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
眼看就要冲进来之际,医馆内突然响起一道响亮的冷呵。
这声音听不出半点用力嘶吼的感觉,却奇异的传出数米远,连身在外围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连带着仿佛胸腔都被震颤起来。
人群顿时安静了。
小绿豆看到来人,长长松了一口气,侧过身将来人迎出来。
来人一席黑色麻布,身高挺拔,腰板笔直,如一棵屹立山巅的青松,正是沈南州。
他来给郑家的酒楼送猪肉脯,路上听闻医馆出了事,心中放心不下便从后门进来看,直接就被小红豆当救命稻草一般拽着将事情说清楚了。
此时,他站在医馆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为首的一男一女,眸光中的冷冽更加渗人。
妇人被他看的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张廊也暗暗咽了口唾沫,从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之感。
沈南州冷眸微眯,危险的质问:“无凭无证,空口污蔑,去报官,交由官府处理。”
小绿豆点头,转身就跑。
那妇人和张廊彻底慌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退缩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
可进官府的话……
妇人想想自己拿到手的钱,又想想事成之后可以拿到的银钱,一咬牙,拼了:“好啊,报官更好!让官府的人将你们抓起来!”
她相信,只要自己咬死了悬帆医馆,就算拿不出证据证明悬帆医馆的药妆有问题,别人也会相信自己的。
因为悬帆医馆同样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无辜!
除非悬帆医馆能将秘方彻底爆出来,不然绝无翻身的可能。
张廊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慌张之感过后,腰板挺的笔直,一脸大公无私的模样:“我是真替这位妇人抱不平,那孩子送过来的时候,脸都被毒黑了,可见多恨的心啊!”、
妇人猛地往地上一扑,又开始哭。
这次她不拍地了,而是直接倒在尸体旁:“我的儿啊——”
沈南州镇定自若,宛若一尊雕像般冷冷的竖立在门前。
任由众人说三道四,他也半分不惧。
很快,官府的人便来了。
领头依然是那个络腮胡子,来了便问发生了何事。
沈南州不慌不忙的将事情说清楚,然后道:“仵作验看死因后,自会真相大白。”
围观群众一愣,纷纷点头,对呀,仵作就是干这个的呀!
妇人和张廊却面色一变,她们把这事忘了。
像这种小县城,多年出不了一次命案,就算真怎么样也会因为畏惧官府而不敢去报案,大多都是村中里正做主了。
所以两人谁也没想到还会有仵作这个职业。
络腮胡子一点头,吩咐衙役:“去将老先生请过来。”
“不,不行,不能看!”
妇人慌忙的护住尸体,瞳孔中满是警惕,“我闺女死都死了,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死了还祸害她的,你们不让我闺女安息,这是要遭天谴的!”
小绿豆白眼一翻:“那您这样抱着她的尸体出来,她就安息了?”
“我这是为她讨公道!”
“我们也是为她讨公道。”络腮胡子平静的说,“死因清明了,便是给你女儿的公道。”
“不,不行!”
妇人还要再拒绝,衙役们却不会理会,仵作一到便动手查验。
盖着尸体的白布一掀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那女子死的是真惨,七窍流血,面部黑紫,确确实实是中毒之状。
但同样的,众人也能看见女子身上各处的伤痕,显然并非跟妇人所说一般,是在家受宠的。
仵作老先生将尸体盖好,点点头:“确实是中毒之症。”
妇人和张廊都松了一口气,眸中带上了喜色。
妇人当即就扑在女子身上大哭:“我命苦的闺……”
还未哭完,仵作便道。
“但并不是死于肌肤涂抹,不是面霜的问题。”
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仵作声调平稳,叙事清楚,“死者喉咙有明显的烧灼痕迹,乃是喝了烈性毒药所致,据我观察,应是砒霜。”
轰的一声,人群率先炸了。
紧接着便是妇人,她惊恐的等着仵作,没想到仵作连这都能看出来。
沈南州冷眸瞥向脸色惨白的妇人,冷声提醒:“哦,谋杀案。”
“不,不是!”妇人慌张的否认,被这么多人的视线盯着,她连理由毒想不出来,下意识往张廊的方向看去,却见张廊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南州冷眸一闪,动作飞快的越过人群,一把揪住张廊的脖领子。
“啊!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收了钱开药,顺便撒谎当证人,害她的人不是我啊!不是我!”
张廊被扔到地上,摔的浑身疼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指着妇人:“是她,是她找我买了砒霜,又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做伪证的,我嫉妒悬帆医馆,想把悬帆医馆的名声搞臭,我就鬼迷心窍了啊,我真没害人。”
妇人也慌了,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人群纷纷炸了,各个都气自己被人利用,又恨这妇人恶毒,纷纷咒骂她。
沈南州冷声提醒:“恐怕利益重大才会连自己亲闺女都害。”
络腮胡子点头:“绑起来,带走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