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凤栖宫外,爹便被皇上差人叫走了。
只留我一人去拜见皇后与太子。
引路的是位姑姑,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安,她刻意地放缓了步子:「姑娘无须惊忧,娘娘只是想见见姑娘。」
我微微地松了口气。
这样细腻温柔的宫人,她的主子也不会是坏心肠的。
这般想着,我才觉着腿好像也不抖了。
一进门,我便听到了笑声。
毫不遮掩的,开怀笑声。
「娘娘,太子殿下,宋姑娘请来了。」
我垂着头,依规矩行了礼。
刚才的笑声,应就是皇后和太子的吧。
也不知两人在笑什么。
「清欢来了。」皇后的声音十分轻柔,「易遂,你来,这姑娘吾看着就喜欢。」
「儿子看着也喜欢。」
太子声音一落,我便红了耳根。
自幼我便听惯了那些遮遮掩掩的话,要小心地揣度,仔细地分辨。
哪里听过这样直白浅显的。
就连阿娘也很少会说这样的话。
「你喜欢,也得清欢点头。」皇后温和地一笑,又看向我,「吾去园子里走走,你们两个孩子聊。清欢,你也莫要怕,易遂这孩子猫脾气,只敢龇牙,不敢伸爪。」
说着,还背着人冲我眨了下眼。
原本紧张得手足无措,可这一个表情和对太子的可爱描述,竟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后娘娘向我使眼色,还将太子比做了猫。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谁说给我听都不会信的!
这一刻,我竟然无比地羡慕这位笑起来莫名地透着憨傻的太子,他有一个好爱自己的娘。
被这样的母亲疼爱,一定很幸福。
「市井街头是不是都说吾是草包太子?」太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看向我。
原本宽下的心骤然又紧了起来。
草包太子这样的话,也是可以这样明着说出的吗?
不过即便他真是草包太子,也轮不到我置喙。
正打算摇头否定,太子又兀自地笑起来:「父皇身康体健,吾这个太子只是安定民心的国之重器。草包易做,太子难当。」
「不过吾如今觉得草包太子甚好,否则,今日来的便是宋清歌了。」
我闷着头不敢应声,太子明显地意有所指,若应了,岂不是承认爹是三皇子党?
看来那个声音果然没有说错,这个太子并非胸无城府的草包。
「殿下胸有丘壑,即便一时在渊也不妨事的。」我沉思片刻后,觉得还是避开嫡姐之事不谈为好。
「清欢姑娘所言极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吾虽不是大鹏,可吾心向九万里。」
我抬起头,看向面前噙着笑意的太子。
来之前我想过太子可能会继续向我装傻藏拙,也可能会试探我的态度,甚至以太子之威仪故意地刁难。
唯独没有想过太子会如此直言立场,表明态度。
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放心,这话吾只同你说过。」似是看穿了我的担忧,太子又补了一句,「便是母后,她也只当吾仍是个孩子呢。」
「殿下为何要同清欢说这些?」
「因为吾要娶你为妻,便该如此坦诚相待。」
太子的声音清润平淡,可落在我心里却如同掉下了一块千斤坠。
「这枚戒指送给你。」
那是枚金镶珍珠翡翠戒指,赤金的戒体上缀着一颗饱满的大珍珠,边上还镶嵌了一颗翡翠和红宝石。
「戴在中指试试。」
这样精巧豪奢的戒指,便是嫡姐那儿也少见。
我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上中指,不松不紧,竟恰好合适。
「这戒指竟正好。」我讶异地抬头,「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我从未买过戒指,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戒圈的大小。
太子面上闪过一丝局促:「巧合吧。」
「吾突然想起还有些要事,先去了。」
说着便匆忙地转身,直到他出门时侧了一下身子,露出红得如火一般的耳垂。
我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热乎乎的,想必现在也是如他一般,红如火。
心里软软的,酥酥痒痒,这样神态的太子与刚才要直上九万里的太子截然不同,更让我觉得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