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书房里找了很久,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无用的房产证和股权书倒是一份又一份。
万恶的资本家!
时间还剩六个小时,我越来越心急。
正焦头烂额时,却听见客厅传来了动静。
侧耳静听,是赵逸清的父母来了!
脚步声,离书房越来越近。
我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之前死在赵逸清父亲手里的场景,心底忍不住发寒。
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放轻动作,我迅速地,退到了窗帘后的阳台上。
十八楼。
我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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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想要跳下去的欲望,我紧紧地抓着栏杆,全身僵硬,腿发抖。
只听他父母走了进来,赵母埋怨的声响起:
「窗帘也不拉开,一点阳光都没有。」
话音未落,在盛夏热烈的日光中,我看见了这辈子,最令我恐惧的场景。
一只纤长的手,在我的面前,缓缓抓住了窗帘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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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肺骤停,气血急速上涌。
我猛地转身,撑着阳台的矮墙,从 18 楼的半空一跃而起,迅速跳到了隔壁,猫着身子一滚,隐蔽身形。
赵母没有看见我。
但未及喘息,隔壁客厅的门,也开了。
视野,正对着阳台。
我看见了,闺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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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你俩背着我有事,还不承认!」
闺蜜比我先回神,开口就是吐槽。
我忽然反应过来,云斐然,是赵逸清的邻居。
刚才太害怕,忘了可以想他的照片,运用瞬移能力了。
但这下被闺蜜撞了个正着,是真的解释不清了。
我只好转移话题。
「你怎么在这儿?」
「顺路替我小叔叔拿东西。」
她打开冰箱,扬手扔了一瓶苏打水过来:
「认真地跟你说,离我小叔叔远一点,你看他长得阳光明朗,其实腹黑着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说?」
话音未落,门口响起了电子锁的按键声。
闺蜜一把将我推进浴室,快速道:
「我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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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的本意,是套云斐然的话。
但没想到,他竟然受伤了。
还伤在脸上。
追问之下,他才略带不耐地说,对一个人不顺眼许久,今天看对方落单,就揍了一顿,那人反抗,自己受了点小伤。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冷漠淡然,甚至带了几分野性的匪气,与平日里对待我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瞬间就想到了赵逸清。
他不会,就是和赵逸清起的冲突吧?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却见他单手松了松领口,抬腿就朝厕所走来。
为了化被动为主动,我赶紧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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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跟闺蜜一起来的,用了下卫生间,云斐然信了。
可是,当我问起他的伤,他却不在意地笑笑,说这是给排练舞台剧化的妆。
「可你刚才说,看谁不顺眼……」
「那是在练习台词,骗到你了吧?」他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擦了擦受伤的地方,「你看,一蹭就掉了。」
说着就搓了几下。
却看起来更严重了。
「化妆品是防水的。」
他语色笃定,随手把脸捏成各种形状,不以为意道:
「你看,一点也不疼,不信我去卸掉给你看看。」
三两步去了卫生间,没几秒,就叫闺蜜去帮他找卸妆水。
等再出来,伤确实没了。
我忍不住惊奇地凑上去仔细观察,他却轻咳一声,微微往后仰了仰,面颊发红:
「姐姐,你靠这么近,我会害羞。」
「噢噢噢!」我赶紧退开,「反正你没事就好。」
不过,他确实不太走运。
虽然没有受伤,却对卸妆水过敏,第二天脸就肿了半边,足足休养了一个多礼拜才好。
但经此一事,我是半点不敢再把他和闺蜜卷进来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此刻剩余时间: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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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我不得不冒险。
换过衣服,绾起头发,戴上口罩和鸭舌帽,我开始女扮男装跟踪赵逸清。
他做的那些事,一定是有记录的,既然书房里没有证据,就是有另外的地方。
尾随他的过程,不算顺利,好几次都差点跟丢。
不仅是因为他很敏锐,还因为,老有人跟我搭讪。
男装如此受欢迎,我倒也是没想到。
又婉拒了一个之后,我跟着赵逸清上了地铁。
因为距离有点远,跑进去的时候太匆忙,还差点夹到手。
没等站定,我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方向,却发现,他正拿着手机,偷拍一个女孩子的裙底。
这也太 low 了!
脸上的伤就是偷拍被打的吧?活该!
