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打破了在场的宁静,打断了沈清越的沉思。
皇帝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抱起淑妃娘娘,焦急的看着淑妃的脸庞,随后像个小孩子手足无措般的奔向卧房。
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狼狈;看起来,十分伤心。
让沈清越都快要忘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个焦急的人。
宴席中人谁也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场面便被太子江京砚带兵控制。
“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宴席之中有人略带不满的质问,碍于江京砚是太子,便还是控制了脾性。
“就是啊,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围起来?”
江京砚面不改色,毫无半分不自在:“凶手在暗处,为了确保各位的性命安全,凶手未查出之前,各位最好不要离开。”
“这?”
周围的宾客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不满、有害怕、有谅解。
唯有沈清越,是呆滞的。
沈清越还在原地盯着那一抹远去的身影,呆呆的立在那一块。仿佛她是一个局外人,与周围的一切毫不相关。
江京砚不知从何处寻得一块湿毛巾,递给她。
“嗯?”沈清越还不知这是为何,看着他玩味般的眼神,这才回想起自己的一脸血,她赶紧接过湿毛巾,对着脸就是一顿乱擦,反而越擦越乱,越擦越脏。
江京砚见她笨拙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地方我也不方便帮你。”
他说着,而后手指轻碰沈清越的右脸脸颊。
“这里。”
沈清越不敢去看着她,低头看着地板,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粗暴。
随着江京砚的手触碰到脸颊,眉眼,鼻尖,沈清越变得不自在,虽然场上并未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却依旧让她觉得羞涩。
仿佛每一处被他触碰的地方,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燥热难忍。
不知是不是自己脸上的表情太过羞涩,过于少女娇柔。江京砚忍不住逗她笑:“你不行啊,怎么面对我也这么害羞?”
“我,我没有。”沈清越自然是不敢承认。
“那便是没有吧。”江京砚似乎是刻意的,在她容易脸红着火的地方逗留许久,在毛巾擦拭之时时不时将自己的手指触碰几下,但是他的脸上又是一脸正气,沈清越实在找不到理由说他。
“好了。”
许久,总算是擦拭干净了。
沈清越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她抬眼望着江京砚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姐她,不会有事对吧?”
“性命无忧。”
“你看,皇上很担心阿姐呢。”
如果放在以往,她一定会觉得阿姐和皇上很恩爱的吧,就像现如今天下的人一样,都认为淑妃盛宠。
江京砚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在她警觉的目光之下,只得在肩头拍了拍。“不会有事。”
“接下来,需要我。”想到此处,沈清越又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需要沈家做些什么?”
“自家女儿被人所害,应该做什么?”
“之后我会派人转达父亲,现在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在场之人有惊慌有失措有无助有害怕,独独无几人为屋内可怜的女人担忧。
“本王希望你可以留下来作为人证,这样这件事会顺利很多。但是我还是盼着你能不接触这些事情。”
沈清越望着他,想从他充斥着伪装的眼神之中看出些什么,看出她的心事,看出他的用意。
从遇见他开始,桩桩件件的事情,他看似参与其中,又像是一个局外人,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像是整个事件的掌控着。
永远笑着,笑得杀伐果断,全无一丝柔意。
现如今又说这样,奇怪无厘头的话语,你到底是何用意?
江京砚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似乎在为自己情绪的表达感到不满:“所以,我把主动权给你。由你来决定,你是否愿意参与此事?”
“既然注定需要一个恶人,我宁愿是我。阿姐已经过的很艰难了,总不能让她跳出来指证吧。”沈清越微微一笑,就像当初说出‘我愿意嫁给太子’那般,决然。
“好,那你现在四处休息,我去处理后续事情。”
“民女告退。”
沈清越在淑妃娘娘宴席上的座位之处随意走动,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搜查些东西。
按照陛下的逻辑,此时不能只是后宫之争。而应当是前朝之祸。不是淑妃与良妃,而是沈家和李家。
若仅仅只是后宫争夺,随意挑一个不起眼的日子下手便好。刚好是今日,今日是最好的时机。李家可以进宫,宴席上人多,是个作案的好时机。
栽赃着都已经帮别人想好了途径和方法了,只差被栽赃着做这件事。
沈清越检查着淑妃娘娘的饮食,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在短短一瞬间就毒发?
她一一查看淑妃娘娘的饮食,最终在一道梅子汤之中发现了端倪。
是剧毒。
沈清越颤抖着身子,呆滞了几秒之后立刻顿悟,赶紧放下梅子汤,生怕自己因为害怕撒掉。
她的眼眶逐渐红润,是她都看不破的剧毒。
沈清越冷静下来,四处寻找江京砚的身影,最终在一堆官妇之中找到了他。
“民女沈清越有事请教太子殿下。”她对着众人大声参拜,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哦?”江京砚未尝不曾瞧见她脸上的怨气与焦急,也猜到了她可能知道了什么,于是找借口和她离开了。
沈清越将江京砚带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带着哭腔质问他:“你不是说阿姐会性命无忧吗?那梅子汤之中的毒,怎么可能不伤及性命?”
