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许浣清临时被指派去当了传菜员。
她端着精致的小天鹅蛋糕走进娱乐城最奢华的包厢,就看见纪屿宁和苏蜜糖。
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好像是苏蜜糖的父母。
看见那个中年男人的瞬间,许浣清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表现出异样。
那是,多年前抛弃她和母亲的男人苏成德!
此时包厢内,苏蜜糖正戴着生日皇冠,打扮的如同公主一般。
她拉着苏成德的手撒着娇:“爸爸,你真要把公司股份给我做嫁妆吗?”
“当然了傻孩子,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所有的一切都是留给你的。”苏成德慈爱的回道。
许浣清心头巨震,几乎端不住手中的蛋糕。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成德,又深深地沉默了。
将蛋糕放在桌上,许浣清察觉到了纪屿宁的视线。
她没当回事,沉默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她听着里面响起的笑声,心口迟缓的揪着疼。
临近下班时。
许浣清刚打扫好卫生间,竟在门口遇见了苏蜜糖。
她连忙低头侧身让开,却被苏蜜糖挡住去路。
“喂,你,”她忽的按住许浣清的肩凑近,“你是不是和宁哥哥认识?”
许浣清一僵,嗅到了一股酒气。
她瑟缩着退后了一步,又被苏蜜糖死死抓住手臂。
“我告诉你,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别想做我们的第三者!”
第三者……
这个词敏感的撕扯着许浣清的神经。
她张张嘴,吐出一句:“我不是第三者。”
说完,她抽出手臂,自顾自拖起垃圾离开。
苏蜜糖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许浣清的侧脸竟莫名和自己有些相似,醉酒的大脑突地闪过和纪屿宁刚认识时,他曾说过的一句话:你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有点像。
苏蜜糖一下僵在了原地,连酒都醒了几分。
另一边,许浣清拖着垃圾来到垃圾站。
一人高的垃圾桶,让许浣清只得费力举起手中的垃圾袋往里扔。
突然,一旁的杂物跌落,眼看许浣清就要被砸到。
“小心!”
一只胳膊及时拽开了她。
许浣清惊魂未定的回头,就看见了纪屿宁。
她下意识就如触电般迅速退开。
纪屿宁若无其事收回手。
许浣清就沉默的接着干活。
纪屿宁在一旁看着,烦躁的点起一根香烟。
他长身玉立,浑身矜贵,与酸臭的垃圾堆格格不入,却就这样一直看着一个女人做着最狼狈的活。
纪屿宁发现自己真的不懂许浣清想做什么。
这六年,他承认自己是对不住她,但事已至此,她何必做出这幅样子,耿耿于怀,让大家都不好受。
等许浣清忙完要走了。
他碾碎火星,突然问:“阿清,你有什么想要的?”
许浣清心头一颤。
这是典型的纪屿宁式发言。
他从不说自己想干什么,只问别人想要什么,然后利用这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譬如六年前,他公司出事需要人顶罪,给她的就是一张她等了好些年的结婚证。
许浣清脸色一点点苍白,直直看进纪屿宁的眼底。
却见那里面深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半响,她反问:“你想要什么?”
或者说,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是能给纪屿宁的?
纪屿宁眼神一颤,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却重重砸在许浣清的心上。
他说:“阿清,离婚吧。”
纪屿宁感觉到许浣清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
似乎通过他的眼神,看透了他这个人。
这一瞬,心理再强大的纪屿宁都有些不自然的偏移了视线。
他在等许浣清提要求,只要提了要求,就是可以商量的交易。
等了许久,他听见许浣清轻笑了一声。
“好,就两天后。”
她答应了,但她什么都没要。
纪屿宁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变得更加沉重。
他望着许浣清离去的背影,静立许久,最终转身离开。
纪屿宁随意找了个酒吧,要了两箱烈酒。
一瓶接着一瓶的灌下去,他意识逐渐涣散……
深夜,苏蜜糖接到电话,赶来酒吧接人。
看见烂醉如泥的纪屿宁,她惊讶不已。
两人在一起快三年,她从没见过纪屿宁喝醉过。
苏蜜糖担忧地上前搀扶起他。
却突然听见闭着眼的纪屿宁低喃了句:“阿清……”
苏蜜糖浑身一僵,脸色大变。
两天后。
许浣清工作满了半个月,拿到了1500的工资。
纪屿宁一大早就等在了娱乐城门口,见许浣清拎着个塑料袋出来,袋中似乎就是她全部的行李。
他微微一愣,很快掩饰过去,主动打开副驾驶座车门:“上车。”
许浣清扫了眼那辆百万豪车,淡淡道:“我坐公交车去。”
说着,她就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纪屿宁只得无奈跟上,挤上了公交车。
一路摇摇晃晃,纪屿宁皱着眉下意识护在许浣清身侧。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民政局,许浣清沉默的取号、排队、填资料。
纪屿宁忽然就想起两人结婚那天。
许浣清是那么快乐,她笑个不停,叽叽喳喳,而他当时却满心是公司危机,连拍结婚照都没露出半点笑。
出神间,许浣清那台老式的旧手机突然响起。
他回过神,就见接听电话的许浣清脸色突变。
接着,她不顾快排到自己的号,转头就走。
“你去哪儿?”纪屿宁拉住她。
许浣清转头看他,眼神竟带上了一丝恨意:“我妈快死了,你不知道吗?”
那恨意钉入纪屿宁心口。
惊得他手一松,让许浣清冲出了民政局。
他忽然想起,当初许浣清入狱时,他许诺过要替她照顾许母。
但许母恨透了他,几次被骂得狗血淋头后,他便没有再上过门。
听见许母快死了。
纪屿宁的心沉沉往下坠。
……
重症监护室外。
许浣清失魂落魄的见到了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大概见过太多人生百态,没有问她这个女儿为什么这么久了才第一次出现。
他看着病历介绍。
“许女士是三年前转到我们医院的,那时候她还是尿毒症中期,现在……已经错过了能做手术的阶段……”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砸在许浣清的心尖,心脏一阵抽搐的疼。
之前每次见面,许母都跟她说:妈妈很好,你不用担心。
可原来,她坐牢的六年间,许母每个月都是拖着病体,在长途火车上熬了一路来看她的。
许浣清看着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的许母。
她浑身都插着管子,以前150多斤的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许浣清僵着手,推开病房门,一步步挪到许母身边。
“妈。”她哑声喊,几乎不敢触碰。
许母迷蒙睁开眼,看见许浣清却笑了。
“出来了……出来了就好……”
她艰难的伸出干瘦的手摸着许浣清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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