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松开了她的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失落。
沈清潋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忽然记起她跟顾谈云的暴君宠妃设定,只微微一愣就回握住了他缩回的手。
他眉眼温然镇静,嘴角却情不自禁地翘起。
她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打动她。
丝丝缕缕的凉意透过掌心肌肤,沈清潋抬起眼,发现顾谈云苍白的面上竟然没有丝毫汗意,顿时羡慕了。
虽然有个词叫做“香汗淋漓”,但沈清潋一点也不觉得汗会是香的,她只觉得汗哒哒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顾谈云的声音是一贯的温和疏朗,“你可觉得我还体虚?”
她抬眼看了他一会,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头。
顾谈云附耳过来。
“一点也不虚,一定是个一夜七次郎的种子选手。”
沈清潋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顾谈云轻笑出声,弹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清潋不能还手,毕竟她是个胆子小爱哭的美人,她和顾谈云的积分已经很紧凑,不能再违反人设。
她暗地里狠狠瞪了顾谈云一眼。
顾谈云轻笑出声,拉着她回到廊下,王公公则是被他们直接忽视了。
侍卫们见陛下没了继续比划的心思,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们也明白了陛下这一番比试是做给谁看的。
他们不敢将目光挪到沈清潋身上,只敢在心里想,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陛下也不例外。
但娇娇软软长得又极其漂亮的美人,谁会不喜欢呢?
王公公看着顾谈云和沈清潋相携离去的背影,心情开始复杂,陛下有了清妃娘娘后,就很少让他们这些奴才近身侍奉了。
两人携手回了养心殿。
沈清潋瞧了一眼顾谈云苍白的神色,还是不由得担心,怕还没到剧情杀的时间,他已经把自己劳累死了。
犹记得今天清晨宫女对她说,顾谈云天色还未亮堂的时候,就去上朝了。
那个时间沈清潋睡的正香。
昨晚那么晚才睡,今天早上起得那么早。作为一个病人,顾谈云还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她撑着下巴坐在他的身旁,对他道:“你早朝的时间也太早了,有没有办法延后一点?”
顾谈云正在批阅奏折,他让宫人们把奏折搬到了养心殿。
早朝时间历来如此,哪里是可以随意改变的。
他眉目温软笑吟吟地道:“放心没什么事,只是昨夜心里有事睡不着。”
心里有事睡不着?
沈清潋敛眉细思,她想起不久前哭哭啼啼找上门的林尚书,以及朝堂上大臣要撞柱子,顾谈云在朝堂上装作大发雷霆。
朝堂上的事情她暂且帮不上他。
顾谈云垂眸看向身旁的小娘子,笑道:“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不用上朝。”
沈清潋发出一个疑问词。
顾谈云解释道:“再过些日子,我们就去别苑避暑,到时候就不用上早朝了。”
沈清潋清澈的眸子疏然一亮,“是离开京城吗?!”
顾谈云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奏章,“是啊,看来你真的是闷坏了,这么高兴。”
沈清潋弯起眼睛,从走剧情开始,她就没离开过安王府附近,一直在那一亩三分地里,自然很期待去别的地方,看看不一样的景色。
她兴奋地询问顾谈云有关于避暑的事情。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和谐。
过了一会,王公公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浓郁的药味顿时充盈了养心殿。
顾谈云和沈清潋一人批阅奏章,一个给奏章分门别类。
明明之前只见过一次这个场景,王公公却对眼前这个场景习以为常了,甚至觉得陛下和清妃娘娘就该这样相处。
他放下药碗,可怜巴巴地听从顾谈云的命令,走出了养心殿。
沈清潋鼻翼轻轻翁动,待王公公退出殿内,她方才指着黑压压的药道:“这是压制你身体内的毒素的药吧?”
顾谈云轻轻嗯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批阅完手中的奏章,才端起桌案上黑黝黝的药汁,氤氲的苦涩药味扑鼻而来。
他平整的横眉皱在一起。
沈清潋看着他的神情,顿时感同身受,脸皱得比他还厉害。
沈清潋最为怕苦,开给别人的药方都是按照寻常方子来,唯有给自己配药的时候,她会想办法减轻药汁的苦性,在不影响药性的情况下让药更好喝些。
她还记得她的师父曾鄙夷的看着她,说:连药的苦都受不了,还算什么大夫?
