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臣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江朝歌,你这个骗子!”
江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萧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朝歌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朝歌葬回江家祖坟。”
萧靖臣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萧玄看着眼眸猩红的萧靖臣,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江靖跪下:“谢陛下!”
萧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萧靖臣带走。
萧靖臣却紧抱住江朝歌,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萧靖臣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萧靖臣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江朝歌。
待萧靖臣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萧玄松了口气。
因为萧靖臣将江朝歌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江朝歌的尸身,便只能卸了萧靖臣的腕骨。
想到这事萧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萧靖臣,你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萧靖臣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江朝歌回来。”
萧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去干什么?”
萧靖臣神色从容:“去接江朝歌!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萧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江朝歌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萧靖臣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萧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7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萧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
萧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才犹豫道:“短则三五日,长则几年也未可知。”
萧玄勃然怒道:“朕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尽数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轻太医道:“陛下,找到药圣南农或可使王爷尽早恢复,只是药圣素来四处云游,行踪不定……”
萧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寻九州,请药圣至我大楚。”
太医们离开后,萧玄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后,便是永安王妃出殡日,可太医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
萧玄沉默良久,疲惫地闭上眼:“传朕令,永安王萧靖臣行止不端,禁足皇宫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后,一道圣旨降下——
“良将逝,举国悲,江家朝歌巾帼不让须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骁惊侯,赐金缕玉衣,按元帅之礼入殓出殡。”
这还是楚国第一位封侯的女将军,举国皆惊,却并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若这样的女子都不配,还有谁配?
唯独让民众更感兴趣的,是敕封诏书上写的江家朝歌,而不是永安王妃。
“骁兰将军灵柩回来那天,永安王还在娶亲,真是可恶,骁兰将军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可惜,所幸陛下圣明,让她死后回到了满门忠烈的江家!”
街边,一蓝衣公子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正是萧靖臣的好友,镇南侯府小侯爷林邺。
从前大家都觉得江朝歌只会舞动弄枪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国第一君子之称的永安王。