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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柠啊……”外婆的声音苍老却柔和，“外婆对不起你，我连累你了……”
    江柠柠的扬起的嘴角慢慢僵硬，她浑身发冷的站在那里，极力用自然温柔的声音说：“没有，我一直开心有外婆陪着我，是你给了我一个家，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对。”
    可道路上的车，堵了好长好长，她根本打不到车。
    江柠柠只能满脸慌乱的朝着医院方向奔跑，话筒那边，外婆却自顾自说着，好像她们没有下一次说话的机会了，“阿柠，外婆一直很高兴有你这么个乖巧的孩子，我也相信我的阿柠是这世上最善良美好的女孩。”
    “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外婆都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柠柠的眼泪犹豫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着，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泄露一丝哽咽，“我有钱了外婆，阿柠能给你做手术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饱含遗憾，“别为我浪费了，要记得，以后外婆不再你身边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去选一个疼爱你的人来爱。”
    江柠柠定在原地，呼吸都开始颤抖：“外婆，你不要丢下阿柠……等您做完手术我就带您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再也不要被被人打扰，好不好？”
    “外婆？外婆？！”
    可手机那边只剩寒风呼啸。
    江柠柠捧着手机，哭喊哀求，“外婆，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你不要丢下我，我只剩你一个人——”
    话落同时，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尖叫，那是让江柠柠失去所有的声音——
    “死人了！有人跳楼自杀了！”
第九章 降落
    停尸房。
    赵姐闻讯赶来的时候，只见到江柠柠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站在白布床面前，像一具单薄的木偶。
    四周明明静悄悄的，她却好像听见痛彻心扉的绝望哭喊。
    “柠柠……”赵姐走过去，轻轻拍着江柠柠的肩，嘴唇颤动了半天，却悲哀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成不了安慰。
    赵姐不忍望了一眼染血的白布，慢慢闭上眼，“早点让外婆入土为安吧……安葬费的钱，我替你出。”
    江柠柠却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不必了，我有钱。”
    赵姐看清她的脸，去吓了一跳，“你怎么半脸的血？”
    江柠柠慢慢抬起手，赵姐这才发现江柠柠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支票。
    “赵姐，这里有五十万……除掉外婆安葬，剩下的就留给你。”
    “现在还说什么钱的事，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好的人怎么鼻血一直再流……”说着，赵姐拖这江柠柠就要走。
    江柠柠没动，执意把钱塞进赵姐的手里，“我得了病，胃癌晚期。”
    “你说什么？”赵姐脑中一轰。
    “我不相信，”她望着江柠柠那止不住的鼻血，喉中全是涩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得癌症，你马上跟我去做检查——”
    江柠柠就这样深深的看着赵姐，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关心她的人：“好，我陪你去。”
    办公室门外。
    江柠柠将口罩戴上，耳畔里全是门内赵姐奔溃的哭喊，“乔医生，我们有钱了，我们可以给柠柠安排手术啊——！”
    等了好一会儿，乔佳旭才回答，“我也想救，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无法手术了……”
    江柠柠喉中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她默不作声地仰头看着天花板，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将生活过成了这样，好像上天把所有的苦难都堆积给了自己。
    可那些让她生不如死的人，却站在了顶端，逍遥自在。
    江柠柠的眼泪就这样顺着眼眶滑过脸颊，收回视线，她转身走出医院来到了萧氏娱乐，最终站在了顶楼天台。
    她要做最后一件事。
    江柠柠俯视楼下像蚂蚁一样的行人，心头一阵一阵酸，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外婆当初有多疼？多绝望？
    她摘下口罩，反正都是死，如果选择和外婆同样的死法，黄泉路上是不是能跟外婆走的是一条路呢？
    她是个罪人。
    害死外婆的人都得赎罪。
    江柠柠知道，每天这个时间萧寒凌会来公司，她估算时间给萧寒凌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萧寒凌懒散的音调传来，“五十万这么快就花完了？”
    他竟还以为她找他是为了要钱。
    江柠柠只淡淡说，“我这一生过得荒唐可笑，投胎生下来因为命格不好被父亲厌恶抛弃，稀里糊涂嫁给你，却始终被你当成替身，但我从来没恨过什么人。”
    “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其实我该恨父亲，该恨姐姐，可我最该恨的人是你。”
    明明她是平静的语调，可萧寒凌听着却皱起了眉头，心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隐隐的疼。
    但他却不以为意，还嗤笑问，“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报复我？”
    没想到江柠柠真的应下，“想。”
    她轻飘飘的一个字，却把萧寒凌气笑了，“你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该不会是缺钱把自己逼疯了吧？”
