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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4 12:11:3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夜色很安静,前方赶着辆马车,后头两人之间隔了两米的距离,夜风吹过带着些凉意。

江左卿提着灯笼:“现在可以说了吗?”

陆砾组织了下语言才道:“景大人是不是有个侄儿在甘州任知府?”

“此事跟我七哥还有关系?”七哥是大伯家的,科举入的仕。所有人都以为七哥有个做尚书的叔叔,一定会留在京中做官。

但实际上,若非七哥有个做户部尚书的四叔,并且自身也有能力,便不会被外派那么远。

当今皇上以前吃够了受到世家制约的苦,如今有意遏制家族壮大。七哥被外派,大伯母找过她爹几次,希望她爹走走人情把人给调回来。

但这个人情哪里走得通,户部尚书的侄儿,若没有皇上授意,吏部能随便将人外派吗?

一件小事,同僚之间何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人?

江左卿看的懂这些,但大伯母赵氏看不懂。

做母亲的会觉得,家中也不是没有那条件,作甚要让儿子走那么远。在外头吃苦受罪了她都不知道,想想就心疼,孩子四叔有能力帮忙却不帮,怨念就会生出来。

不过七哥有能耐,四年时间从一个小县令做成了知府,大伯母自然就不抱怨什么了。

陆砾道:“甘州这会儿发了水灾,此事牵扯出你七哥贪墨一事,你让景大人早些过问,否则他定会受到牵连。”

前世他与江左卿成婚半年后,这件事忽然爆发捅到了皇上面前,甘州一代缴纳的税款被景知府私吞了八成。

景大人身为监管国库钱粮、审核地方税收的官员,却没有发现侄儿上报的税收有问题,几乎满朝都认定他与侄儿同流合污。

此事后景知府被斩首,景大人因没有证据证明他同流合污,所以并未牵扯家人入狱。

可景大人却被入狱收押,半年后流放,最后死在了路上。

江左卿听了这话怔楞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些哭笑不得:“镇北将军你在跟我说笑吗?我七哥不可能贪墨。”

陆砾眼底划过一抹痛色,前世她也这般肯定,可最后证据确凿。

可她,证据清清楚楚摆在面前她都不信,脾气死犟。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七哥离开你多久了,你怎么知道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七哥以往是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你又如何断定他变了样子?”你知道我七哥是什么人吗就说他变了。

陆砾就知道她不会相信,前世那样了她都没信,如今还没出事更加指望不上。

“景大人若是严审你七哥上交的税收账目,定然不会被牵连。”

江左卿心中充满疑问,不过她没有立即问,说道:“你当我爹是什么人,我上交的账目有问题,我爹都能发现。”

陆砾见她竟然不当回事,有些上火了:“你不要当我在跟你开玩笑,这样的事情会牵连你全家的!”

竟还说着急了。

江左卿沉吟了一下:“甘州距离京都这么远,此刻那边发了水灾,灾情上报也得一个月时间,镇北将军是如何知晓此事?”

这个陆砾可说不清楚:“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如今事情我与你说了,你若不信……”

他把后头那句“那你们景家就自生自灭吧”噎了回去。

想起前世许多事情,陆砾没忍住,忽然朝她走近了两步:“你为何就是不信我?”

这话冷不丁将江左卿问住了,讲道理,我为何要信你?为何要信一个礼义廉耻都不懂的人了?

“不管镇北将军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我都谢谢你告知我这些。此事我会斟酌的,镇北将军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没有了,景小姐早些回去。”陆砾的精神状态透着无力感。

江左卿可不着急走了,她道:“我不探知将军的消息来源,但既然告诉了我此事,能不能多说一些?”

“你想听什么?”

“比如,除了上交的账目外还何物证?贪墨的银两我七哥存放在了何处?人证有多少?是谁告发的此事?你特意提了水灾,事情被捅出来与水灾有关?是我七哥没有治理好水灾?”

夜色下,灯笼的光亮在她眼底闪烁,身上散发一股子冷然的气息,像极了搞到消息后要去杀人灭口、销毁证据。

陆砾心头颤了颤,总觉得她做得出这种事情来,有些怒意:“我不知道!”

