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依旧轻声细语：“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骁南。”
这话字字如刀，直往鹿清溪心里捅。
所有的问题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她也终于明白这些年程骁南为什么像变了个人。
鹿清溪雪白的指骨已经攥的泛青：“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林俏也没戳穿她的嘴硬，笑了笑离开。
鹿清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去了资料室。
资料室少有人来，积了不少灰尘。
她低着头，专注的寻找关于“星舰”的资料。
一个没注意，在转角处撞上堵坚硬的人墙。
“你在找什么？”程骁南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鹿清溪心头微紧，抬眸和他对视：“你疏远我，是因为我父母吗？”
程骁南脸色骤沉：“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男人眼里的恨意过于直白浓烈，如针落在鹿清溪心头。
她却不愿去怀疑父母，因为小时候爸妈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做科研最重要的就是认真严谨，绝不能犯任何一点错误。”
从业期间，他们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失误。
“骁南，我相信我爸妈，他们不可能会……”
“够了。”程骁南一脸愠怒的打断，“机器尚且会出错，何况是人！”
话落，他径直走向其中一排资料架，轻车熟路找到“星舰”的事故报告，“啪一声”摔到鹿清溪面前：“你自己看。”
文件的页脚微卷，显然已经被翻过很多次。
鹿清溪颤手翻开，瞳孔骤然紧缩。
报告的结论上赫然写着——鹿野鸣、乔语堂夫妇操作失误，导致星舰发生事故！
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住，脑子里只剩空白。
下意识轻喃否认：“不可能，这……”
程骁南语气讥讽：“你现在还坚信你的父母没错，还觉得你自己无辜吗！？”
男人的指责如箭，狠狠穿透鹿清溪的心。
她红着眼僵在原地，甚至都没注意程骁南什么时候离开的。
好久好久。
鹿清溪才重新拾起勇气，翻开事故报告，每一行都重新看过。
直到翻开最后一页，才发现结论的背面写着，“鹿野鸣夫妇操作失误的结论存疑”。
劫后余生般，鹿清溪松了口气，心急如焚的去找程骁南说这件事。
不料刚回到设计室，就感到里面压抑的气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鹿清溪心里升起股不安：“怎么了？”
程骁南拿着平板，神情严肃：“天舟的设计图和数据都曝光了，网上现在传的沸沸扬扬。”
“怎么可能？！”鹿清溪难以置信。
空间站的设计属于一级机密，泄露的人轻则无法再从事航天，重则恐怕要被判刑。
更何况她一直给原稿上了密钥，没道理会被曝光。
鹿清溪还没回神，就听程骁南冷厉质问：“那要问你！设计图一直由你保管，泄露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设计室一片死寂！
一瞬间，鹿清溪觉得心脏好像被揉碎了，尖锐的刺痛穿透四肢百骸。
解释的话字字艰涩：“不是我。泄露设计稿需要网络，院里没网，我从早上到现在没有踏出过研究院一步。”
一旁，林俏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鹿设计师，你不满我做总设计师可以直说，没有必要糟践大家的心血，自毁前程。”
这话直接将罪名钉死在鹿清溪身上。
“我说了，我没做。”
可无论是研发组，还是鹿清溪带的设计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似是都默认了林俏说的话。
鹿清溪指尖嵌入掌心，看向程骁南的双眸：“我们相伴十九年，你也不信我？”
程骁南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做了决定：“从现在开始，你停职。”
他甚至都没有调查，直接了当定了鹿清溪的罪！
她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很久之前，程骁南曾说：“让每个航天员平安回家是我的梦，你能陪我逐梦吗？”
因着这句话，鹿清溪文科转理科，原本打算报考的央美也变成了工科设计。
没想到梦的开始和结束，都由程骁南一个人决定。
这时，调查组从门口鱼贯而入：“谁是鹿清溪？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鹿清溪没有丝毫反抗，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应声：“我是，走吧。”
看着她被调查组带走的背影，程骁南眼里闪过抹复杂。
林俏轻声提醒：“骁南。”
程骁南敛下情绪，丢下句：“开会。”率先朝着会议室走去。
这场会开的气氛极度压抑，制定出新的“天舟”计划已经是三小时后。
程骁南疲惫的回到办公室，进门才发现程爷爷坐在沙发上。
他微诧：“您怎么来了？”
“清溪不是泄露设计稿的人。”程爷爷直奔主题。
程骁南皱了皱眉：“您凭什么这么笃定？”
程爷爷抬眸看他，眼里的满是信任：“骁南，我看着清溪长大，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作为丈夫，你更该相信她。想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她不该受这份苦。”
程骁南不为所动：“她要是没做，调查组自然会放人。”
“你！”程爷爷一口气哽在胸前，脸色涨红。
他边咳嗽，边撑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咳咳……你不去，我不逼你，我自己去！”
说完，程爷爷忍着心脏的绞痛出门。
可还没走两步，眼前兀的天旋地转，他猛然栽倒在地！
程骁南脸色骤变：“爷爷——”
……
国安局，距离设计图泄露已经过去半月。
鹿清溪一直被看押接受调查，和外界没有半分联系。
这时，关闭已久的铁门忽然打开。
鹿清溪抬眸，和栅栏外的程骁南四目相对。
许久没见，鹿清溪还穿着被带走时那套衣服，整个人瘦了很多。
程骁南则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朵白菊。
看着这一身，鹿清溪心头涌上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程骁南声音沙哑：“走吧，爷爷在等你。”
闻言，鹿清溪心里的慌乱达到了顶峰。
她明白了什么，没再问，只跟着程骁南离开。
一路无言，车驶到郊外停下。
鹿清溪紧跟着程骁南，直到他驻足在一块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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