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优喝了一口果汁：「陆总真帅。」
我也吸了一口果汁：「能换个台吗？」
季优狐疑道：「你不想看陆总么？我还以为你想看。」
我也狐疑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他伸了个懒腰：「毕竟大家都这么觉得的，你看主人的时候，眼神很温柔。」
我：「？」
我没好意思说，我看小白也是这样的。
27
季优端了一份小点心过来。
「这叫唐果子。这项手艺已经失传了。」他叹口气，「蕊蕊当年花了好多时间跟工夫才把这项手艺找回来。」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硬盘递给我：「这是我这么多年跟蕊蕊在世界各地找回来的美食食谱。」
我好奇道：「为什么要给我？」
季优：「我最近老觉得眼皮在跳。」他微笑：「要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至少这些美食技艺不会失传。」
季优做的饭很好吃，跟眼下外面餐厅里精心配比营养计算出来的食谱相比。
他做的东西里面，有人情味，有烟火气。
我很佩服他。
「你很喜欢蕊蕊，那为什么舍得离开她？」我嚼了块点心，入口即化，口腔里还有桂花香气。
季优垂下眼：「因为那时候，人类跟仿生人，是不允许在一起的。她被父母洗去了对我的记忆。我被陆总买下来的那一天，她刚好跟别的男孩子结婚了。」
28
我停止进食，侧头看向他。
我能感知到季优身上那种不属于仿生人的情绪。
纠结的，悲伤的，幸福的，温柔的。
他变得更像人了。
我舔了舔嘴唇上的点心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很想念她，你可以回去看她。」
季优摇摇头：「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已经有了小宝宝。知道这些我就很高兴了。」
他问我：「十一，那你呢？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我思考许久，看着火烧云卷过的天，安静道：「有，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29
齐司身体变差了。
他咳嗽，腹痛，整夜整夜睡不好。
我发现并确诊他得肺癌的那一天，齐司还在工作室里加班。
确诊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我二话不说牵着他就要去医疗舱。
即使我知道那时候的医疗舱根本达不到能治疗晚期癌症的水平。
齐司看到报告后，怔了两秒就恢复了正常。
他弯腰抚摸我的头：「人总是会死的。」
「我不要你死。」我只觉得心脏处有一种窒息感，一阵一阵地往四肢百骸传递。
「你不要死。」
我感觉脸颊上湿漉漉的，齐司替我擦净，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那好像就是眼泪。
他将我用力抱进怀中，我感受到他因为极速消瘦骨骼变得明显硌人起来：「晓星，不哭，乖了。」
30
后来的日子，我陪着他。
寸步不离，小心翼翼。
齐司在短短半月内就已经瘦得不成样。
他伏在工作室的办公桌旁，以前的衣服穿着变得越发宽大空荡。
衣服底下，蝴蝶骨高高凸出的痕迹也越发明显。
我将他的药剂递给他。
齐司伸手接过，一口吞咽下。
那药很苦。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而是在抬头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时，他将我拉拽进他怀里。
他真的好瘦了。
我连坐都不敢用力坐。
「晓星。」他却突然将我横抱起，我慌忙抱住他的脖子。
他弯着唇角逗我，眸底映着我的脸：「你这是做什么？苦大仇深的模样。我还没弱到连你都抱不起来的地步。」
他将我抱到卧室里，单手解着纽扣，眸色变深：
「抱歉晓星。今天有些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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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环突然开始发出强烈的震感，再次将我从回忆中唤醒。
陆野有危险。
我从回忆中抽回神来，晚宴直播画面混乱一片。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暴乱。
季优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被电视里的画面震惊得合不拢嘴。
「陆、陆总好像被人袭击了……」
我眼神一凛。
立刻快步朝屋外跑去。
骑着悬浮摩托，几分钟后就赶到了晚宴会场。
陆野不能死。
我试图用手环跟陆野联系，但联系不上。
开启全图搜索之后，我在大厅的酒吧吧台后面找到了他。
白婳似乎吓得不轻，白色礼裙上沾染了血迹。
她见到我来，松了一口气。
抱着我的胳膊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我扶了她一下。