他还准备大义凛然的教训她一番,没想到江左卿得到这回答后不再多问了:“那好吧,有劳将军跑这一趟,告辞。”

说完竟是毫不留恋的追上前头的马车,夏蝉马车都没停一下,她利落的上车,马车加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陆砾留在原地还有点没回过味来。

就这么把他丢下了?

半晌后他才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七哥贪墨会害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陆砾长长一声叹息,但这声叹息还没有落下,黑暗中的危险迅速逼近!

黑衣人手中利剑锋芒毕露直逼陆砾而去,但是对方不打算要陆砾性命,第一击陆砾没有防备,黑衣人也只是割了他的肩膀。

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陆砾功夫不弱,却惊讶的发现他完全不是这人对手!

江左卿那边。

走远了夏蝉就赶紧问道:“那人要说的真的是大人的事情?大人落把柄在他手里了?”

江左卿对夏蝉并不隐瞒:“不是,他说七哥贪墨会牵连爹。”

“啥?陆砾是什么东西,竟敢污蔑泓少爷!”

江左卿摇头:“这事有点蹊跷。”

陆砾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也没有跟她说这种谎的必要,并且是认定了她七哥有罪。

江左卿本以为陆砾是跟她买个人情,比如用这个消息让景家主动去退婚,全了陆家的颜面。

可她想多打听些,陆砾又不说了。

那反应就是认定了她七哥有罪,但不想她爹被无辜牵连。

七哥她肯定是相信的,为了治理好地方七哥起早贪黑的忙,二十二了连媳妇儿都没有讨上,把大伯母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贪墨呢。

她得去一趟甘州,本来准备等婚事退完后再出门的,回去跟爹娘商量一下明天就启程。

就在此刻,江左卿忽然察觉到:“陆砾被人袭击了。”

第9章
夏蝉往后头空荡荡静悄悄的街道看了眼:“没听见动静啊……小姐,你往他身上放蛊虫了?”

“放了一只飞蛾蛊。”江左卿接过马鞭:“我自己赶车回去,你过去看看,死不了就别管了。”

“行!”

夏蝉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寻着位置很快到了之前的地方。

不过此刻这里已经没人了,空气中带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夏蝉经过专业的训练,对血腥气非常敏感。脚步轻盈的落在地上,蹲下身,地上滴落了一滴鲜血。

寻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开始找人。

江左卿回到家,爹娘还在等她吃饭,程瑶数落了她一顿,诸如就她那点生意还忙的吃饭时间都忘了,担心将胃饿出毛病来什么的。

景止堂问道:“怎么你自己回来,夏蝉呢?”

程瑶吩咐下人上菜,江左卿在爹旁边位置坐下:“夏蝉的事情等会儿说,我有事情问爹,朝廷可有收到甘州那边发了水灾的消息?”

景止堂纳闷道:“甘州那地方虽然春夏多雨,秋冬干旱,但你七哥修了蓄水池和引水渠,就是靠着这项政绩升的知府,怎么会受到水灾?你听谁说甘州水灾?”

“呵呵,我不止听说甘州水灾,还听说七哥贪墨税银。”

程瑶给父女两盛饭,本想让他们吃完饭再聊事情,一听这话也不高兴了:“这种胡话谁说的?”

蓦蓦断奶后她要忙自己的事情,孩子爹又要上朝,几乎是七儿把蓦蓦带大的。

七儿想要银子管她这个婶儿要就是,哪里需要贪墨。

“镇北将军说的,我从商会出来就遇见他,瞧那样子是专程找我说此事,我观他神情不像是说谎。这便是我要跟爹商量的事情,此事蹊跷,我打算明儿就去甘州走一趟。”

夫妻两都是一愣,竟是陆家那小子说的。

程瑶不解,陆家那小子抽什么风?

景止堂眼睛瞪的溜圆,一拍桌子:“那小王八蛋还敢来纠缠你!”

