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霆把温菀狠狠摔在墙上，一拳砸在她身侧的墙上。
他的眼神阴鸷地可怕，像是淬了毒，又像是望不尽的深渊。
“你来干什么？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顾知意怎么会受伤，我们的孩子又怎么会没了？！”
温菀吓得浑身一颤，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不是的，少霆哥，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她虽然从小被宠溺着长大，虽然真的讨厌顾知意，可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谁。
更何况，谁知道顾知意怀上了孩子？
厉少霆的脸色没有任何缓和，温菀慌乱地去抓他的手：“少霆哥，是我错了，我没有想过要对她怎么样的，我只是想把她赶走而已……”
“赶走？”厉少霆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你有什么资格赶她走？她是我的妻子，只要我们没离婚一天，你永远都没资格！”
“还是说你觉得你有我妈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温菀，七年前我妈都没拦住我和顾知意结婚，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逼我们离婚？”
温菀呼吸一滞。
是啊，他七年前一意孤行地和顾知意结了婚，无论厉家怎么阻挠都没用，她又在奢望什么？
没等她说话，厉少霆再次开口：“还有，你现在依旧对顾知意没有半点歉意，是吗？”
温菀心口一疼，死死地咬住嘴唇：“不……不是这样的。”
厉少霆向后退步，眸光寒潭般冷寂：“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便走。
回到病房门外，厉少霆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胸口内的火气。
但其实他想把错都归于温菀也是不可能的，真正伤害了顾知意的人到底还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隐瞒，不是他的冷漠，顾知意不会对他失望至极，不会那样决绝地要离婚。
想起顾知意苍白的绵柔，厉少霆的手慢慢抬起放在门把手上。
半晌，他缓缓压下门把，走进病房。
顾知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厉少霆当下便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便见顾知意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心都皱在一起。
他伸手抚平她的眉间，轻声呢喃：“西西，如果你肯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耳边突然回响起顾知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今年帝都的雪，不会比往年好看了。”
当时的厉少霆没有听懂，但现在他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十年前的厉少霆和顾知意，早就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十二章 她不一样
十年前，帝都政法大学。
看着校门前石柱上刻着的这一行大字，厉少霆深吸了口气，拖着行李箱走进去。
来报道之前，他刚和厉母吵过一架。
因为家里想要他学金融经济，将来可以继承家业，但他执拗地选择了学法律，无论厉母怎样威逼利诱，他都没有松口。
最后厉母是在没了办法，就对他说：“你要是去那个政法大学，以后就别花家里一分钱！”
厉少霆丝毫不在意，拖着行李就离开了家门。
直到走进院子，还能听见别墅里厉母的骂声。
将行李放进宿舍，厉少霆找到报道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学生。
学号是按照高考成绩排列的，一个老师拿着名单嚷嚷着：“喊到名字的上来领书！”
底下应了声，然后继续一片嘈杂。
老师没办法了，只能皱起眉扯开嗓子：“一号，顾知意！”
没人站出来。
老师有些不耐烦了：“一号顾知意在不在？！顾知意！”
这时，人群后方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老师，我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包括厉少霆。
政法大学的分数线不低，厉少霆的分数高出分数线足足二十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高。
只见一个身姿绰约，明眸皓齿的姑娘从人群中挤出来，对着老师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老师，我是顾知意。”
见她，老师紧皱的眉头松了松，拿了套书给她：“考这么高分来政法，不觉得可惜了？”
顾知意接过书，摇了摇头：“我的梦想就是学法律，维护国家正义！”
这句话把每个人心中的火苗都给说燃了。
老师笑起来，对她挥挥手：“行，走吧。二号，厉少霆。”
厉少霆走上前：“是我。”
可余光中还是关注着顾知意，见她身影远去，他才堪堪收回视线。
高中三年，厉少霆一直都是佼佼者，虽然他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但第一次受挫的滋味还是不怎么好受。
第二天上课，刚走进教室，厉少霆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顾知意。
心里想，还挺积极的。
两人在一个班级，很快就知道了彼此的名字，认识了。
顾知意是个很认真的人，不论是上课还是辩论，成绩也始终都保持在第一。
处处都被压了一头的厉少霆渐渐地就把她当做了假想敌，一边暗自比较，一边关注她。
但对顾知意，厉少霆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直到期末的一场模拟官司，他和她扮演双方律师角色，厉少霆对她的感情才彻底改变。
厉少霆不是自负，他的确长得好又优秀，这些年给他写情书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但他对她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更是没有谈过恋爱。
只有顾知意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厉少霆第一次觉得一个姑娘浑身仿佛都在散发着光芒，耀眼地让他不想挪开眼。
这也是他第一次想要去了解一个女生，知道她的喜好，了解她的性格。
模拟官司结束，众目睽睽之下，厉少霆走到顾知意身前。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包括顾知意。
她缓缓拿起资料挡在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像一只兔子，半点不见刚才辩论时的霸气：“你，你输了可不能私下报仇啊。”
厉少霆被逗笑，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
笑了片刻，他伸手将那份资料压下去，凑近了一些。
“我只是想问你，等下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第十三章 彻底冷了
顾知意睡得并不安稳。
她总是做梦，而梦中的场景又十分破碎混乱。
有时候梦到的是大学和厉少霆谈恋爱时的画面，有时候又是结婚后厉少霆冷漠的脸。
深夜的时候顾知意醒来过一次。
她强忍着身体上的疼走进卫生间，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黯淡无光。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顾知意忆起梦中的自己，曾经的她是那么地活泼，现在的她却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用冷水扑了扑脸，顾知意慢慢挪出病房，却意料之外地看见厉少霆竟然睡在长椅上。
现在还是冬季，天气寒冷，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睡眠中也觉得冷，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若是从前，顾知意一定会回去拿件衣服给他盖上。
可现在看着他受冻，她的心里却是没有一点波澜。
比起她遭受过的一切，他又痛苦什么呢？
移开视线，顾知意攥紧身上的外套走向楼梯间。
顺着楼梯走上天台，呼啸而来的冷风险些将她吹倒。
冷，太冷了。
但不止是身体上的冷，更多的还是心里的。
凌晨三点，整个城市似乎都陷入了睡眠，放眼望去，除了街道旁的路灯，那一栋栋楼房都是黑的。
一种难以言说的凄凉和孤寂包围了顾知意。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怅然若失。
没有家人，没有爱人，连孩子也没能保住。
如果她早点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早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不是她就不会失去了？
然而转念一想，如今她和厉少霆是肯定要离婚的，如果这个孩子保住了，就要考虑孩子，这婚说不定就离不成。
顾知意深吸了口气，眼眶湿润发红。
这两天她哭了太多次，本以为眼泪总有流干的那一刻，可好像怎么也流不尽。
心里太疼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她面前。
顾知意突然就想起来谈恋爱时，有一次厉少霆对她说：“西西，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诺言这东西，向来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说出口的那一刻是真的，可下一秒，就已经不可信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顾知意没有回头看就知道一定是厉少霆。
厉少霆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顾知意！”
她没理他，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理。
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