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黑着,零星的火把蜿蜒在夜空里,远远望去,彷佛一条星河。
赵寰骑着马,寒寂陪在她身后,在队伍里来回走动了一圈。借着余光觑着她的神色,见她始终从容不迫的模样,不禁问道:“如何?”
寒寂的辽国兵,比起赵寰的杂牌队伍,她不得不承认,看上去的确要强上几分。
不过,赵寰也没过多表露出来,免得他又要得意,道:“萧家不愧绵延了几百年,很是拿得出手。”
提及萧氏,寒寂也不谦虚,闲闲道:“比起你的祖上宋太.宗,是要早几十年。”
萧氏从耶律阿保机时期开始,就是契丹数一数二的贵族。从唐到五代十国,再到辽,的确要比赵氏祖上发家早。
出征在即,赵寰没多打击寒寂,笑道:“失敬失敬,愿你此次前去,旗开得胜。以后回来,我好封你做国师。”
寒寂穿着盔甲,全身戎装,光脑袋上戴着盔甲,看上去英姿勃发。闻言他气闷了下,沉声道:“赵二十一娘,你休得说风凉话!”
赵寰哈哈一笑,寒寂无奈,他如今哪还有出家人的模样,闻言也一起笑了。
出征的沉重,被他们的笑声驱散了几分。赵寰抬手,如男子那般拱手,郑重道:“一路平安。我就不多送了,在白沟河等候你凯旋!”
寒寂抱拳回礼,调转马头,一扬手,队伍在黑夜里,疾驰而去。
赵寰骑在马上,等到队伍看不见了,方转身离开。
回到宫里,清空可怜巴巴蹲在门口,脸蛋上挂着泪珠,噘嘴一言不发。
周男儿与许春信都在旁边劝,赵金铃叉着双臂站在一旁,怒瞪着他,不耐烦道:“你是男子汉,还不如小娘子呢,就知道哭!”
清空紧紧抿着嘴,依然啪嗒掉泪。他见到赵寰的身影,马上站起身,迈着小短腿朝她奔来,仰着头哭兮兮问道:“赵施主,师父呢,师父可是抛弃贫僧了?”
赵寰抚摸着清空的光脑袋,温声道:“你师父去打仗了,他很快就回来,不会不要你。”
清空还是不依,揪着赵寰的衣襟,缠着她问道:“师父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杀生,为何他要去打仗?”
赵金铃大声抢白道:“你师父是去杀金贼,金贼是坏人,该杀!”
清空怔楞了下,抓着赵寰衣襟的手,慢慢放开了,忐忑不安道:“师父是辽国人,我是大宋人,大宋与辽国也打过仗。以后再打起来,师父可是也变成了坏人?”
赵寰心中一酸,清空人虽小,几国战乱的仇恨,却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她蹲下来,凝视着清空,认真地道:“等打完仗,以后我们就会变成一家人,不会再打来打去。你跟三十三娘他们一起,好生读书习字,玩耍,不要吵架斗嘴,等着你师父回来。”
她叫过赵金铃,细声道:“你比清空懂得多,与他说话讲理的时候,要耐心些,不要急。”
赵金铃人小鬼大叹了口气,说了声好,朝赵寰撅了噘嘴,嘟囔道:“好吧,我不欺负他就是。男人就是麻烦,出家人也一样!”
赵寰失笑,赵金铃摇着脑袋,朝她嘻嘻一笑,拖着清空跑了。
边跑,赵金铃边脆生生地道:“我们走,不要在这里耽误二十一娘,她也要去打仗了,我们在城里等着她回来。”
周男儿走上前,道:“二十一娘,徐梨儿祝荣她们已经去整兵了,等到她们回来,马上就可以出发。先前刑娘子来过,见你不在,将账册留了下来就去忙了。”
这两天邢秉懿忙得很是起劲,赵寰沉吟了下,终是没有多说,道:“好,我进去看看。”
次日凌晨,赵青鸾与赵璎珞,带着约莫两千兵马留守燕京。赵寰与徐梨儿,祝荣等,一起领着近四千兵马,辎重等,开赴白沟河。
星夜疾驰,赵寰来到白沟河时,辛赞他们的五千兵马早就到了。
辛赞与林大文他们迎出了一里之外,远远看着骑在马上的赵寰。
夜幕下,赵寰一身半旧衣衫,身形高挑消瘦,看不清神色。只骑马朝他奔来时,如同压过来的沉沉山峦,气势如虹。
赵寰在林大文他们面前勒住马,不动声色打量着辛赞。他约莫三十岁出头,浓眉国字脸,看上去颇为端方正气。
辛赞与林大文上前见礼,赵寰骑在马上,也朝着他一拱手,笑着道:“可是辛郎君,久仰久仰!”
辛赞听到赵寰没唤他府尹,心里说不出的舒坦,隐隐激动地道:“正是在下。在下也久仰二十一娘的大名许久,终是得以一见了。”
寒暄完,赵寰见辛赞下意识落后一步,也不客气,骑马走在了最前。
到了营地,赵寰的主帐已经搭好,姜醉眉走上前,几人又是一翻相见。
赵寰进了营帐,刚招呼大家坐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寒寂就送了急信来。
寒寂领着的前辽国兵,与完颜宗弼他们的大兵,在巨野相遇,一场大战在即。
辛赞眉心又拧成了川字,道:“这么快相遇,可不是好事啊!”
赵寰算了下日程,神色凝重起来。
相关Tags: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