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才明白裴瑾年为什么会来。
迟初柠走上前，蹲在莫母面前，发现她手里正紧紧攥着一部手机，嘴里念念有词：“抢我女儿丈夫……”
迟初柠轻声问：“妈？怎么了？”
一旁的许彤目光中带着些许鄙夷，语气却又无辜：“夜辉，我正跟你打电话，她突然窜出来就把我手机抢走了。”
闻言，迟初柠刚想道歉，却见许彤紧紧靠在裴瑾年的怀中，嘴里的话立刻哽在喉间。
鼻子一酸，她慌忙别开脸，伸手去拿莫母手中的手机：“妈，松手，一会儿我给你买好吃的。”
迟初柠想转移注意力，却不想遭到了莫母的剧烈反抗。
“啪”的一声，莫母的巴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打的在场人猝不及防。
迟初柠倒在地上，本来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本就因裴瑾年和许彤的亲密而感到难受，这一巴掌彻底让她没忍住眼泪。
“妈……”
“你这个女人，什么都要抢我的！”莫母骂骂咧咧地起身，又踢了迟初柠一脚。
一旁的女警赶忙把莫母拉开。
虽然知道母亲有老年痴呆，迟初柠却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但让她更觉不堪的是裴瑾年的眼神，他就像个局外人，旁观着这一切。
她宁愿他不在场，看不到她的狼狈，她也不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心凉。
迟初柠把手机强行拿了过来，还给许彤：“对不起。”
许彤斜看一眼她带着戒指的手，像是在教训她的不负责：“你是空乘没时间就算了，你丈夫都没时间照顾她？难道也不请个看护？”
迟初柠下意识地看向裴瑾年。
他面无表情，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
脸更疼了。
迟初柠抚了抚红肿的脸，语气低迷：“我丈夫去世了。”
此言一出，裴瑾年的眉梢一抽，脸色也黑了几分。
这话她居然说得出口。
许彤一愣，而后挽着裴瑾年的手臂，眼中带着戏谑：“抱歉，看你挺年轻的。”
迟初柠嗫嚅着有些干裂的唇，没有搭话，带着莫母离开了警局。
在将莫母送回家后，迟初柠就见她的婶婶李月正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
“婶婶，我妈不见了你都不管吗？”迟初柠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李月头也没抬，口气不善：“我管得住？难不成我要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你要嫌我照顾的不好你就带走，我还不乐意看这个又傻又疯的老女人。”
迟初柠闻言，心里更是冒了火：“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我妈不要奶奶的遗产，你就会照顾她的，而且我每个月都会给你生活费。”
她的声音因为怒气有些颤抖。
“这疯子拿着钱有用吗？你要看不惯，就趁早带走，省得我烦心！”
李月二话不说就强行把莫母推出门外，迟初柠忙去扶她，身后“嘭”的一声，门狠狠地关上了。
迟初柠心中有气，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带莫母回家，但想到裴瑾年又打消了念头。
几番思索之下，她想起机场附近的那套公寓。
迟初柠看着手机中裴瑾年的号码，上一次拨出还是三个月前。
犹豫半天，她按下了拨通键。
待裴瑾年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迟初柠将有些困意的莫母送进房中，看她睡着才走了出来对裴瑾年说：“麻烦你了。”
裴瑾年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我还以为你想现在就离婚搬走。”
他好像是故意在激迟初柠。
迟初柠的心因他这话泛起了涩意。
她转过身准备进房，不愿与裴瑾年同处一室。
突然间，她被眼前的人猛地一推，重重靠在墙上。
迟初柠抬起头，却被裴瑾年突然靠近的气息怔住。
他两手撑在她双肩上方，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将她困住。
“迟初柠，你的丈夫是怎么去世的？”
裴瑾年双眸像是一把利爪，抓住迟初柠黯淡的眼神。
迟初柠平静地看着他，反问：“我还有丈夫吗？”
第七章 离婚前六天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许久，裴瑾年收回了手，冷漠的视线终于从迟初柠身上离开。
“你不觉得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吗？”
迟初柠紧握着拳，有些不甘地看着那欣长的背影。
“怎么才算对不起？”裴瑾年冷硬着嗓音，“那一夜的事，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迟初柠心狠狠一痛：“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喝了一杯酒，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你身边。我也觉得很荒唐，可我喜欢你并不假。”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带着一丝疲惫：“这三年我也很用心在当一个好妻子，但你当好一个好丈夫了吗？”
裴瑾年口气冷淡：“娶你，难道不算负责？”
“如果是这样的负责，我宁可当一夜情。”迟初柠满是悲痛的目中带着一丝嘲讽。
裴瑾年转过身，眼眸一眯：“你再说一遍。”
迟初柠语调高了几分，重复道：“我说我宁可当做是一夜情，起码不会浪费这三年。”
这句话像是触碰了裴瑾年的逆鳞。
他一步步走近迟初柠，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浪费？你得到你想要的所有，没有我，你能坐上现在的位置？”
“啪——”
迟初柠重重地甩了裴瑾年一耳光。
她的手和双肩微微颤着，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这些年自己辛辛苦打拼出来的成果，却被裴瑾年认为是因为他而全盘否定。
“整个航空公司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怎么靠的你？”迟初柠哽咽着，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委屈不不忿。
裴瑾年怎会不知道她的努力，但他心中就是有一团无名火，烧的他心烦意乱。
“脾气见长，是因为找到下家了？”
他讽刺了一句后，长臂一伸，将迟初柠牢牢地锁在怀中，俯身俘获那因生气而紧抿的红唇。
迟初柠惊怒交加，使劲地挣扎。
“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裴瑾年粗暴的吻落到了迟初柠的耳垂、颈部。
迟初柠的声音带着些哭腔：“结婚三年，你从来没有履行过，却在离婚前六天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裴瑾年一愣，随即墨眸暗了下来，整个大脑都像是被她占据了一般。
他将迟初柠打横抱起，反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裴瑾年像一个只猛兽，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直到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迟初柠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床边，身后是背对着她抽烟的裴瑾年。
她瞥了眼床间那抹刺眼的殷红，嘲讽一笑：“如果我们当初知道彼此都没有跨出那一步，会是怎样的结果？”
回答她的是轻轻吐气的声音。
迟初柠疲惫起身：“我同意了，我们马上离婚。”
话毕，她不愿再看裴瑾年一眼，径自走出房间。
裴瑾年侧过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看着那扇半敞的房门。
迟初柠走到莫母的房间，看着熟睡的莫母，她蹑手蹑脚地躺上去，轻轻抱着她瘦弱的背。
“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你知不知道活着真的好累……”
迟初柠的声音很小，她像是找到避风港一样，宣泄了出来，“妈，我真的好累……”
低沉的呜咽声落在房外裴瑾年的耳朵里，绞的他心一痛。
许久后，他才离开公寓。
次日。
迟初柠一边收拾莫母的衣服，一边说着她想了一整夜的决定：“妈，我要上班，所以没有时间照顾你，不过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养老院，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你两三次。”
她将衣服放进柜中，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迟初柠回过头，眼眸骤然紧缩。
“嘭！”
头部的剧痛让迟初柠意识恍惚了一下，她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拿着台灯的莫母。
血，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滴落，染红了她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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