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琦脸上精心伪装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纹。
他咬牙切齿看着程慕森：“当初是你非要把我从美国带回来，是你不断给我希望，让我觉得我们有可能，不然我为什么留在冷湖！？”
看着歇斯底里的明琦，程慕森心头微诧。
他眼里的明琦一直是温柔且识大体，没想到他的另一面会是这样。
“我觉得你是很好的科研人才，想让你也为家国出力。”
程慕森捏了捏太阳穴：“如果你不想再留在冷湖，现在也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明琦脸色苍白，没想到程慕森竟然真的会赶他走。
他深吸气，按下胸腔里乱窜的情绪：“程慕森，倘若你有个科研项目做了五年，你会说放弃就放弃吗？”
程慕森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是项目，不是你日夜钻研就会被改变的人。”
他眸色微闪：“无论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可以共同进步的朋友。”
朋友？
明琦只觉得荒谬。
“两年前刚回冷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只是你的朋友？”
“科研同事起哄我们是一对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澄清？”
“你敢说你那时候，对我没有动过心！？”
“发现鹿盏柠走了，他带着别人回来了，你说我们是朋友了？！”
明琦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很多年的人，心里满是不甘：“总之程慕森，你别想甩开我，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和鹿盏柠在一起！”
他丢下这话，摔门而出。
程慕森看着明琦的背影，眼神复杂。
……
彼时，盛光酒店32楼3217房间。
鹿盏柠倚靠在落地窗前眺望脚下的城市，下面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太阳渐渐走到西边，到处都是柔和的橙色。
赵时敛将刚刚包好的菜重新摆好：“你都没吃什么，不如再吃一点儿。”
鹿盏柠没有拒绝：“这里变化很大。”
“科技日新月异。”赵时敛将一次性筷子递过去，“这次邀请你回来也不仅仅是讨论天舟载人的事情。”
鹿盏柠意料之中。
“天舟”是他熬了许多个日日夜夜的心血，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天舟”，只要不发生意外，宇航员入舱不会有任何问题。
“能透露个大概吗？”鹿盏柠问。
赵时敛挑眉，带着笑意的眼里仿佛闪着熠熠星辉：“你猜。”
鹿盏柠无视他的玩笑，认真思考：“是火星吗？”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赵时敛后仰，靠在椅子上，“说真的祈深哥，考虑考虑我吧，我绝对比刚刚那个男的好。”
鹿盏柠微愣，显然是没想到他的话题这么跳跃。
他很认真的沉思片刻后问：“你喜欢我吗？”
赵时敛顿时敛了神色，脸上认真的像是在攻克世界上最大的科研难题。
“喜欢，很喜欢。”
他连坐姿都端正了，深邃的瞳孔里满是认真：“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鹿盏柠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显然没想到赵时敛是认真的。
他一度以为他只是想给自己解围，毕竟赵时敛一直都被导师教的很绅士。
“时敛，说实话，我刚刚的话并不是欺骗程慕森。”
鹿盏柠坦然又委婉的拒绝：“我短期内，真的没有恋爱的打算。”
第 18 章
房间内没人再开口，安静了一段时间。
赵时敛眼里闪过抹受伤，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好吧，我懂了。”
鹿盏柠颔首，本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但想起导师，又忍不住劝说：“你还年轻，条件又好，可以试试把眼界放宽一些，看看其他优秀的人。”
赵时敛倒水动作微顿：“知道我条件好，还把我推给别人？你这人会不会为自己考虑啊。”
插科打诨的话让尴尬的气氛散去。
两人聊了几句，鹿盏柠吃完，就将赵时敛送离了房间。
屋内又重归静谧。
鹿盏柠才沉下思绪，去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听闻“天舟”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他几乎是一下飞机就赶去现场。
“天舟”没有辜负全国人民的期望，程慕森也是。
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过的幸福且成为了优秀的研究员。
想着，鹿盏柠又走到窗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他拿出手机，打开邮箱。
里面足足有400封未曾发出的邮件，收件人毫无例外都备注着程慕森。
刚离开冷湖到美国时，他确实有很多不习惯，下意识想要找人分享。
可惜他人际关系简单，思来想去也只有程慕森一个人而已。
鹿盏柠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退到亲人的位置上，是否还能和程慕森回到从前。
答案却是不能。
爱就是爱，他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让步，更无法接受看着程慕森和明琦恩爱白头。
除非彻底放下，否则他和程慕森，要么在一起，要么这辈子都别再见面……
……
翌日一早，有节奏敲门声响起。
洗漱完的鹿盏柠开门，愣在原地。
程慕森和赵时敛一同站在门外，手里不约而同的拿着早餐。
“祈深哥，早。”
“祈深。”
赵时敛和程慕森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又极其同步的皱着眉挪开视线。
鹿盏柠顿感头疼，他侧身：“先进来。”
两个人同时进门，将早餐打开。
程慕森买的粥，赵时敛则准备的肠粉。他们统一将早餐推到鹿盏柠面前。
鹿盏柠一个头两个大。
他面无表情的将东西推回去：“你们自己吃，我定了酒店的早餐。”
“可酒店的还没送来。”赵时敛劝说，“你要不先吃一点儿垫垫。”
不料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就酒店应侍生的声音：“您的早餐。”
赵时敛拧眉。
程慕森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鹿盏柠接过酒店的早餐：“我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你们照顾。”
“把自己的早餐吃掉，不要浪费食物。”说完，鹿盏柠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中安静吃饭。
一顿饭吃的安静不已，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鹿盏柠收拾完，程慕森才说明来意：“研讨会明天才开始，我想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和我去探望爷爷。”
鹿盏柠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当下就答应了下来：“好。”
赵时敛坐在一边，听了这话很不是滋味，悄悄发消息问母亲项目什么时候做完，好邀请鹿盏柠回家。
可一直跟着两人到楼下，赵母也没消息。
眼看车门就要关上，赵时敛抬手握住车框：“祈深哥……”
他看了眼驾驶位的程慕森：“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鹿盏柠有些好笑，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旁程慕森的声音传来。
“赵时敛，我不会让喜欢的人出事。”
第 19 章
车内静谧，一路无言。
鹿盏柠耳边来回都是程慕森的那句“喜欢的人”。
纵使两人之前有过那么多的羁绊，鹿盏柠还是第一次听见程慕森说“喜欢”。
思绪复杂间，陵园到了。
程慕森其实一路都在期盼着，鹿盏柠能够开口问问他。
可鹿盏柠没有。
鹿盏柠昨晚其实看了“天舟”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听到了程慕森说“心仪”的人的那段采访。
内心已经认定，程慕森说的是明琦。
故而再听见那句像是表白的话，心里只剩复杂。
“下车吧。”程慕森开口，拉回鹿盏柠的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