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误会。”
鸢栩轻启嘴唇,另一只握住合欢散的手,微颤着悄悄动作。
容清森然一笑,“是吗?你倒说说如何被冤枉了?”热气喷洒在耳后,他声音自带蛊惑,极大的压迫感让人忍不住崩溃臣服。
烛火闪烁,倒映在床幔上的黑影愈发瘆人。
鸢栩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后背整个湿透,小心一字一句道:“陛下要不先先放开臣妾,不然臣妾会语语无伦次。”
死一般的寂静充斥房间,床上之人不知何时离开,只余锦被上一滩鲜血和迷乱晚.晚.吖的床单,证明刚才确实有人在此。
容清妖魅的面孔带上三分肃然,犹疑一瞬道:“好。不过你可不要对寡人说谎。”握住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
趁此千钧一发之际,鸢栩屏住呼吸,合欢散反手一扬,一个旋身逃出他桎梏着自己的臂弯,握住魄冰刃的手顺势朝他刺去。
容清皱眉赶紧后退一步,抬手用力一击,鸢栩小臂霎时骨断错位,魄冰刃也随之朝侧方飞出,直没入墙体,只有不到一寸的刀柄还露在外面。
鸢栩顾不得手上剧痛,跑过去准备拔出匕首。
不料却被容清揪住衣领,使力往外一丢,破门而出,重摔在地,五脏六腑被这一摔仿佛全都错了位,脑袋狠狠磕上殿前青石花缸。
天旋地转之间,她恍惚看见面前有根明晃晃的柱子。
咦?乾龙殿何时修了个这么华丽的柱子……
鸢栩迷迷瞪瞪的想,皱起眉头使力晃了晃脑袋,恍才发竟然是皇后站在身前。
“你果然在此!”
皇后挺着背脊凝视着她,锐利的丹凤眼自带威严,“来人!遵照圣旨,将这个杀人犯拖到暴室,处以极刑!”
言毕,鸢栩还没缓过神窍,皇后身后随行的一队侍卫立马上前,一人一手拽住她手臂,拖着往外走。
鹅卵石摩挲着身体,鸢栩所有的挣扎都只不过是更剧烈的撞击地面,像破布一般被人拖着一点一点撕碎,甚至偶尔还被尖锐的小石子暗算,划破裸露的脚,留下一线嫣红。
人的身体为何如此脆弱。
鸢栩看着天,绝望的悲戚从心伸向四肢百骸。
好黑啊,怎么没有星星呢?它们不会真的去赴宴了吧……
月亮为什么也是空的,难道嫦娥和玉兔也去了吗……
“慢着!”
被鸢栩撞碎的乾龙殿破门中,走出一人,俊逸挺拔。夜风习习,吹得他一身墨青色金龙纹衣裳飘摆,却吹不散他眼角眉梢处的潮红。
“陛下。”皇后欠身朝他恭敬行礼,头上珠翠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臣妾来迟,臣妾接到圣旨在后宫翻找了一圈也未见栩妃,才听闻栩妃竟来了乾龙殿。”
容清并不看她,眸子一直盯着鸢栩的方向,一团不明火焰在眸中熊熊燃烧,此时妖孽的容颜就如夜间鬼刹,极致森然。
“此人兴风作浪为非作歹,处极刑实在便宜了她,她既杀了寡人的爱妃,寡人要亲自处置她。”容清声音不大,却足够刺破空气摄穿人心。
在场之人皆是心中一紧,谁都知道,这暴君动起手来,可是比暴室还残忍上百倍。这栩妃要落得这种下场,当真是前世积怨。
皇后垂首而立,嘴角几不可见的扬起一点弧度,在抬手时瞬间消散。
“是,陛下对皇贵妃情深似海,也要注意身子,切莫伤心过度,臣妾就先行告退。”
她带着侍卫缓缓退出,路过鸢栩时凌厉的眸光一瞥,毫不掩饰的嘲蔑从中溢出。
给皇贵妃处置栩妃的特权,不想她那点子伎俩根本没派上用场,倒是被反杀了,实在没用。
不过也算她死得其所。
皇贵妃得宠这么几年,为母家争足了风光,如今差点又来一个和她同样的栩妃,还好两人鹬蚌相争,省了她日后还要自己出手的麻烦。
殿前人皆散去,满地月霜更显冰凉。
鸢栩虚弱的倒在地上,看着逐渐靠近的容清,眉峰隆起,额前砸出的血痕混着汗水一起滴落在地。
她咬着后槽牙,手肘撑地,蜷曲着身子试图站起。却又不受控制的重重倒地,整身子都在轻轻颤动。青丝凌乱不堪,漆黑清润的眸子中,闪动着视死而归的绝然。
容清在她面前站定,蹲下身,一手抬起她不施妆黛素净的脸。
“可有解药?”
