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让给我吧!?」
连小夏:「???」
她以为是那男孩帮的忙,也没往深处想,这天出院前,她还特地打电话过去感谢他。
对方刚和黄头发女友分手,态度前所未有的好:「不客气,这不是应该的嘛!」
挂了电话他还有些窃喜,对方搞错了人又怎样?
正愁怎么和她更进一步,契机就来了!
「晚上我去找你啊?」
「啊?我感冒还没好......」
「没事,我正好去照顾你嘛!」
即便是顾西臣历遍沧桑,也想不到人性之恶是这样无孔不入,且无缝不钻。
12
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将连夏的钱包血洗一空,她开始嗦白粥,连方便面都不吃了。
另一边,顾西臣又回复了他的面壁生活。
他把自己挂在墙上,检讨自己的不轨行为给对方带来的恶劣影响。
「叩叩。」
有人急切地敲门。
连夏搁下碗去开门,门外那双细长的眼睛闪了闪:「我来看看你。」
可能是为了今天有点成果,他特地抓了一个背头,劣质发蜡的香味让人窒息,刺激得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西臣冷眼看着对方一再拖延离去的时间,最后甚至坐到了她的床边上,目光赤裸,眼神如恶兽一般在她瘦弱的曲线上下逡巡。
一个男人在夜晚来到女孩的寝所,目的不言而喻。
连夏对他有点好感,但还没到失去警觉性的程度,她特地将大门敞开着,然后才跑去厨房给对方下面。
而在她身后,男孩紧跟了上去,上身前倾,手握成拳........
顾西臣一惊——这是打算用强?!
正在煮面的连夏只觉身后一阵劲风扑来,接着就是『扑通』一声,男孩已倒在地上,咬紧牙关,面如金纸。
「陈锡!陈锡你怎么了?」
然而对方静静地躺在那里,任他如何摇晃也没反应。
她一狠心,掰开了对方的唇拼命往里面吹气。
13
此时的顾西臣只觉得自己被裹入了一个滚烫、湿润的缝隙里,那缝隙还在拼命地挤压他,将他脆弱的灵体挤得寸寸破裂、粉碎,最后揉成一摊冰凉的液体流向四肢百骸。
等他再睁开眼,眼前便是女孩一脸嫌弃,还忍着恶心给他做人工呼吸的小表情。
见他醒了,她连忙把手一撒。
头掉在地上发出闷响的顾西臣:........
你倒是再吹几口啊,再吹几口,我就真活了!
可惜他刚要开口,就被自己头上的浓香熏得差点吐出来,不得已改变话头:「不好意思,可以借你卫生间用一下吗?」
连夏一脸懵比,看着躺在地上的大男孩一边作呕,一边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卫生间。
一个小时后,连夏发现了三遍澡的陈锡(?)清清爽爽地坐到了外间,那双唯一出彩的细长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沉静与清澈。
如果她能看到对方的内心,就会发现一公斤沉重的问号。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对方扑的急,他只来得及凝固实体,如一堵坚实的盾墙挡在她身前,接着就感觉自己被疯狂挤压,再睁眼就成这样了。
也不能说不好吧.........
只能说老天爷我果然还是你的私生子啊!
..........
顾西臣随便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连夏家。
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将自己身上所有现金和证件倒在路灯下查看。
幸好,为了上网,他随身带着身份证件,就着这些东西,他简单得到了这具身体的一点信息。
陈锡,男,23 岁,全身上下现金 156 元,暂住址在 10 公里外的上海郊区。
他乘地铁跨过小半个城市,敲响了那个贴满了开锁小广告的门。
开门的老太太一看见他,立即要关门,被他一手推住,用可怜的声音说:「我就住一晚,不是来要您钱的。」
似乎觉得自己还不够可怜,又补了一句:「外面太难了,奶奶。」
那满头银发的老太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心软了,只冷冷地让他在狭窄的客厅沙发上蜷缩一晚上。
顾西臣以为这老人是原主的奶奶,其实是外婆。
陈锡这男人很穷,属于啃老一族,单身母亲改嫁后,他越发不学无术,将老人的棺材本都骗走氪游戏,最终让她寒透了心,被扫地出门。
当然,以上这些都不是顾西臣最关注的。
卫生间里,他他有点嫌弃地盯着自己身下
——不是,这玩意用过没有?
会不会有啥污糟病?