江京砚惯带着的笑意总算是散去了,冷着脸望着她:“我刚才说不希望你参与此事就是怕你心软,你现在的话要是让陛下的眼线听到会怎么样?”
“听到又能怎么样?我知道他是天子,但是我阿姐的命也是命啊。”沈清越压低声音,声线偏低,音色柔弱无助,委屈极了。
“我阿姐才刚小产,那样的毒性......”
沈清越还未将话说完,还未说清楚自己的情绪,却被一直坚定有力的臂弯揽入怀中。
“我答应过你,不会有事。相信我。”
头顶传来一道十分有力量值得信赖的声音,安抚着她的情绪,抚顺着她的后背。
这个感觉?这个怀抱?
为什么太子殿下总是让她想起那个浪荡子?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其他男子?所以唯二接触过的才会让她觉得像吗?
第8章 离她远一点
“我答应过你,不会有事。相信我。”温暖宽慰的话语传来,令人心安。
沈清越在他的怀中放空了许久,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神的沉香,感受着令人舒心的怀抱。许久,才得以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居然对着太子殿下发脾气,实在懊悔。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对这个太子的防备心降低了,也逐渐地不成体统,失了身份。
醒悟之后,沈清越轻轻推一下江京砚,“是我失礼了 ,抱歉。”
“不碍事。”明明怀中还有女孩得到余温,江京砚却有一种距离遥远的感觉,若即若离,想要拥有,却被这人阻拦。
“打扰到太子办公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待一会就可以了。”
“我让仰陵在你身边保护你,接下来的什么见证人你还是别参与了。你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江京砚丢下一句话拔腿便走,像是知道她打算拒绝一般。
“诶?”
沈清越还未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观点,江京砚便带着自己的几个人走开了。
刚才不是说让我来选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太医果真在梅子汤之中发现了毒药,皇上将此事交由太子勘察。勘察环节很顺利,顺利到所有人都十分配合,一路到底。一下便查出来了真凶是良妃李氏,没有任何的阻拦。
在大殿之内,一群人正在商讨着如何处理后续之事。
良妃自然是喊冤。“陛下,此事不关臣妾的事情。妾身为何要选在淑妃的宫中害人,为何要用自己的人。”
陛下此时看起来十分痛心,像是自己心爱的人被自己十分珍惜的人害了一般。“因为平日里你难以联系你的家人,而今日李家刚好受邀。所以你才下此狠手。良妃,事实证据就摆在眼前,你好毒的心。”
良妃娘娘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长跪不起。
此时,若是她死咬是受家人威胁蛊惑。威胁她,若不陷害淑妃娘娘她的家人便不再支持她,转而拥立新的妃嫔进宫。只要承认这一切,她便能念着皇帝的仁慈之心保住性命。
但是此时的她,跪的笔直,腰杆挺立。呆呆地望着地面许久,许久。
“良妃,你认不认罪?若是受人指使,便可饶你一命。”
一声上位者冷漠的腔调,将她唤醒。
良妃娘娘突然行礼,对着皇上行大礼。“妾身知罪。一切都是因为妾身的妒忌之心,所有的计划都是我一人安排,希望陛下不要牵连其他人。”
以一身之力,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这个良字,它的意思好像更加丰富了。
“惊秋,你?”
皇帝怔住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傲立于风霜之中的弱女子。
他看不懂啊,活着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任凭陛下处置,此事皆是妾身一人所为。”女子的声音不大,却响彻整个大殿。
“全部都是你一人所为?”皇帝似乎还不死心。
“是。之所以选在今日,是因为我嫉妒淑妃,嫉妒她不仅有皇上的宠爱,还要家族的庇护。所以我要在她的生辰这日,亲自让她的生辰便忌日。”
“你可知你这一认罪,后果是什么。”皇帝的眼神打在她的身上,他看不懂啊。
“是我自作自受。从我做出这一决定开始,我便想到了后果。”
“惊秋......”
“罪妇李惊秋知罪,任凭陛下处置。”良妃的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像是一个高傲的人收敛锋芒。
皇帝怎么想也想不通,他看不懂眼前的女子。
还记得最初的时候,她羞答答的说着:“惊秋怕疼,陛下可不要伤了臣妾的心。”
“朕怎么可能会伤爱妃的心,朕此生都不会让爱妃收到半分苦难。”
“臣妾相信陛下。”
往日誓言历历在目,誓言还能再说,可是人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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