我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毕竟警方追查,顺藤摸瓜,肯定比我专业。
只要给我足够的线索,即便这次死了,下次循环也可以继续。
可他似乎有所察觉,地铁还没停,就已经走到门口,准备下车。
我跟着他,见地铁安保人员正往这边走,立刻抓住他大叫:
「偷拍的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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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清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我愣了愣,他迅速伸手摘了我的鸭舌帽。
长发披散下来,有人诧异地说:
「原来是个女的?!」
赵逸清轻轻颔首,有礼有节:
「女朋友在跟我闹别扭,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我不是他女朋友! 」我断口反驳,「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光光,别闹了。」
他微微沉了声,极有威严:
「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但不要耽误别人。」
围观的人里传出窃窃私语,话风明显开始偏向他了。
我悚然一惊,竭力保持镇定,迅速思考对策。
他的话,已经给众人定下了我很任性的基调,这个时候,我说得越多,就越会加深我胡搅蛮缠的印象。
索性拿出手机,给所有人看我的报警记录,言辞冷静,口齿清晰:
「我已经打 110 了,警察到了自然会说明,但在这之前,千万不要让他把我带走。」
赵逸清目色微冷,可表情,却依旧是温和笑着的,语气仿佛在哄不懂事的小女孩:
「每次闹别扭,都要浪费警力折腾一回,还得我替你善后道歉,小朋友,都不会心疼心疼老公吗?」
他说得宠溺,还亲昵地轻刮我的鼻尖,顺势握上了我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将我的骨头捏碎。
腕骨立刻疼得钻心,以至于我忽略了,他的掌心覆住我后颈时,传来的微微刺痛。
强烈的不安涌上,我拼命挣脱出一只手,狠狠将旁边拍视频的人的手机打落。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碎片纷飞。
那人立刻就不乐意了,拽着不让我走。
我故意激怒他:
「就不赔!有本事报警抓我啊!」
话音未落,整条舌头突然麻了,我完全发不出声音,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大力地喘气,像极了哮喘发作。
我立刻看向赵逸清,他的眼底,压着得逞的光芒。
「她就是这样,一激动就容易犯病,我平时都不敢惹她生气的。」
说着顺势将我搂进怀里,低下头,轻声安慰:
「没事儿的,有我在。」
我全身都麻痹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递给手机主人一张名片,微笑着说了什么,对方满意地连连点头,再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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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清再次向众人道了歉,以地铁站外就有药店为借口,打横将我抱起,从容离开。
我瘫软在他的怀里,离人群越来越远,拐进通道时,最后一眼,看见警察已至,工作人员正和他们解释。
拼命想要抓住一旁的栏杆,用尽全力,却只是垂在半空的指尖,微弱地动了动。
此时地铁站的大钟显示:还剩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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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我被绑在椅子上,地下室。
远处的陈列架上,放着电锯、电斧、凿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大型用具。
墙壁和地上,铺着干净易清洗的塑料布。
因为冲刷过无数次,有着些些点点的磨损痕迹。
面前的手术台,摆满了各种刀具,折射着冷调的灯光。
「醒了?」
赵逸清抬起头,将刚磨好的刀举到眼前,细细观察,那目光,像极了缓缓摩挲挚爱的情人。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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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清纠正了我的错误。
他说之前用在我身上的刀,不是剔骨刀,而是剥皮刀。
它比剔骨刀更薄,也更锋利,一刀下去,钻进皮下,分崩离析。
可我压根就不在意!
「我只想死得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扒我的皮?」
他神色痴迷:
「为了艺术。」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爱你,只爱你,无人可替。」
脑子疼!
我忍住火气,又问:
「这是哪儿?」
「你一直寻找的地方,我的大本营。不过,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不会知道地址。」
他葱白一样的指尖,从一排排道具上滑过,似在挑选最趁手的一个。
我紧张地咽了咽:
「我是第几个受害者?」
「你不是受害者!」
他突然看向我,扬起的目微勾出凌厉的弧度:
「你是我的爱人,是最特别的一个,不要妄自菲薄。」
「行!」我咆哮出声,「我是你第几个爱人?!」
「当然是第一个。」
他粲然一笑,冰凉的指尖,缓缓抚上我的侧脸:
「除了你,我没爱过别人。」
「爱我你就放过我。」「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那你说你妈呢!
不对,那你说你爸呢!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我又问道:
「你这个症状多久了?是以前就有,还是遇见我才开始的?」
「什么症状?」
「扒皮!你扒过多少人的皮?」
「不记得了。」他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太多,数不清。」
顿了顿,语气有些失望:
「可惜没有一副完美的,都是废物!」
我毛骨悚然,竭力保持冷静:
「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胡说什么?」他正义凛然地纠正,「为艺术献身,是你的荣幸。」
「荣幸你爸!你咋不让你爸荣幸一下?」
「他的皮太老太粗糙,出不了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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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四周,继续套话:
「这就是你每次的作案现场?大吗?隐蔽吗?不怕邻居发现吗?」
他看出了我的意图,轻轻笑了。
笑个屁!我本来也没想隐瞒!
还真当我刚才被你算计了?
天才艺术家,再 low 也不会去偷拍别人裙底,除非是另有目的。
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报警逼你动手,把我带走。
否则狡兔三窟,时间紧迫,我怎么可能顺利找到老窝?
你以为是你预判了我的预判,其实是我预判了你预判我的预判。
没想到吧?
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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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飘,一旦飘,就容易露出马脚。
——著名哲学家,老子我说的。
赵逸清就是太膨胀了,以至于把自己以前做过的孽,跟我侃侃而谈。
我听着差不多了,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他腕骨上的昂贵手表。
还有一个小时。
足够了。
他倏然住口:
「这副表情……你留了后招?」
果然,他了解我,一如我了解他。
我缓缓微笑起来:
「艺术家,我给你表演个魔术吧。」
「好。」他依旧从容。
「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魔术?」
「什么魔术?」
我脑子里拼命想着云斐然的照片,一字一顿地开口:
「大、变、活、人!」
没成功。
嗯???
噢!口号喊错了。
「凭空消失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