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但是司法局还是要调查这件事情,现在网络舆论发酵,你不能再担任这个案子的律师了,我们整个律所的律师都需要避嫌。”
“主任,对不起。”是她疏忽大意了,被小人陷害。
主任似乎也没生气,而是从容道:“我做了半辈子的律师,什么肮脏的事没见过?所以即便宋律师突然辞职,加入云天集团,我也没觉得太惊讶,毕竟人性难测。”
提到宋声言,鹿思月的心又狠狠被刺了一下。
主任接着道:“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调整好自己,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别太钻牛角尖,有时候也得适当的放手。”
鹿思月无奈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现在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她挣扎也没用,只会越来越乱。
“好,我明白了。”
鹿思月回到了家。
刚脱了高跟鞋,就接到了个周康家属打来的电话。
全是憎恨和辱骂!
他们肯定看了新闻,并且相信她收受贿赂,认为证据是她故意换掉的。
鹿思月默不作声,也没解释,承受了很久的谩骂,最后说了一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便挂了手机。
她紧接着又拨通杨天远的号码,打听到接手这个案子的新律师,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律所,叫天明律所。
杨天远忍不住叮嘱她:“这个案子你不要再碰了。还有网上那些消息你别去看,很多人都是没理智的。”
“我知道了,别担心。”
其实她的手机短信箱,早已叠满辱骂和诅咒短信。
但她真正让她忧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案子的走向。
她为了这个案子整理了很多材料,也找了不少的证据,新律师未必能找的这么全面,很多东西很可能已经被云天销毁了。
她找到了天明律所的联系方式,拨打了过去,想要把自己整理的材料转交给对方。
可对方态度却很冷淡:“鹿律师,这个案子我们会处理,你不要再联系我们,你正在被调查,别连累我们。”
对方挂了电话之后,鹿思月忽然想起之前卫雅乔对她的贿赂。
直觉告诉她,新律所可能跟云天集团有利益牵扯。
她心焦难耐,又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打算将材料提交给法院。
然而她刚出门,忽然有人冲了过来,泼了她一身动物血。
对方泼完血就立刻跑,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愕然发现,家门口被放了好几个花圈,墙壁上也被喷上血红色的大字:【贱人鹿思月谋财害命,去死!!!】
鹿思月脸色惨白,她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男人在附近徘徊,往她这里看,眼神中不怀好意。
她吓得赶紧打开门,回到家里将门反锁。
她背靠着门板,心脏怦怦直跳地打开包,然而,里面的文件没能幸免,有些字沾染了血迹,看不清了。
这些文件很重要,只要毁了一句话,一个数据,整个就不能用了!
全毁了!
第9章 你不配
接下来的日子,鹿思月一直在被调查,被传唤,一出去就有人辱骂她。
到了庭审这天,在杨天远的帮助下,鹿思月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溜进了法庭旁听。
果然不出所料,原告律师根本就招架不住宋声言的唇枪舌剑。
毫无悬念,云天集团胜诉。
而周康家属当场昏倒在了法庭。
鹿思月带着满腔的失望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鹿律师。”
鹿思月脚步僵在原地。
宋声言走了过来,“果然是你。”
今天庭审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旁观席上的她。
“恭喜你,可以在云天站稳脚跟了。”鹿思月不冷不热的说。
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望。
“休息两个月,胃病好了些吗?”宋声言忽然问。
鹿思月皱眉,抬眸望着他,“别假装关心,我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他上一次关心她,结果偷换了她的证据。
这一次,又想得到什么?
“案子了结后,云天会帮你澄清那个新闻,不会让你留污点。”宋声言的声音有些晦涩。
鹿思月冷笑:“宋声言,爱过你,才是我此生最大的污点。”
“还记得德雅律所墙上那句话吗?'不辱法律之威,不弃正义之剑',是你爷爷亲手刻上去的。而如今他的孙子,在羞辱法律,抛弃正义,你不配再踏进德雅,更不配再靠近你爷爷的墓碑。”
宋声言平静无波地看着她:“幼幼,你该长大了。人要学会趋利避害。”
一声久违的称呼,让眼泪在鹿思月的眼眶里打转。
她眨眨眼,用力将它们逼回去。
这时,卫雅乔从洗手间出来,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她高傲地朝鹿思月昂了昂头,挽住宋声言的手臂,“声言,门口有很多记者,咱们得好好表现。”
鹿思月默然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这个象征公平与正义的地方,第一次让她感觉到疲惫。
忽然,一道身影快速向她冲了过来,他手中寒光一闪,刀刃直接刺入了鹿思月的腹部。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鹿思月甚至忘记了喊疼,她呆愣地望着前面暴怒阴郁的青年。
是……周康的儿子。
“鹿思月,你和云天狼狈为奸,我要你偿命!”