他当年也交过女朋友,但都走马观花一样草草了之,几乎都因为工作太忙而无疾而终。
在个人品性上也很有自信。
即便在他最有钱的时候,也最多逢场应酬,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爱惜羽毛。
他心里七上八下,又用指纹开机,蜷在窄小的沙发了查看了陈锡的聊天记录。
呵呵,第一条就是黄发女友骂他的劲爆内容。
就冲这开房都要女人付钱的抠唆劲儿,那玩意应该还没用过.......吧。
他再往后翻,又看到几条向网友吐槽自己是处男的微信,一颗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
14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起了,给老人做了碗鸡蛋面搁在桌上才悄悄离去。
陈锡这家伙只有高中学历,也就只能做做搬运,快递,流水线之类的工作,且因为吃不了苦都做不长,和连夏一起干的那个厂也在前几天辞掉了。
于是他出了门,第一步就是奔人才市场。
他在人头济济的市场里逛了几圈,最后在一个高大上的铺位上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您说优秀人才破格录取是认真的吗?」
对方瞄了瞄他身上肮脏的帽衫,轻蔑地笑了一声,既不回应,也不拒绝。
孰料,顾西臣淡定地开始自我介绍,一口流利的商务英语震惊了众人。
坐在中间的 HR 简直张目结舌:「可,可您不熟悉我们的业务.......」
「我相信贵公司的业务门槛,Pour ma capacité d』apprentissage ,can be crossed in a short period of time,私にもチャンスをください。」
(注:我相信贵公司的业务门槛,对于我的学习能力来说,可以在短时期内跨越,也请您给我这样的年轻人一个机会。)
粤,法,英,日。
这一句话,他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连续切换了四种语言模式。
他刚才看过了,这家金融机构分店都开在国际社区附近,专门服务港粤、华侨和外国友人,来钱快,门槛低,不要太适合目前的他啊。
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回程的路上,他看着手机上的面试地址,微微一笑。
她是这样普通,又是那样珍贵,为了她,让我再用力活一回吧!
15
三个月后,连夏发现自己的对面搬来了一户邻居。
她住的这个鬼屋闻名上海,连带着整栋楼乏人问津,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搬进来,却是个熟悉的面孔。
他没有再用那让人不适的发蜡,而是剪了清爽的碎发,身上是简单的枪黑色 T 恤,白色短裤,肩宽腿长,十分养眼。
不过,她一直记得他背有些微微驼,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挺拔又笔直?
「陈锡,你怎么搬过来了?」
对方笑容淡淡,却让她心跳加速:「方便来照顾你啊。」
钢铁直女表示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他越过她,自顾自地走进她身后的门:「以后你少吃点方便面,脸会变方。」
???
这是哪里的歪理?
我的脸一点都不方好吗?很多人夸我骨相好呢!
连夏打算认真地反驳回去,却见大男孩在厨房里朝她掂了掂勺子,姿势说不出地帅气:「给你做油焖虾,要不要?」
于是她那些反驳立即变调:「要。」
他搬来就搬来吧,还采购了一堆鱼虾蔬菜,又借口自己没买家电,把她可怜的小冰箱塞得满满当当,于是在对方挥汗如雨的当口,她只得在客厅勤勤恳恳地搬运。
再说顾西臣那边。
自从厉鬼二房东转职业以后,屋子里少了一个天然空调,厨房又没排风,做个油焖虾差点没把他热死,连夏拎着水果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青年脱了 T 恤,上身仅套着她那个紧小的围裙,那紧致的肌肉线条上覆着薄薄汗水,腰身窄瘦,自臀上猛得收紧,短裤与腰线之间那深深凹陷也颇有些引人遐想.......
连夏第一反应就是让他把衣服穿上:「哎呀你怎么........」
对方转过身看着她,那双优美的细长眼睛里流露出问号,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鬼使神差地改口道:「没什么,你辛苦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个巴掌大点的扇子,过去给他打扇。
青年一边擦汗一遍叮嘱她:「我外婆生病了,我过会还要去照顾她.........所以我给你做多点,你冻在冰箱,饿了就吃。」
见她神游天外,还好心提醒:「听清楚没?」
连小夏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真白,啊不,真香,不是,我说这虾看上去真香!」
顾西臣早就习惯她这脱线的脑回路,只是摇头笑笑,勺起锅里的大虾,又炒起了一份时蔬。
他手艺如何,看连夏的反应就知道了,她简直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嗦那个虾头:「这也太好吃了吧!」
「怪不得你看不上我做的面!」
见她还记得以前与陈锡有关的细节,顾西臣不自在地咳了咳,他希望用自己的存在,将那个人渣的影子彻底从她生活里抹去,但也不急于一时。
两人大快朵颐。
连夏边吃边问道:「对了,你说你外婆是怎么肥事?」
顾西臣不愿她牵扯进来,只捡重要的说了一些。
他的新工作很顺利,第一个月就拿到了五位数的提成,转正后直接被提拔为销售课长,他正打算搬过来连夏这边,陈锡的外婆却病倒了。
老人沉疴已久,只是因为舍不得钱才迟迟拖着不去医院,顾西臣忙着跑前跑后,这几天把病情稳定的老人转到了疗养院,转头就搬到连夏对屋了。
毕竟还是更放心不下她。
16
两人饱餐一顿,便到楼下的步行街消食。
连夏看着身边长身玉立的青年,发现自己可能是第一次认识他。
以前看他,总是有种被劝退的感觉........现在看却怎么看怎么顺眼,到底咋回事?
难道这人前后还不一样?
关键他人不仅健谈,也愿意倾听,在她说话时那细长的眸子总是专注又温柔地看着她,好像在鼓励她大胆说下去。
「别人都说我住的是鬼屋,你怎么还敢租我对面的屋子?」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微风轻拂他的碎发,他的笑容有些促狭。
「啊,就算有鬼,他不怕我穷,我也不怕他是鬼,看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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