她撑着没让自己哭出来：「他……他替我挡了一枪，他好像情况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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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靠坐着，原本熨帖的高定西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我猜他此时一定心情烦躁了到了极点。
毕竟这人洁癖又挑剔，霸总该有的毛病他都有。
我弯腰蹲下去，掀起他衬衣衣角查看他腹部的伤口。
手却被他突然攥住，陆野眉眼半垂着，戾气少了一半。
「不是放假么，还来？」
我感觉他这话像带着气。
我让白婳按压住伤口，然后开始给他简单处理枪伤。
止住血包扎好伤口后。
我又查看了一下他的心率跟其他数值，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问他：「主人，还好吗？」
「死不了。」陆野估计将身体大半重量靠在我身上，手臂压着我的肩。
我有些为难：「主人，白小姐还在。」
「所以？」他一脸理所当然。
我：「你这样我不好发挥，外面还有六个拿 AK 的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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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却贴着更近。
气息贴着面颊而过，有些无赖：「你不是刚换了防弹的皮肤么，抱着你好替我挡子弹啊。」
傻比。
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会骂脏话了。
我有点儿高兴。
第一次听齐司爆粗口。
是我的生日。
其实仿生人，哪里有生日呢。
我说了一个时间，就是我即将被销毁但又遇见齐司那天。
齐司送了星形钻石项链给我，那天我俩在城中心最高楼的空中餐厅里。
整间餐厅只有我跟他。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心跳的速度。
我突然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耳朵温度有些不太正常。
心跳频率好像也似乎过快了。
齐司愣了一下，准备亲回来的时候。
他手机响了，公司有急事找他。
「草。」
他爆粗口了。
我好奇道：「草是什么意思？」
齐司：「一种植物。」
我：「发音不对呢。」
齐司无奈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语气又宠又无奈：「好吧那是脏话，小朋友别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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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傻比。
骂人真的好爽。
当我尽量平复要翘起来的唇角时。
我看到陆野古怪的眼神。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骂得很大声。
「我听到了。」
两秒后，我不动声色将陆野还给白婳。
从大腿两侧抽出两把枪来。
一脸严肃义正辞严道：「主人小心，我保护你。」
无视陆野几乎瞪穿我后脑勺的恐怖眼神。
我一个箭步俯冲出去，开枪扫倒两个匪徒，接着兴奋地冲向其他匪徒。
刚才已经将陆野的手环重新打开，能听得到他说话了。
我听到白婳的声音：「十一居然这么厉害！」
「阿野，能不能把十一借……」
「想都别想。」陆野声音闷闷的：「我的。」
35
干倒全部匪徒后。
我意兴阑珊地收好枪支，开始寻找现场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扭头就看到一个装死的匪徒挣扎地扔了枚打火机过来。
对准的是白婳跟陆野。
我认得出来，那是伪装过后的手榴弹。
我借力腾空跃起，将手榴弹扑了下来。
巨响声爆空而破。
我摸了摸肚子。
嗯，防弹效果确实不错。
但其他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鼻腔跟口腔都有液体流出来。
警察跟医护人员赶到。
朦胧间，我看到陆野推开医生，撑着伤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无措的表情。
好累，好想睡。
齐司。
如果睡着之后能见到你就好了。
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死亡。
可是，仿生人没有灵魂。
万一无法转世。
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36
我陷入了昏迷中。
在梦中，我见到了齐司。
他坐在海边，安静地看着潮汐涨落。
一时间，我竟不敢近身向前。
「晓星。」
他先开口：「过来，让我抱抱。」
我还未开口，眼泪就已经流了满面。
他坐在轮椅上，还是他去世前的模样，脸颊都瘦得凹陷，眼睛却还有亮光。
我蹲下，趴在他膝盖上，伸手环住他的腰，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很想你。」
齐司低头吻我的发，轻声叹气：「为什么不好好对自己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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