:“没有,我没有说谎!京泽,就是她!”
鹿语曼心潮涌起,她想上前和温雅说个分明,可一抬眼,顾年声的神情却将她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那眼神里压抑着滔天怒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将温雅挡在身后,冷冷质问她:“鹿语曼,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窗外寒风骤起,一下一下摇晃着窗框,哐哐的声响像是打在鹿语曼心头。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不信我?”
顾年声眼神已经全然冰凉:“信你?我大哥死了,温雅疯了,只有你好好的,你告诉我那些绑匪为什么偏偏对你这么仁慈?”
那些人何曾对她仁慈?
她被拉着头发往地上撞,被电击……
因为从小吃尽了苦,比旁人更坚强,所以她没有死,没有疯,就是她的错吗?
因为不愿诉苦,所以她就是好好的吗?
鹿语曼脸色惨白,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她指着顾年声身后的温雅:“我不想和你吵,你让她把话说清楚。”
“凶手!她是凶手!”
这时,温雅的情绪瞬间失控,开始捂着头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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