语气中是极致的隐忍,原本等着他放狠话的鸢栩倏地一愣,才发现容清的气息已经紊乱得不像话,触碰她下颌的手也滚烫得惊人。
妖魅的眸子少了往日凌威,好似天生会撩拨人心弦一般,灵灵水光闪动。
鸢栩眉头不由紧皱,警惕的看向他。
这人玩她呢?中了合欢散是何感觉他自己不知道,解药是什么还需要她来多言?
“有。”鸢栩将计就计,勾起一抹惨白的笑,“不过陛下想要解药,得先保证不能杀我。”
“好。”
他应得太过干脆,鸢栩一愣。
“也不能对我动刑。”
“好。”
“也不能……”
容清放在她下颌的手一把掐上她的脖颈,怒道:“快点,本王没那么多耐心。”
鸢栩满脸涨红,被他掐得根本说不出话来,眨着眼疯狂表示她明白了,容清遂才收了手。
呼吸到新鲜空气,鸢栩猛地咳了咳,弱弱道:“陛下后宫佳丽三千,随便谁都是解药。”
容清脸色变得很难看,黑着脸咬牙道:“本王自然知道,本王要其他解药。”
鸢栩表示不解,这最容易的解法竟然看不上?要她上哪去弄真的药……
“反正……陛下……一言九鼎,我,已经告诉了陛下解药了。”鸢栩越说越虚弱,越说越含糊,学着皇贵妃的套路,故意身子一软,昏迷不醒。
与其直接说没有解药被他弄死,不如秉着微乎其微的胜算赌一把,希望他将自己这个没用的废人丢弃在这。
“起来!”容清一把抓上她的衣领,将她半个身子拽起。
鸢栩的脑袋却依旧软塌塌栽下,浑然没有一点会苏醒的意思。
容清心中怒火狂烧,牙齿差点被咬碎。
这该死的人,竟一次给他撒那么多合欢散,要不是配合的天命劫难,他哪容得了这般摆布。
可恶!实在可恶!
汗水沁湿鬓角,容清烦躁的站起身,抓紧她腰际衣裳,一把提起她的身子,朝内殿走去。
鸢栩意识依旧清醒,只感觉自己凌空碰到了一个火炉,触碰到容清手指的地方,隔着几层衣料热度都能清晰传来。
身体被丢至床榻上,鸢栩依旧紧闭双眸,肩头突然被他灼热的手一握,一股热气从上而来,直传到她脖颈,而后停住。耳畔传来身上人粗重的喘息。
糟糕!不会他要用这副破败的身体做解药吧!禽兽!!
后宫那么多人,分分中抬一个不就好了!
肆意遐想之际,一声隐忍的闷哼传来,下一秒,臆想中的步骤却并没有如期而至,周身的灼热倏地四散,只听一声暴怒的关门声响起,一切沉于寂静。
走了,结束了?!
她不用死了?
那司命殿的命薄是玩她呢!害她惊心动魄一晚上!
鸢栩又静静躺了半晌,确定人走干净之后,提着的一颗心才逐渐放下。
她调起身体内所有气力,凝聚灵识,再次堕入虚空之境,翻开命薄。
倒要看看,这命薄如何跟她解释。
【始作俑者鸢栩处以极刑
之际帝改口救下。重伤后一直被帝袒护,成为帝新届宠妃,两人如胶似漆,变为后宫妒忌所在……】
娘之!鸢栩看完数句脏话哽在嘴边囫囵,这还能带大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