    这信手拈来的嘲讽刺的江柠柠心口一阵钝痛。
    她确实疯了，否则怎么会爱上萧寒凌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
    “要是走投无路了，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不如我包养你怎么样？我可以给你用不完的钱，你只需要像那天一样让我舒服了——”
    “外婆死了。”江柠柠忽然打断他，渐渐地，她一字一句都透着恨意，“外婆是看到你逼我开得那场发布会后，跳楼自杀的。”
    “萧寒凌，你害死了我外婆。”
    她不要钱，她要他一辈子记住他的罪恶。
    萧寒凌突然一慌，像是在万丈高楼处踏空，这时，却又听见江柠柠低声说了一句，“啊，又流鼻血了。”
    萧寒凌忽然松了口气，什么外婆死了，肯定又是她骗钱的新把戏，“又来绝症的那一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
    江柠柠却答非所问，“我看到你的车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决绝。
    萧寒凌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好像某种重要的东西就要离他而去。
    “你在哪里？”他猛然刹车，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催促他，必须马上找到江柠柠，电话里传来她低低的一句。
    “你马上就能见到我了。”
    萧寒凌下车后环顾四周，却并没有见到江柠柠，心口越来越不安，额头都急出来了冷汗。
    就在他想要再冲手机询问一句时——
    “嘭——！”
    什么东西从高楼落下，砸在他身后。
    远处的人发出尖叫，这一瞬间，萧寒凌脑海一片空白，他缓缓转过身——
    江柠柠就这样死在了他面前，鲜血从她身下蜿蜒流出，染红了一地白雪……
第十章 太冷了
    从高楼跳下的那一刻，江柠柠心头更多的是觉得解脱。
    这个世界太冷了，无情的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一直不断的给她磨难。
    出生不到三个小时，她就没有了母亲，一场车祸，父亲判定她命格硬，克亲。
    随后，她就被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孤儿院，是外婆千辛万苦找到她，靠捡垃圾抚养她成年。
    直到十八岁那一年，她才被接到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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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有一个父亲，还有一个姐姐。
    可在小城镇生活了十多多年的她，不懂一点豪门的规矩，她就像一颗沙粒，非要融入到珍珠里面去。
    无论她怎么做，她总是被嫌弃。
    久而久之，她也不奢望能融入他们的圈子。
    只有学习才让她感受到快乐，外婆腿脚有风湿，每次一到下雨天都疼得难以入睡。
    所以她的愿望，是希望能够考上一所医科大学，将来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给外婆治病。
    后来她成功了，她如愿以偿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可还没来得及实现愿望，她的自尊却被江家，被萧寒凌踩碎了。
    她顶着江曼沐的名字成了萧寒凌的妻子，她需要承受妻子应该承受的一切，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萧太太的半点优待。
    江家和她断绝了关系，却要她听话一点，守住江萧两家的联姻合作。
    萧寒凌要她安守本分，她被逼着进娱乐圈，去完成江曼沐的梦想。她接触的是全新的东西，可萧寒凌却不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她一个人在圈子里摸爬打滚，一天当两天用，两年后终于结识了赵姐，她的日子才终于好过了一点，也有了盼头。
    后来，一个女暗卫的角色终于让她被观众们记住了，她的演技也终于被导演认可，渐渐地，江曼沐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
    圈子了的资源就是那么多，越往上竞争的人越多。
    她和萧寒凌的见面也多了起来。
    说来可笑，结婚后的前两年，她是他的妻子，她常常大半年都看不见他的人，她获得他的消息，都是在各种各样的暧昧新闻上。
    后来，她的名字上来了，赵姐经常带着她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让她在导演，投资人面前露脸混脸熟。
    一开始，她确实拿到了试镜角色，也不负期望，饰演的角色得到大众好评，给投资人带来了可观的收益。
    她只需要一部出彩的戏，她就能跻身“演技派小花”的行列。
    她和萧寒凌在这个关键阶段，碰面开始多了起来。
    每一次宴会，她都能见到萧寒凌，每一次他都带着漂亮的情人。她已经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心痛是什么滋味了，后来被刺激多了，她也渐渐变得麻木。
    她想，他一直厌恶她，想来她是需要一直装作不认识他，不去打扰他和情人相处。
    可这一次她又错了。
    萧寒凌当众承认她是他太太，可却也当众表示厌恶，搅黄了她喝了两瓶烈酒才换来的合作。
    她又陷入了困境。
    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月一次，一周一次，到后来每晚都回来。
    带着别的女人的香味回来。
    折磨她，折腾她。
    可她从来没有做一丝半点对不起萧寒凌的事。
    她大概上辈子欠了他的吧。
    落地，剧痛传来的那一刻，她心里最后想的是——
    如果有来生，她不愿见到萧寒凌。
第十一章 灵堂。
    灵堂。
    赵姐和乔佳旭给江柠柠烧着纸钱。
    “你这个傻子，倔驴，明明那么怕疼，为什么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赵姐想到那天敢过去看到的场景，心口疼得人都要发晕，“江柠柠，你这个笨蛋……”
    乔佳旭默默往火盆里递纸钱，眼眶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
    黑白照片上，江柠柠温婉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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