父亲枉死,母亲崩溃昏迷,青年早已失去理智。
他凶狠地把刀子拔出,接着又往她心脏处捅去。
“黑心律师,你给我去死!”
刀子刚插入半寸,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死死握住。
宋声言一脚将他踹开,十成的力气,让青年抱着下身倒在地上惨叫。
宋声言将浑身是血的鹿思月抱在怀里,用手紧紧地捂住她的伤口,可那滚滚的热血怎么也止不住。
等在门口的记者们蜂拥而至,无数的闪光灯照在他们身上。
回过神来的卫雅乔,也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声言,你要去哪?那么多记者看着呢!”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让开!”
那一眼,充满了戾气,让卫雅乔不自觉地松手。
……
医院。
宋声言失魂落魄地守在急救室外,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书如刺刀递到他手里。
他颤着手签下名字,以她丈夫的名义。
往日的画面历历在目。
那天,阳光正好,她和他坐在花坛,她正在看手机上的一条新闻,某律师被报复身亡。
“学长,网上说刑事诉讼律师是高危职业,你怕吗?”
宋声言转过头,望着眼前稚嫩的女孩,“如果怕,还有谁能为受害者讨公道?”
鹿思月坚定地点点头:“那我也不怕,我的肩膀虽瘦弱,但是也能担得起道义。”
“幼幼……”
一滴泪,落在了他的签字上,将宋声言三个字晕染得有些狰狞。
手术中的灯,骤然熄灭。
主刀医生走出来,摘掉了脸上的口罩,一脸沉重,“伤者失血过多,没能抢救过来,抱歉,我们尽力了。”
第10章
宋声言高大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脚步虚浮地走向手术室:“我想去看看她。”
医生拦了他一下,无奈道:“病人过世前说只想她的父母来替她处理后事,先生,还是尊重她的遗愿吧。”
宋声言猛地怔住,想不管不顾地往里闯,却又不敢。
他怕。
怕脏了她的轮回路。
这时,一道愤怒的女人声音传来:“你还有脸在这!”
接着,鹿思月的父亲冲上来抓住宋声言的衣领,朝他脸上砸了一拳。
“你这个畜生!”
李母哭得泣不成声:“我看错了你!如果不是你加入了云天,我女儿就不会变成这样,你不配在这,你滚!”
“没错,你滚!”李父也将他往外赶,可是宋声言怎么也不肯走。
李父李母对他又打又骂,他也没还手。
卫雅乔带着保镖赶来时,就看到夫妻俩在对宋声言进行单方面的撕打。
“你们干什么?快点放开他!”
保镖上前将李父李母拉开。
卫雅乔也拼命地将宋声言往旁边拉,“声言,我们走。”
宋声言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志,呆呆地愣在原地,目光空洞。
“你们愣在那干什么?快把他带走!”卫雅乔冲保镖吼道。
宋声言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人拉着,他的灵魂似乎随着鹿思月一起,消逝在那间手术室里。
他不配合,保镖们也不敢真的对他动粗。
行动异常困难。
“声言,爸爸今天要给你举行庆功宴,我们收拾一下赶紧过去吧。”卫雅乔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宴会上爸爸要转让股份给我,你就当再帮帮我,好不好?”
宋声言死水一般的眸子忽然动了动,无声地跟着她走出了医院。
他的幼幼死了,可有些真正该死的人,却还好好地活着。
凭什么?
……
几天后。
宋声言拉着行李回到了他和鹿思月的家。
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生活过的甜蜜痕迹。
可他发现这个房子里,已经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痕迹,哪怕是一张照片。
宋声言打开行李箱,将他的东西放在原来的位置,拿出了一张他跟鹿思月的合照。
他连幼幼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她的父母不允鹿他去参加葬礼,不让他知道幼幼葬在了哪里。
幼幼彻彻底底的离开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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