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砸在墙上,溅起的火花刺得宋雨兮的脸生疼,宋父纵然武艺不凡,可年岁已长,不一会儿已经力不从心,转眼右肩深深的中了一箭。
宋雨兮扑过去,护住父:“爹,你带娘先走,不要管我!”
宋父持剑单膝跪地,费力的咳出一口血来:“兮儿,不要说这些傻话,要走一起走!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箭阵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越来越多的箭流袭来,宋父的袍子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
宋雨兮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眼看着一支箭直直的朝宋父袭去,来不及思考,她冲上去挡在了宋父面前。
“兮儿!”
刺骨的痛意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里只有宋父宋母焦急的脸,和一片火海。
“爹,娘,对不起,女儿连累你们了。”
意识彻底模糊,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傅易轩,来世我们不要再见了……”
上京傅府,不知为何,傅易轩从刚刚离开皇城司开始,他的心便莫名其妙觉得不安。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走到了宋雨兮的房中,桌上摆着一双靴子,做工极其精致。
傅易轩这才想起来,宋雨兮的绣工,是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
他一直觉得,她嫁进傅府是因为宋父的一意孤行,所以她对自己也该没有感情才是。
可是既然没有感情,宋雨兮怎么会在离开前,还为自己做靴子?
傅易轩被搅乱思绪,门外下人忽然传告,说皇后宫中有旨,命他马上将宋家父母带进宫中问话。
傅易轩立刻启程,才刚刚行至门口,便看到皇城司的统领侍卫行色匆匆往皇宫方向赶。
他随手叫住一人问话,那人跪在傅易轩面前,神色慌张。
傅指挥使,大事不好,皇后发现沈若雪公主身份恐有冒充,命我等立即传唤夫人回皇宫问话,可我方才赶去傅家,发现傅家早已被沈若雪下了杀无赦的旨意,现如今……”
傅易轩身子一颤,脚步一晃险些站立不住,“现如今如何?”
“……满园皆是尸首!”
傅易轩手心冒汗,浑身颤抖,“夫人呢?!”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傅易轩,随后视死如归般拱手低头。
“傅府无一活口,七十八具尸体尽数被灭,夫人,夫人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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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沉沉,冬日的上京夜总是来得格外早。
宋雨兮将精心酿了一年的酒,小心翼翼拿出来摆到桌上,只为能够在今晚和傅易轩对月共饮。
今日,是她二十二岁生辰,也是她嫁进傅府以来,傅易轩第一次愿意陪她过生辰。
她将酒杯满上,看着桌上自己花了一天时间准备的饭菜,心中止不住的紧张。
见时间还早,她拿出为祭天仪式准备的礼品,仔细检查。
十七年前皇后在去城外的寺庙祈福时,遇上了流民暴乱,唯一的小公主因此下落不明。
从那之后,皇后娘娘每年都会举办祭天仪式,为小公主祈福。
作为皇城司使的夫人,在礼节上她不能有半点差池,落人话柄。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开门,傅易轩的贴身侍卫单膝跪地,神情严肃。
“夫人,指挥使临时接到紧急军务,现已出城!”
宋雨兮手腕一颤,杯子不小心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这样相似的场景,她不止经历过一次。
这三年来,不管是她的生辰,又或是各种节日,他都会有“紧急军务”处理,次数多了,便习惯了。
傅易轩作为皇城司的指挥使,身负刺探情报,执掌宫禁之责。
皇城司向来只听命于皇帝,权利滔天的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每次出任务都艰险万分。
她虽然失落,却更担心傅易轩。
“既然大人有要事在身,你且速度前去城外护他平安。”
侍卫走后,宋雨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年前,她和傅易轩大婚的那天,他甚至没来揭开她头上的喜帕,便提剑匆匆离去。
第二天老夫人看到床榻上的雪白验身帕,当下勃然大怒,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以她知府之女的身份,嫁进皇城司指挥使已是高攀,若还早已失身,岂不是让傅家成了笑话。
事后,傅易轩赶回府替她解了围,她以为他心中有她,却不想他在她心上给了致命一击。
“我与你终究是有份无缘,从今往后你会是皇城司指挥使的傅夫人,但也仅仅是傅夫人而已。我不会碰你,你若何时想要离开,我们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他将两人界限分得清楚,她只是名分上的傅夫人,什么也不要奢求。
出嫁时她满心欢喜,却不想在她夫君的心中,她是累赘,是束缚,却独独不是他心中可以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
翌日清晨,她一早被便下人叫醒。
昨夜伤情,她竟然将壶中酒全部饮尽,昏睡过去,导致连早起给老夫人请安都给忘了。
匆匆洗漱完毕,她顶着昏昏沉沉的头跪在老夫人面前听训。
“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哪里有当家主母的气度,易轩在外受伤,你却在家中饮酒作乐!”
原本还神志不清的宋雨兮瞬间便清醒过来,她猛的抬头:“母亲,您说什么?易轩受伤了?”
老夫人不悦的蹙眉:“现在知道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了?昨夜他被抬回皇城司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宋雨兮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便要昏死过去,她艰难的起身,无视身后傅老夫人的呼喊,朝皇城司匆匆跑去。
皇城司的人都认识宋雨兮,所以并未多做阻拦,她一路小跑,来到傅易轩的房间门前。
正当她打算推门而入时,却听到门内传来熟悉的女声。
“伤得这么严重,我看还是叫御医过来看看吧。”
“一点小伤,不必小题大做,更何况,我信得过你的手艺。”
“易轩,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奋不顾身的替我挡住这一刀,若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宋雨兮听得心慌意乱,扶住门框的手不自觉一抖,门框顿时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声响让傅易轩警觉的起身。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