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放心安安一个人在家太久,鹿语烟去了最近的供销社,买了鸡蛋和一些菜后便回去了。
没想到刚到门口,便看见一辆黑色红旗车停在家门口。
一个穿着棕色皮绒大衣的女人站在门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意。
鹿语烟定睛一看,心猛然沉了下去。
李文芬!
看样子,她似乎在外头等了很久了,大概是自己走前的嘱托,安安没有开门。
顾行舟不在,鹿语烟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她走上前,深吸口气后叫了声:“大伯母。”
李文芬闻声转头,疑惑打量着了几眼才认出来:“鹿语烟?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六次,加上听说顾年川早离婚了,她几乎快忘了自己有这么个侄媳妇。
从窗户看见鹿语烟回来的安安立刻开了门,跑出来抱住她的腿:“妈妈!”
对于突然窜出来的孩子,李文芬一脸错愕。
妈妈?这是鹿语烟的孩子?可她跟顾年川不是离婚了吗?
可想起顾行舟说他结了婚,还有了个儿子,鹿语烟又出现在这儿……
霎时,李文芬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你儿子为什么会在行舟家?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鹿语烟下意识护住安安,艰难张口:“大伯母,我……”
“行舟呢?他说在桐州结了婚还生了个儿子,你又在这儿,别告诉我他娶的人就是你。”
李文芬瞪着眼,仿佛只要鹿语烟承认,就要上去把她给撕了。
鹿语烟背脊发凉,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虽然和李文芬交集不多,但也深知这大伯母的强势和刻薄。
自己倒没什么,她就是怕担心吓到安安……
到这时候,鹿语烟已经后悔了,不该把安安带回来,让他先后受到顾雪琳和李文芬的惊吓。
她顶着李文芬犀利的眼神,正要开口,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大伯母,希希是我老婆,行舟怎么可能娶她。”
鹿语烟愕然回头,只见顾年川穿着军装,外披着件军大衣,步伐稳健,刀削般的脸庞透着让人心生退却的强势。
他站定在她身边,以一种绝对占有的气势揽住她的肩:“对不起,今天的会开的有些晚,回来的有些迟了。”
鹿语烟呆住,接不住这话。
李文芬目露质疑:“阿年川,你跟鹿语烟不是离婚了吗ɖʀ?还有这孩子怎么在行舟家?”
顾年川面不改色:“我们准备复婚,行舟有事不在,他家离部队近点,我就带着希希和我儿子在这儿暂住,等办完复婚手续就回去。”
鹿语烟睁着杏眼,诧异看着身边撒谎不打草稿的男人。
李文芬半信半疑扫量着鹿语烟和安安:“那行舟说的老婆和孩子在哪儿?”
顾年川语气淡淡:“那您该去问他了。”
听了这话,鹿语烟脸色微变,这不是直接把锅丢给了顾行舟吗。
李文芬抿抿嘴,似乎也烦了,转身上车走了。
等车消失在视线里,鹿语烟后知后觉地挣开顾年川的手:“你那么说,我怎么跟行舟交代啊?”
明明答应顾行舟帮他应付李文芬,结果现在弄成这样,她真觉得对不起他……
顾年川不以为然:“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让你一个人对付,要交代什么?”
鹿语烟哑口无言,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帮自己解了困,便硬邦邦地挤出句:“谢谢。”
“那就留我在这儿吃饭吧。”
厨房里,鹿语烟一脸心不在焉地洗着菜,时不时看看客厅里一大一小的两人。
安安不厌其烦地向顾年川介绍自己的玩具,而顾年川也十分有耐心听着他的喋喋不休,偶尔摸摸他的头。
鹿语烟苦闷地皱起眉,这样下去,她怎么带着安安走啊……
半小时后,她把做好的菜端上桌。
顾年川无比自然地抱起安安,把他放到椅子上后坐到鹿语烟对面。
鹿语烟刚给盛了晚饭,就看见孩子跳下椅子,走到顾年川身边,爬上他旁边的椅子。
她面色微滞:“安安……”
“安安要和伯伯坐一起。”安安抓住顾年川的衣角。
鹿语烟噎住,她一向乖巧的儿子一看见顾年川,好像就开始不听她的话了。
顾年川倒欣慰,把安安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一顿饭,鹿语烟吃的如坐针毡。
安安黏顾年川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或许是孩子这五年来真的缺少了父爱……
九点左右,安安在顾年川的陪伴下睡着了。
关上房门,鹿语烟终于有机会下逐客令:“今天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顾年川舌尖顶了顶上颚,眼底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我以为我的话说的很清楚了。”
闻言,鹿语烟脸上浮起抹疑惑:“什么意思?”
话刚落音,面前的男人缓缓朝自己走近,她浑身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往后退。
直到背靠了墙,她才警惕挤出句:“你又干什么?”
顾年川手撑在她头侧,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这儿里部队近,我们一家人在这儿暂住,等办完复婚手续再回去。”
鹿语烟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恼:“那是你对大伯母的说辞。”
“是我的决定。”
对方飞快接了句,而后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手镯。
面对鹿语烟愕然的眼神,顾年川动作语气都僵硬了很多:“送给你的。”
鹿语烟回过神,直接拒绝:“不要。”
干脆又抗拒的好像送的不是手镯,而是毒药。
顾年川皱起眉,全然忘了韩毅说的温柔,抓起她的手,就把手镯给戴了上去。
鹿语烟挣扎着要摘下来,却听见面前的男人幽幽吐出句:“对不起。”
她一怔,微皱的眸子颤了颤。
她听到了什么?顾年川居然对自己说对不起?
顾年川终于找了丝温柔的感觉,趁着鹿语烟愣神,缓慢放轻声音:“从前的事是我误会你,还伤了你的心,你想怎么样,我都顺着你。”
鹿语烟看着他,脑子似乎都被对方刺激到无法思考。
顾年川这是在……哄她?
她沉下眼眸,并不买账。
鹿语烟飞快摘下手镯,放回顾年川的手里:“我再说一次,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你非要问我想怎么样,我只想你快点回家,我要休息了。”
说完,她绕过他。
进屋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顾年川站在原地,表情越发难看,他搞不懂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明明都已经放软了态度,为什么鹿语烟还这么抗拒?
他摩挲着手镯,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下楼坐在沙发上沉思。
房间里,鹿语烟躺在床上,全神贯注听着楼下的动静。
没有关门声,顾年川还没走。
她拉上被子,盖住半张脸。
懒得管他,反正冻坏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夜渐深,困意来袭,就在鹿语烟迷迷糊糊之际,楼下猛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瞬间将她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