一副要找陆砾算账的架势。

江左卿无奈:“爹,人家没纠缠我。我看的出来镇北将军找我说此事是好心,按照他的说法此事会牵连你,他的本意是为你规避风险。”

“尽鬼扯!”景止堂一脸怒容,说完意识到不妥,笑眯眯跟江左卿道:“爹是说那小子尽鬼扯,没说你哈闺女。”

“哼!本官为官清廉,需要规避什么风险?七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说他贪墨,呵,陆家那小子被游街示众我们七儿都不可能做出贪墨的事情来。”

程瑶不像孩子爹那么激动,她是信任江左卿的。既然江左卿说陆砾不像是撒谎,那可能真的有蹊跷。

“夏蝉就是去调查陆砾了?”

“那倒不是。”江左卿道:“我走后察觉到陆砾被人袭击,便让夏蝉过去看看。”

“刺客?”程瑶惊了:“这陆砾结了什么仇,居然有人在京都明着对他下手。”

这事儿江左卿也纳闷呢,仇家谁都有,但仇怨深到直接动手的,那肯定不一般。

江左卿心头琢磨着,是不是跟陆砾不愿意透露的消息渠道有关?

啪!

景止堂又拍了桌子。

“那还让夏蝉去救他做什么,别伤到夏蝉!”

啪!

程瑶没好气的也拍了桌子:“你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在朝办事时也这般?有什么话好好说!”

景止堂瞬间就没了脾气,小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咋咋呼呼了,这不想着,凭什么让我家的丫头为陆家那小子涉险?”

说完就埋头扒拉碗里的饭。

程瑶给了他一个白眼。

江左卿也默默吃饭不说话了,小时候看见爹挨骂她还会忍不住帮帮爹,慢慢的就领悟,两口子的事情她这个“外人”不应该参合。

程瑶道:“确定要去甘州?要不娘帮你跑一趟?”

这次特意赶回京本来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嫁衣嫁妆她都准备好了,嗐。

江左卿咽下嘴里的吃的,说道:“娘还是留下处理我的婚事吧,我今日瞧见陆夫人那态度,竟认准了要我做她儿媳。我与她情分尚可,她若是放低姿态,我还真说不出冷硬的话来。”

“也行。左右婚事是父母之命,你不出面也无妨。”

老父亲又插话;“呵,什么认准了你做她儿媳?我看陆家是怕被人搓脊梁骨,按着你头要你忍下委屈嫁入他们陆家。”

说完发现妻子看着自己,景止堂冲着程瑶一乐,夹了筷子肉到程瑶碗里:“吃饭,嘿嘿,吃饭。”

吃完饭江左卿去书房跟爹商量事情的时候夏蝉才回来。

程瑶拉着人检查了一下没有受伤,才问道:“可知晓暗杀陆砾的是何人?身手、招式,能看出是什么路数么?”

夏蝉抹了额头的汗,嘿嘿一笑:“夫人,老爷,小姐,不是刺客。”

不是刺客?

“镇北将军没有被人袭击?”江左卿纳闷。

“不是,确实被人袭击了,但那人不是刺客。奴婢寻着血腥气找过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一黑衣人飞起一脚朝镇北将军踹去,此时镇北将军已经挨了不少打,已有些摇摇欲坠。倒下后,那黑衣人上前甩胳膊就给镇北将军一个大耳刮子。”

夏蝉满脸都是笑意,回忆着那场美景:“黑衣人是什么来头不知道,但他功夫极高,估计我跟小姐联手都伤不了他分毫。镇北将军被按着打,左右开弓,耳光照着脸啪啪抽,小姐你是没有听见那声音,可清脆了。”

景止堂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隐藏他的幸灾乐祸:“这么说,那人不想要陆砾的命,确实不是刺客。”

夏蝉连连点头:“对对,那黑衣人打舒服了就走了,奴婢去看了下,镇北将军只是昏迷没有性命之忧,虽然一早开市会被人瞧笑话,但奴婢也不方便去陆家通传,否则别人问起奴婢来,奴婢也不好回答。就只好回来了。”

景止堂点头:“是这个道理,被人问起确实不好解释,只能委屈镇北将军睡大街了。夏蝉,你做得对,我得赏赐你二两银子,夫人,走下账。”

这都已经把幸灾乐祸写脸上了,程瑶看的哭笑不得:“好。”

夏蝉一乐:“谢夫人!”

“嘿你这丫头,是我赏赐你的,作甚就谢夫人?”

夏蝉忙道:“也谢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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