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任务繁重,希望温小姐能摒弃个人情感,全力救灾。”齐司礼的视线直视前方路况,嘴上的话却无一不再敲打。
温念收回看过去的视线,压下鼻间泛上的酸意,沉声回复:“我知道。”
国事当前,情爱都是小事。
临市一片狼藉,他们只能徒步进入震中。
京市救援部队是继军队之后第一批深入地震中心的救援人员,一群人单单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下就住不住的颤痛。
队伍动作很快,温念和齐司礼也全身心投入救援。
“这里需要医务人员!”齐司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闻声,刚清理一位伤患结束的温念拎着药箱快步上前,整个人近乎匍匐在地,伸手进空间给压在下面的幸存者注射葡萄糖和药物。
“注射器,胶带……”温念嘴上念着,齐司礼在一旁默契递着,就像多年前一样默契配合。
在一侧支撑的其他队员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怔,连齐司礼自己也是一僵,他的动作显然快过他的思维,配合她成了他的本能。
温念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她感受到幸存者情况不妙,面色严肃:“药物支撑不了他多久,他必须动手术!请尽快将人救出。”
说罢,温念头也没回的转身赶往下一个营救点。
女人浑身泥渍,脊背却挺得很直,浑然不在乎片刻的狼狈。
在这沉沉的黑夜里像极了一束光。
整整三天,日夜不停的救援终于在傍晚迎来了换岗的支援队伍,给他们留出了喘息оазис的空间。
“这个患者需要重点观察,不要轻易用药……”
温念和新来的医务人员交接着工作,眉目间盈满了重压下的疲倦。
这时,帐篷被人掀开。
齐司礼探头喊道:“温念,来一下。”
温念指尖微微蜷缩,却佯装镇定和护士继续和交代了几句才走出去。
到帐篷外,男人背光而站。
温念故意别开眼不去看他,率先开口:“什么事?”
齐司礼抿唇提醒:“队里人说你没去吃饭,为什么?”
“我不饿,不想吃。”温念语速极快的回道。
齐司礼却分寸不让的盯着眼前人,嗓音发冷:“温念,我说过不要带个人情绪,这是救援现场。”
“如果你在救援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那责任谁来担?!”
齐司礼的话说得很重,浑身疲惫的温念强撑着身体在这里受训,一瞬间各种情绪扑面而来。
面对死亡的揪心,面对伤者的无力,以及身体强撑到极限的疼痛,还有暂时被她按压着的情感疯狂交杂着上涌。
温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齐司礼,救援现场少吃少喝是我救援的习惯。我是医生我了解我自己身体的极限,是你忘记了!”
温念的意有所指的反驳让齐司礼的身体骤然一僵,他眉头紧皱:“温念,我说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起……”
话还未说完,余震袭来,整个地界都跟着晃动。
齐司礼下意识拉住面前的温念将人护住。
数十秒的震动让人心有余悸,还没等温念退出齐司礼的怀抱。
一股力道蓦然拽住温念的发尾,将她往后一拖。
下一瞬,“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有力地扇在了温念的脸上。
温念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骤然一黑,她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下一刻,就听到盛暖暖尖声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温念下意识的捂着脸抬头看了过去。
齐司礼站在一侧,似乎也被惊到,紧皱着眉看着盛暖暖,厉声道:“盛暖暖!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盛暖暖似被刺激到般,愈发偏激,眼眶通红:“你们俩在这里搂搂抱抱,把我放在哪里?齐司礼,你和我发过誓说和她再不会联系的!”
闻言,齐司礼眉目霎时染上三两分急切。
“暖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暖暖却避开了他的手。
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侧滑落,她恨恨的看了温念一眼,转身跑开。
齐司礼下意识抬步去追,向前几步才想起被晾在一旁温念。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声音颇为僵硬的说了句:“抱歉。”
人却还是断然地离开了。
温念怔愣在原地,脸上还传来丝丝刺痛,却没有胸腔中像被挖空的心脏疼。
原来不被放在心上的人永远都不会被选择。
泥泞的废墟上空细雨洒落,城意越来越重。
“温医生,病人发烧了……”护士急切的呼喊才唤回了温念凝滞的思绪。
温念麻木的擦掉脸上的泪水,利落的将口罩戴上,应着声狂奔而去。
她没资格在这里伤春悲秋,她的责任使命不容有失。
一直到夜幕降临,温念才从忙碌的医疗任务中脱身。
她刚刚回到休息的简陋帐篷,就发现帐篷内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温念动作一顿,不再上前。
盛暖暖的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强扯出笑容:“念念,刚刚打你是我冲动了,阿城已经和我解释过来。你千万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温念只觉得疲惫至极,她打断盛暖暖没完没了的发言:“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盛暖暖听着她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脸色一僵也不再装模作样:“温念,我和阿城已经结婚了。我知道你们现在是队友,但也希望你们保持该有的距离。”
温念的心像是被重重一刺,一瞬发不出声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攥,半响才哑声开口:“我知道了,等这次救援结束,我会离开京市。”
盛暖暖似是没想到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很显然的松了一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
温念看着盛暖暖离开了背影,苦嘲一声。
她除了放弃还能做什么?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去争取一个已婚的男人。
次日一早,强逼着自己睡了四五个小时的温念刚出帐篷就碰见了齐司礼。
她抿着唇,抬腿侧身就想避开他,却被齐司礼一把拉住。
“昨天的事……”齐司礼神色不自然,拽着温念的手也下意识用力。
温念用巧劲挣脱他的手,出声打断:“我知道是误会,你和盛暖暖解释清楚了就行。”
齐司礼霎时沉默,却没要走的意思。
半响,倒是温念先开了口,语气飘乎:“齐司礼,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我,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