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天牢中死寂一片。
唯有雷刑轰鸣，落在身上，一阵灼烧的痛。
这半月，明歌都是如此挨过来的。
她满身遍布着雷痕，手脚提不起一丝丝力气。
却还是撑着无力的身子，一双眼紧紧盯着缓缓走来的人：“和尚，你来了。”
湛十和尚，西方圣佛，也是明歌放在心里上千年的人。
他面容清冷，唯有眼尾一抹朱砂痣平添了些妖冶。
湛十看着她，面无表情：“现在，你可以说佛珠在哪儿了？”
半月前，镇守灵山的佛珠不翼而飞。
灵山下镇压的魔兽躁动不安，惹得天界大乱。
而昊天镜中显示的赫然是明歌将其偷走，可却如何都寻不到踪迹。
闻言，明歌眼神黯了黯：“我以为你来见我，是因为信我。”
湛十眼中一片冷寂。
明歌看的一阵心凉，是啊，要不是她说不见到他，永远不会说出佛珠所在，他怎么可能会主动来见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佛珠在何处。
思及此，明歌脑海深处的神魂断裂处又是一阵针扎的痛。
她面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强忍着没出声。
很久，才重新开口：“和尚，若我说我真的没偷，你可信？”
明歌声音轻微，眸间满是脆弱的希冀。
“昊天镜不会作假。”湛十声音冷凝。
明歌一阵语噎。
那日她偷听到有人要偷盗佛珠，便赴灵山告诉湛十防备。
可不想刚到便中了术法昏了过去，再醒来，自己便成为了天界喊打喊杀的罪人！
她其实解释过的，可没人信。
想到这儿，明歌看向湛十：“若我说我去是为了防止佛珠被盗，你可信？”
她看着湛十，期望着他的回答。
可他只是问：“你说，还是不说。”
闻言，明歌只觉得心像被凌迟般，痛的她喘不过气。
他连信或不信都懒得说，直接认定了她的罪！
千年相识，连这半分信任都换不来，何其可悲。
她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湛十见状，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和尚！”明歌喊着，撑着想要站起身追上去。
可全身却传来一阵阵麻痹的疼痛，连带着脑海深处也是一阵阵撕裂的痛。
眼前一阵模糊。
明歌摔倒在地，一双眼却还望着湛十远去的方向。
“和尚，为什么就不能信我呢？”
她一遍遍问着，可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响的雷鸣，以及身上来来回回碾压的疼！
不知是何时昏过去的。
再醒来，是被一声声哀求叫醒的。
“圣佛，天帝，明歌长公主真的是无辜的，她神魂有损，受不住雷刑，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是伴她从小到大的仙侍阿玉。
可她不该在旸谷吗？怎么也偷跑了出来！
想到这儿，明歌下意识的看向天帝，只瞧见他冰冷的脸色。
刹那间，心不由提起。
她强撑着跪起身，哑声哀求：“兄长，是我的错，擅自出旸谷的人是我，不是阿玉，您别怪罪她……”
可天帝只是挥了挥袖。
下一秒，明歌只见一道仙力冲进阿玉体内。
刹那间，她整个人便化作一抹齑粉，消散不见——
第二章 何因何果
天界大殿一阵阵死寂。
明歌怔怔的望着阿玉消失的地方，连呼吸都凝滞住了。
“阿玉……”她喃声唤着，可再没人能回她。
居于上位的天帝和湛十看着这一幕，脸上不见半分动容。
“明歌，你可知错？”
湛十的声音清淡漠然，端得一副高高在上。
明歌眼睫微颤，缓缓看向他。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和尚，你救救阿玉好不好？你能复生她的对吧？你救救她……”
明歌跪行几步上前抓住湛十衣摆，哀声求着。
可湛十只是看着她：“是非因果，救不得。”
救不得，不是不能救！
明歌怔怔望着湛十，此刻他眼中的慈悲如一柄利剑穿心，让她痛不欲生。
“为什么？”
就因为天书说她命带魔煞，所以她一出世便被囚如旸谷。
甚至为了不让她有入魔可能，还裂她神魂，断她修行之途，要她日日忍受魂裂的痛苦！
而现在，连唯一陪在她身边的阿玉也不得长生……
闻言，湛十却只冷声说：“你偷了佛珠是因，她为你死是果。明歌，是你害了她。”
明歌听得心里阵阵发凉，连带着脑海深处一阵撕裂的痛。
但还是挤出了一丝清明。
她哑声辩解：“我真的没有偷佛珠，和尚，你救救阿玉，我求你！”
可最后换来的，只是湛十一句：“我可为她敛魂转世，但你需献出神魂，代替佛珠镇守灵山百年。”
献魂是将肉体与神魂剥离开的法子。
神魂离体之后脆弱易碎，一旦神魂毁灭，那献魂者也会灰飞烟灭。
而那灵山底更是魔兽肆横。
湛十提出这要求，是要她去死吗？
明歌不知道，她看着眼前眸色依旧悲悯的男人，却只觉得陌生至极。
出家人慈悲为怀，可她的和尚却偏偏对她冷心冷情。
明歌看着被自己紧拽着，却不见半分褶皱的袈裟。
恍然间悟出个道理：这千年过去，她也未能在湛十的心上留下半点儿痕迹。
也知道湛十言出必行，若想救阿玉，自己便只能按着他说的去做。
想到这儿，明歌慢慢收回了手，俯身叩首在地：“有劳圣佛。”
自这日之后，明歌便去了灵山。
在魔兽洪流肆虐间，她惶惶度日，神魂也愈渐破碎！
明歌却忍痛一直熬着，她在等，等湛十查明真相放她出去的那天。
终于，百年过去。
她终于再次见到了湛十。
可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为偿佛珠因果，你代替思羽公主嫁与魔帝为妃，十日后大婚。”
他声音清冽，冻得人清醒。
“凭什么？”
明歌凝视着他眼眸，想起曾经听过的流言沉声说：“魔帝心悦之人是明思羽，为何要我嫁？”
“思羽公主乃天帝之女，地位尊贵，不能为妃。”湛十漠声回道。
明歌怔住：“所以她不能，我便能了？”
她是天帝唯一的妹妹，可在湛十口中却如此低贱。
“你又可想过，若魔帝看到我发现被天界蒙骗，他会如何对我？”
明歌忍着心中刺痛继续问。
她想知道，在湛十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在乎过自己，考虑过自己。
可湛十只是说：“明歌，这是你该赎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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