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宁看向陆柔,微微抬眉,逼近了两步,笑得妖娆而危险:“那魔教妖女也不介意多杀个人。”
顾景舟忙将陆柔挡在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她:“沈蔓宁,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沈蔓宁看着他的动作,一时有些恍惚。
但不过片刻,她敛去眼中复杂,美目流转:“那好,就冲着你来!”
说着,她往前一掠,顾景舟被她挽着飞身而去。
百鸟惊飞,月下人影踏过树梢,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明月山庄。
沈蔓宁将手中的玫瑰花瓣洒进浴池,火光下似白玉般泛着微光。
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顾景舟停在门边,语气有些冷硬:“你要的薄荷叶。”
望着门外那道黑影,她怔了怔:“进来吧。”
顾景舟听着里面的水声,皱紧了眉冷道:“男女授受不亲!”
沈蔓宁眼中闪过笑意,只缓缓道:“今日才第一天,你这救命之恩未免报的太敷衍了,看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嘛。”
顾景舟脸色一沉,听着里面缓缓拨动的水声,推门走了进去。
第二章 似曾相似的感觉
顾景舟看着沈蔓宁的脸愣了一下,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过来,帮我沐发。”沈蔓宁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上前。
顾景舟回过神来,忙侧过脸去:“不知羞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的头发自然只有夫君才能洗,这个妖女简直恬不知羞!
沈蔓宁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语气却是调笑:“怎么?你是不想报这救命之恩,还是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
顾景舟挣扎片刻,终是上前。
青丝如绸,浸入水中散成一片,沈蔓宁感受到顾景舟的手穿过她发间的暖意。
她不自觉扬起嘴角,眼中像是在怀念什么,继而又化作沉沉的忧伤。
沈蔓宁勾唇一笑:“给女子沐发是要先浸湿再泡一下才能洗的。”
顾景舟手急脚忙的将头发浸在水中,再放入玫瑰花和薄荷叶冲洗。
摸着手中的发丝,他愣了一下,明明他之前应该从未给旁人洗过头发,可今日为何如此顺手,就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
“我从前……”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刚要开口,却被沈蔓宁忽然打断。
沈蔓宁看着他有些发愣的目光,冲他挥了挥手:“行了,水凉了,你去打桶水来。”
她眼神逃避,不再看他。
顾景舟只感觉这浴池无端闷热,起身便往外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蔓宁仍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进浴池,最后将自己整个沉了下去。
有些事,不若不闻,不若不想。
翌日,晨光微露。
沈蔓宁推门而出,便见顾景舟在院中练剑,衣带飞舞间,剑光惊鸿。
她怔怔看着,眼神却又像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一道剑光迎面而来,她却躲也不躲,剑光从她耳畔擦过,刺入门帘。
沈蔓宁心口微疼,旋即冲他挑眉:“怎么?恩还没报完,就想杀了你的恩人?”
顾景舟收了剑,只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去做饭,我饿了。”沈蔓宁叫住他,红唇微勾。
顾景舟回头,眼中幽深:“你敢吃我做的饭?”
沈蔓宁凑上前,吐气如兰:“你做了,我为何不敢吃?”
顾景舟不说话,沉着脸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沈蔓宁看着桌子上几盘菜,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指着一盘糕点,娇媚一笑:“你先吃。”
顾景舟想着她是怕他在里面下毒,随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这下你放心了吧?”
下一刻,沈蔓宁却是猝不及防的凑上来,咬住糕饼的另一头。
他刚想推开她,她却先一步起身,眸中风情流转:“这么难吃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
第三章 爱我的人都死了
长安街头,熙熙攘攘。
沈蔓宁抬头看了一眼她身边面无表情的顾景舟,拉着他走到街边小摊旁。
她指着摊上摆着的首饰,冲顾景舟带着撒娇的口吻:“替我选一个。”
顾景舟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正准备随手拿一个,目光却瞥见了角落里的白玉发簪。
他拿起白玉发簪递给她,语气却很随意:“就这个。”
可沈蔓宁接过发簪神情有些恍然,她愣愣看向顾景舟。
四目相对,顾景舟心中却有些不悦,只因她的眼神就像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沈蔓宁感觉眼眶有些发酸,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哽得有些难受。
“哎呀,这位相公真是好眼光啊,这根白玉簪真是极适合夫人。”小贩笑着夸赞。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沈蔓宁又将发簪递给顾景舟:“帮我戴上。”
顾景舟付了钱,将那根白玉簪子插在她发间,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沈蔓宁脸上笑意盈盈,心头却说不上是悲是喜。
“妖女!”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沈蔓宁和顾景舟一起转身,便见陆柔一脸气势汹汹地出现在身后。
陆柔看着她,显然是恨得牙痒:“你这不要脸的妖女,抢走我师兄,把他还给我!”