她对这句话一直不以为然,能让药变得好喝些,为什么要吃那个苦?
至于为什么给别人配药不减轻苦性?
有句话叫“良药苦口”,若是不苦了,他们还得怀疑她这药是不是真的能治病。
另外减轻苦性需要多加很多药材,寻常百姓家,哪里有钱搞这些,都是能治病就可以。
沈清潋已经很久没喝过苦药,此刻看着顾谈云喝药,以及他喝药的表情,尘封于记忆深处的苦药记忆,再次涌上脑海。
顾谈云一放下药碗,就对上了她皱成一团的脸,嘴里的苦涩感顿时褪去,他莞尔道:“怎么你比我还要像是喝药的人。”
沈清潋闻言眼里溢出点点泪珠,她双手握住顾谈云的手。
顾谈云一怔,眼眸低垂,视线落在她紧握着他的手上,眼眸里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手比他的小很多,手腕纤细,肌肤白皙细嫩,如同最细腻的瓷器。
他复而抬眼,温润的视线落于她眼角的泪光。
只听沈清潋戚戚然道:“顾同志,你受苦了!”
顾谈云:……
他刚抬起手,沈清潋已经迅速往后退去。
她站在距离他两米多的位置,挑着秀眉笑道:“我早有准备,你别想再敲到我的额头。”
顾谈云拍了拍他侧方的椅子,笑着无奈道:“不敲你,你回来。”
沈清潋眯着眼睛怀疑地看着他:“真的不敲我?”
顾谈云抿了抿淡色的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清潋警惕地观察了一番。
顾谈云失笑,他苍白的指敲了敲侧方的椅子,示意她坐回来,他温声保证道:“真的不敲你额头。”
沈清潋这才坐回原位,她掰着指头算道:“我没说错呀,你确实太惨了。每天早上要去上早朝,除了早朝还要批阅那么多奏章,还得走剧情扮演原主人设。”说着说着,她叹了口气,看着顾谈云的眼神更加怜悯了,“当皇帝真是太惨了。”
顾谈云的温眸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奏章,勾了勾唇道:“你没发现今天的奏章比之前少了许多么?”
案桌上虽然依旧堆着许多奏章,但相比之前确实少了很多很多。之前是高高的一大摞,堆积成山。现在看着视觉效果没那么恐怖。
沈清潋好奇问他:“为什么会少这么多奏章?”
顾谈云抿了一口温茶润喉。
沈清潋淡定地看着他故弄玄虚,她已经习惯了顾谈云温和性格中的几分恶趣味。
他弯了下唇:“我分了一半的奏章给顾寻洲,革令他每日必须批阅完奏章。”
沈清潋也笑了,顾寻洲在传闻中是个风流人物,听说最烦处理各种事物,不喜被约束。现在被强迫着处理那么多奏章,他一定很痛苦。
但她有几分不放心,“你这么信任顾寻洲?不怕他抢你的皇位?”
他牵住她的手,宽慰道:“你放心,我看人很准。”
沈清潋点点头,“只要你心中有数就行,我可不想看到,日后好不容易逃出剧情,你的皇位却被别人给撸了。到时候你要是哭着喊着来找我,我可不会收留你。”
听了沈清潋这几句话,顾谈云眉眼笑开。
“再过些几天,我颁布的新政策就要执行,到时候就没这么多折子。”
顾谈云没说出口的是,到时候就可以陪着你了。
沈清潋欣慰道:“那挺好的,不然我都担心迟早有一天你会累死。”
她将最后一摞奏章分好,站起身道:“你在这里继续批奏章,我就不陪你了。”
“这里确实有些太闷了,”他看了眼外面,想了想道:“马上就要到吃午膳的时间,不若吃了午膳再走?”
外面阳光明媚,太阳直晃晃地垂直投下。
沈清潋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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