抢?沈蔓宁心中冷笑一声。
她与顾景舟认识的时候,只怕眼前这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身上每一道伤疤在哪,怎么来的,她都一清二楚,这所谓的师妹又算是哪根葱。
但沈蔓宁脸上却是不置可否,眉头轻挑:“你都说我是妖女了,我抢走你师兄那不是很正常吗?”
陆柔气得讲不出话来,只得又看向顾景舟:“师兄,你别跟这妖女混在一起,快跟我回去吧!”
沈蔓宁没说话,也没回头看。
她已经偷得几日时光,即便顾景舟现在离开,她也不会挽留。
她本以为顾景舟会毫不犹豫的走掉,却听他冷声对陆柔道:“你自己回去,不要偷跑出来惹事!”
陆柔气得脸色发红:“师兄,你这是被妖女蛊惑了,我要回去告诉师傅!”
说完,她愤愤离去。
看着陆柔离去的背影,沈蔓宁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么不跟她回去?”
顾景舟并不理会,独自往前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街边叫卖声不断,人群来来去去,他们隐没其中。
沈蔓宁不徐不疾地跟在身后,声音有几分笑意:“我说,难道你是爱上我了?”
下一瞬,她便看见顾景舟脚步一顿。
沈蔓宁一愣,看着他缓缓转过身,心忽然悬了起来。
顾景舟看着她,黑色的眼瞳如一潭冷泉,语气认真而刺骨:“你放心,我顾景舟便是爱,也只会爱上清白单纯的女子。”
沈蔓宁心头一酸,眼眶忽然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红,她忙抬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阳光着实有些刺眼,她忽然又妖娆一笑,上前凑近顾景舟,白玉面具下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他。
那双眼眸,似是在笑,却又似在哭。
她缓缓开口:“那就好,你要记住,爱上我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第四章 你走吧
是夜,明月山庄。
顾景舟推门走进沈蔓宁房间,里面空荡无人。
他走上前,只见梳妆台上放着一张黑玉面具,这显然是跟她之前戴的白玉面具是一对。
传闻,魔教圣女沈蔓宁的心上人,是江湖上杀人如麻的魔头,常以这黑玉面具示人。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黑玉面具,眉头紧皱,心中莫名有些发闷。
“你在干什么?”沈蔓宁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顾景舟一惊,手中面具不慎滑落,掉在地上磕破了一角。
沈蔓宁眼神一紧,忙捡起面具,冷声呵斥:“谁让你碰它的!”
见她如此紧张这面具,顾景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意:“这是你那个旧情人的吧,怎么?他不要你了?”
沈蔓宁收紧五指,心里的伤口仿佛又被重新撕裂开,霎时鲜血淋漓。
她眼眶发红,怒视着他,死死咬牙喝道:“滚出去!”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顾景舟却没有一丝回击成功快感,心里反是堵得慌。
他沉着脸,甩袖离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沈蔓宁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就像一根崩到了极致的弦,再有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彻底摧断。
低醇的男声突然响起:“你既已做了决定,现在又何必藕断丝连?”
房间的烛火将来人的影子拉长,出现在沈蔓宁身后。
沈蔓宁敛去眼中一丝水光,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
她袅娜一转身,却又是恢复了往日风流妩媚的样子:“离神医,我都快死了,若你连最后这点私心都不许我实现,我怕我会死不瞑目啊。”
幽幽火光下,暗香浮动。
离尘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淡淡道:“你还有半个月时间,尽可以让他给你送终。”
沈蔓宁眸色一沉,也冷冷回道:“不用你管。”
离尘收回幽暗眼神,负手出门:“随你。”
一阵劲风拂过,房门重重关上,一片寂静中只剩烛火摇曳。
“噗——”那在心口翻涌的鲜血,终于吐了出来。
沈蔓宁捂着抽痛的胸口,踉跄着躺上床,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头顶。
所有的藕断丝连,说到底,只是因为她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曾经拥有的那些山盟海誓如今都烟消云散。
次日,沈蔓宁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盛放的桃花出神。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可是,人如桃花,她却终归不能有一个安稳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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